第714頁
她詫異:「這位大師是叫我?」
玄立站定,雙手合什,道:「施主,貧僧玄立,乃白雲寺西堂僧,奉住持之命,前來請施主過去喝茶!」
沐清瑜似笑非笑道:「是嗎?住持大師的茶,也是我配喝的?」
玄立一怔,這話從何說起?
想到什麼,他道:「施主,許是有什麼誤會,但貧僧的確是奉了住持之命,前來迎施主!」
「住持不是在參佛閉關嗎?寺中有香客來他也知道?」
沐清瑜問這話不是把知客僧的無禮拿來陰陽怪氣,她是真的好奇。
住持的禪院離這邊大殿遠著呢,她這邊才待了一會兒,說了幾句話的功夫,玄立都跑過來了,顯然是提前知道的。
她自己來都是臨時起意,怎麼別人還能提前知道?
玄立眼裡只有敬慕,倒也多說了幾句,道:「師兄正與我等論佛法,突然然佛前香火斷落,師兄便說有尊客來,叫貧僧過來迎迎!」
沐清瑜原本因為那知客的貪婪而生出的不好的感覺,在玄禹能未卜先知後,對他岌岌可危的信任又回來了一點。
她道:「不敢當!大師請!」
玄立不禁看了沐清瑜一眼。
他雖不知道沐清瑜為何剛來就要走,但想著匆匆而來時那個知客僧還沒來得及收斂的神色,也猜到中間發生了什麼。
他本以為小姑娘年紀小,氣性大,既然鬧了不愉快,恐怕會不依不撓陰陽怪氣好生哄著也難以回頭了,沒想到,對方只是輕描淡寫刺了一句,便落落大方有禮有節,但又從容淡定,並不是那種因為玄禹師兄的能耐而諂媚討好。
他收斂心神,道:「施主請!」
有玄立陪著,那知客僧又看了沐清瑜好幾眼,一個年輕女子,憑什麼讓玄立這個西堂親自來迎?指不定仗著姿色,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雖然他也知道,這女子面色清正,舉止坦然,不可能是這樣的人,可想到對方到底沒有給香油錢,他氣恨不過,心裡就罵得越凶。
沐清瑜雖沒回頭,也能感覺到那知客僧惡意滿滿的眼神在盯著她。
不過她可沒心思理會這些不相干的人。
玄立將沐清瑜引向玄禹的禪房後,便離開了。
他去找了三個人。
知客玄汀,僧值玄澤,寮元玄潤。
一個寺院,正常配置是四大班首,八大執事。
這三位,便是八大執事中的三位。
知客掌管接待事宜;僧值相當於紀律糾察;寮元管理雲遊來去的僧人!
院門第一道大殿處的知客僧,歸知客玄汀管。
這會兒沒有新的香客過來,知客僧正無事,一個小沙彌過來說白雲寺玄汀大師有請!
上司要見啊,這僧人立刻便去了。
在一間禪房裡,知客一進門,看見玄立,玄汀,玄澤,玄潤齊在,不禁一怔。
但他還是很快合什行禮:「見深見過幾位師叔!」
玄澤道:「見深,你到白雲寺掛單多久了?」
見深道:「回師叔,已經三年了!」
玄澤轉頭看玄潤。
玄潤點點頭。
玄澤又道:「你任知客僧多久了?」
見深想到之前那個年輕女子,不會吧?不會是因為他對那女子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就勞動一個班首,三個執事來教訓他吧?
他知道他不是白雲寺的原生僧人,都已經在寺里待了三年,算是老人了。不至於為了一個香客就這樣對他吧。
不過,寺院的香火是否鼎盛,靠的就是那些香客。誰叫他這算是被抓了現行呢?所以他態度極好地道:「小僧任知客僧七個月了。」
掛單的僧人主要是交流學習佛法,一般很少參與寺中的相關事務。
但是見深以前在別的寺院中是做過僅次於住持的首座的,有一定的管理能力,他也有力幫忙,天下僧人是一家,玄汀見他說話做事極是圓活,待人接物很有章法,便把他調為知客僧。
玄澤道:「知客僧的責任是什麼?」
「接待來往香客,渡引其將心交託佛祖……每日傍晚清點所負責殿內功德箱……」他一口氣就把普通知客僧人應該做什麼說了一遍。
玄汀輕嘆一聲,開口道:「眾生平等,然否?」
「然!」
「四大皆空,然否?」
「然!」
「既是眾生平等,緣何你眼中香客分等?」
「師叔,小僧並無啊,小僧眼中,眾生皆一樣!」
玄澤淡淡地道:「五日前,有一衣衫補丁香客前來,你愛搭不理,他之後,一綾羅綢緞香客前來,你迎前迎後,殷勤備至!此事不止發生一次,我等不說,你是當我們不在現場,便不知嗎?」
見深眼瞳劇震,囁囁嚅嚅道:「沒,沒有的事……」
他當知客僧,負責的是前殿,而且他極有眼色,但有寺中管事僧眾經過,他都會好生表現。
玄澤又道:「三個月前始,前殿的功德箱香油錢便日日異常,你也不知嗎?」
「如,如何異常?」見深額頭汗冒了下來。
他當知客僧七個月,剛開始是不敢做什么小動作的,也正是三個月前開始,剛開始還不敢多拿,但發現一次兩次無人察覺,後來膽子越發大了,便拿了三分之一的數。
這香油錢是香客自願給的,有時候多些,有時候少些,香客既不會到處說,給的時候也沒有人看著,這本是沒數的事,緣何竟然會被發現?<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