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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裡一片陰鷙,不過,到底是經了事,也有了點城府,知道自己想要回到京城,就得靠爹爹,他斂下心中的恨,道:「我知道了!」
沐明遠也道:「雍兒,你好好的,沿路爹會為你打點的!」
「謝謝爹!」
「父慈子孝,真是難得!」沐清瑜輕笑一聲,她用只有沐家一家人聽得見的聲音道:「當年殺我母親,如今失去兒子,沐明遠,感覺如何?」
沐明遠猛地側過頭,冷厲地盯著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果然是你,雍兒的事,果然是你乾的?你現在滿意了?」
他早就懷疑,這中間有一隻手在推動一切,不然,過去一年的案子,怎麼可能憑藉一個無權無勢無見識的民女就鬧出來了?
如果沒有人指點,那民女怎麼知道去找西唐太子?
如果不是有人在中間周旋,西唐太子又怎麼會在意一個普通民女的事?
沐清瑜笑道:「你這話就說得有意思了,你兒子做下的惡事,可不是別人逼的!他帶著人欺負我外公的時候,我就想著,總有一天,我要斬斷他的爪牙,讓他也嘗嘗從雲端跌進泥里的感覺,現在他果然跌到泥里了!真是老天有眼,惡有惡報!另外你也說錯了,你兒子出事我很滿意,但還不夠!」
她悠悠地道:「沐明遠,血債血償,我娘親在九泉之下,等得太久啦!」
沐明遠只覺得一股冷嗖嗖的風從身邊刮過一般,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猛地退了一步,用看鬼一樣的眼神看著沐清瑜。
沐清瑜卻笑著,道:「看吧,虧心事做多了,還是怕的!沐明遠,好好等著吧!」說著,她轉身走了。
沐明遠眼底深處浮現一絲恐懼,但更多的是憤怒和狠厲。
他之前買通殺手,想去殺了裴霽,但沒想過對沐清瑜下手,不是心存不忍,而是覺得沐清瑜一個女子,又不得梁王之心,是個廢物,不必在意!
現在他覺得他錯了!他應該除掉的是沐清瑜。
裴霽那個老頭子還能翻起什麼浪?
而這個逆女,卻一直和他作對,還害了雍兒!
不過,不晚!
孔宜佳也滿是驚訝地看著沐清瑜離去的背影,這個臭丫頭,翅膀硬了,竟然敢這樣跟他們說話了?以前在沐府的時候,她見著自己,連大氣都不敢出。
她沒要那賤婢的命,但是,那賤婢活得和根草一樣,連府里的丫鬟都不如,現在,她竟然敢這樣說話,反了她了!
她道:「老爺,不能放過她!」
沐雍面無表情地站在身後,他爹和他娘,再次把他忘了!
沐清瑜那個賤人一出現,他爹娘眼裡就沒有他了。
不救他,讓他被流放!明明是來送他的,明知道他要一去三千里去服苦役,明知道他會受不了,不安慰他,不圍著他轉,還把他給忘了!好,好得很!
這時,解差過來,道:「沐大人,時間差不多了,請別讓小人們為難!」
沐明遠一聽又惱怒了,都是沐清瑜那個賤丫頭,使得他都沒能好好跟雍兒說說話。
孔宜佳卻是怒道:「這才多久?還不許人話個別嗎?」
兩個解差為難地看著沐明遠,他們也生氣,可是他們位卑,面對著這位一品大員,有氣也不敢生,只是道:「沐大人,小人們上有老,下有小,若是誤了時辰,要吃瓜落的!」
孔宜佳剛在沐清瑜那裡塞了一肚子的氣,也顧不得繼續做出溫溫柔柔的樣子了,尤其是一想到她的寶貝兒子要去吃苦,心裡就像刀絞一樣。她抱住沐雍,哭著撒潑:「你乾脆把咱娘倆一起押去算了!」
其實孔宜佳不至於這麼沒腦子,但是,被沐清瑜一嚇,又被沐明遠幾個冷眼,尤其是這幾天沐明遠對她的態度,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委屈。
再加上,兩個狗解差,連品級都沒有,能拿她怎麼樣?
沐明遠卻氣得臉色鐵青,他再次悄悄遞了兩張銀票過去,道:「兩位先去喝個茶,本官還有兩句話要交代小兒!」
兩個解差一看,那銀票一張五十兩,這可是筆不小的錢了,這裡耽誤,路上走快些也就是了,他們來催,只是怕被人告說他們出城故意延誤,到時候要挨訓,現在有銀子,挨訓算什麼?要是挨訓能換來銀子,他們願意天天挨訓。
兩人識趣地道:「那沐大人可要快點!」說著,還是走遠了些,真去那邊的茶寮喝茶了。
沐明遠伸手把孔宜佳一扯,低喝:「還嫌丟人不夠?」
雖然此時沒有人靠近,但遠處可有不少人,都往這邊看著呢。
孔宜佳剛才哭罵出聲,也知道不妥,此時被沐明遠一喝,忙鬆了手,用手撫著沐雍的臉,哭得哀怨:「雍兒,你放心,你爹就你一個兒子,他會救你的,你要乖乖聽話,好好活著!」
沐明遠再次皺眉,這蠢婦跟兒子說這些幹什麼?
他那般大膽,做事又那般沒腦子,都是跟這蠢婦學的!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現在他只有這個嫡子。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也道:「雍兒,但凡有一絲機會,爹都會救你,你放心!」
沐雍心裡怨氣衝天,皇帝下的旨,遇赦不赦,當他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沐明遠抓住他的手,此時,他的雙手被鐵鏈鎖在一起,沐明遠手觸到冰涼的鐵鏈,轉頭對孔宜佳:「你準備的衣服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