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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聲音森冷:「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隗軒成冷汗直冒,出列跪下。
他也很委屈,兵部的消息一向應該是最全最新的,畢竟所有事關戰事的消息,都會先送兵部,由兵部挑揀之後,重要軍情再呈報皇上。
昨天他收到的東境的消息,還是一切正常,怎麼今日的就是八百里加急的東境連失五城了?
皇上叫他,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垂頭道:「兵部並未收到消息,許是路上延誤!」
皇上大怒,拍著龍椅右扶手,道:「連失五城,七天,消息卻久久不能傳回。這就是朕的好臣子!」
隗軒成以頭觸地,不敢抬起。
眾臣嘩啦啦跪了一地,君王之怒,伏屍百萬,君威之下,他們哪裡還敢站著?
皇上發了一回怒,便收了脾氣,現在發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這時候,他忘了他疼愛的老九,也忘了沐明遠可能欺君。
如果南齊再這麼打下去,再丟城棄池,國土縮減,不日豈不是就要打到京城,那時候,還有什麼君與臣?
皇上道:「都別愣著,趕緊拿出個章程來!」
孔熹直接道:「皇上,老臣願意再上戰場!南齊那幫混蛋,讓老臣去會會他們!」
孔熹如今年已近五十,這年紀倒也不算大。
不過早年他戰場上受過傷,雖然他打仗很有一手,少有敗績,皇上卻並不想派他出征。
他道:「出征之事稍緩,眾卿,南齊犯邊,事關重大,但凡你們有何想法,不妨暢言!」
戶部尚書時閔威道:「上一批糧草按路程正在谷俞府,華夷之後,再過五城,最大的城池便是谷俞,谷俞的守將尚將軍,如果得到消息前往施援,應該能頂一陣,但若沒得到消息……」
只怕剩下的五城後無援兵,難以守住,那時,南齊直到谷俞,尚將軍那裡也是壓力重重。
所以,朝廷的軍隊,必須儘快前去,若是尚將軍能多堅守幾天,援兵到來,能在谷俞阻住南齊兵。
而現在,信息不通,他們甚至不知道南齊大軍打到了哪裡,另外,魏羌恆身為一軍主帥,身在軍中,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被人給刺殺了?
是軍中出了內奸,還是江湖中人混水摸魚,私人恩怨,又或者是南齊人的陰謀?
事關邊疆,第一次這般被動。
軍情告急,他們卻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看著凝眉的眾人,孔熹心中冷嗤,現在朝中是什麼氣象?想當初,南齊大軍犯邊,被……那人給殺得片甲不留,十六年不敢進犯,如今,鎮國大將軍已死十餘年,而南齊終於整軍前來了。
可朝中,卻對南齊之犯反應奇怪,他們用怒罵來掩飾心中的恐懼,對連失五城心中的懼意怕是多過了義憤!他們罵南齊,罵守軍無能,少了一個魏羌恆就少了魂般,卻提也不提失去五城的百姓將會如何!
他們在京城好生生地待著,尚且在恐懼擔心,卻沒想過已經在南齊鐵蹄下的百姓過的是什麼日子。
當年,鎮國將軍死得多可惜啊。
但凡皇上查明緣由,不因鎮國將軍夫妻之間的矛盾而將他滿門抄斬,今日南齊焉敢來犯。
孔熹心中升起無盡戰意,他雖然受過傷,精力也不如從前,但他當時在北境,未曾與南齊軍一戰,現下,他正想會會南齊之人。
他再次出列,道:「皇上,臣願往!」
皇上想到當初孔熹在北境,的確是戰功赫赫,也正因為這樣,北境的大軍幾乎成了孔家的私軍,光知有孔大將軍,不知有皇上!
後來他用計調回孔熹,終於收回了兵符,現在再將兵符給孔熹?
不是實在沒有人選,他是不考慮的。
他緩聲道:「孔愛卿,你早年受傷,尚需將養。朕這滿朝,難道還不能找出兩個年輕的人來領兵嗎?」
他環視眾人,又道:「南齊有兵有將,難道我東夏便沒有嗎?南齊能殺我東夏之將,東夏便拿南齊毫無辦法嗎?」
此話一出,誰敢答話?
只齊刷刷跪了一地,又道惶恐。
皇上不耐煩地擺手。
好在眾臣的一番討論,到底還是拿出了章程。救援是必然的,戶部會備齊糧草,此刻,所有的別項並不緊迫的開支,都暫時壓後,以大軍糧草為先。
最後的問題,便是誰可為將。
孔熹出頭兩次,都被皇上否了,他便知道,皇上這是不想讓他出征。
也罷,雖然南齊來勢洶洶,且打下五城,也著實不用草木皆兵如臨大敵。
楚景弦道:「父皇,不如我去吧!」
皇上看了他一眼,他剛用得順手的刀,不能脫出掌控!所以沒有理會。
莊國公對楚雲程直使眼色,魏羌恆出事,具體情形如何一無所知,東境原本是魏羌恆部下的兵將們,若是由四皇子接手,這是最好的結果。不僅如此,若四皇子帶兵打了勝仗,便轉劣勢為優勢了。
然而,楚雲程不但沒有出列,還往後退了一步。
戰場多兇險?他怎麼能去?
再說,這樣的時候,他怎麼能離京?離京豈不是把一切優勢都讓給了楚成鄴?
他不想去,楚成鄴也不想去,這兩個在朝堂里爭鋒相對,各出奇能,恨不得在屁y股後面安上孔雀尾巴來展示自己優秀,以便能成為太子的皇子,此刻都像縮頭烏龜一般,盡力地減小著存在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