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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沐清瑜,聲音是透著無奈:「你說我即使走科舉,為了在夾縫中求生存,是不是得絞盡腦汁,費盡心力。我把我的精力和智慧全都用在這裡,我還有多少精力去做別的事呢?」
他的神色有些沮喪,這些話他不該說,畢竟,沐清瑜與朝堂毫無關係。那其中的彎彎繞繞,沐姑娘也未必願意聽,更未必能感同身受。
沐清瑜挑了挑眉:「如今朝堂上也不完全是皇子黨,你是不是太悲觀了些?」
安毅卓苦笑道:「其實我爺爺早有退隱之意,如今的朝堂,從……到那兩位呼聲極高的皇子,根本沒把老百姓的命當命,青州的那些災情,死去了多少百姓啊?又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不止青州,東夏這幾年,哪個州沒鬧過幾次災?可你看朝廷撥出了多少賑災銀子?七年前,雍州大災,數萬百姓身死,十多萬百姓流離失所,朝廷僅僅潑出一百萬兩賑災銀,大皇子負責賑災事宜,最後只有十萬兩到了災地,百姓活不下去,激起民變,朝廷派兵鎮壓,又誅殺了數萬災民……」
他一口氣說了好幾件大事,這些大事,都是東夏這十年內發生的,朝廷撥的銀子不夠不說,還被層層剋扣,到災民處已經所剩不多,幾乎每次賑災都會引起民變,每次民變都會有大軍鎮壓。
他最後道:「你看,這次青州災情,濟寧堂所花的銀子都比朝廷賑災的銀子多。你說朝廷有把百姓放在眼裡嗎?」
沐清瑜同意,她道:「你說的對,百姓的日子是苦了些!我們都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我開辦濟寧堂,東方公子開辦的墨氏義善堂,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是幫到了一些需要幫助的百姓。但真的能解決百姓的問題嗎?哪怕我們投入再多。只要朝堂的方略不變,我們所能做的就有些,所以真的要改變,不是我們做多少實事。而是朝堂的方略是否能讓百姓有活路!」
「所以你的意思是……」
沐清瑜道:「你的想法是好的,心意也是好的,心中的抱負也是一腔熱血。但你想錯了!朝堂腐敗,官員尸位素餐,權奸當道,那朝堂的方略,只會於百姓更加不利。我們的努力有些時候其實沒改變什麼。真正要改變的,不是那個腐敗的朝堂嗎?有更多如你一樣有熱血的官員進入朝堂去,哪怕所提的十條建言只能被採納一條,朝堂也會慢慢的改變。」
安毅卓若有所思,神色卻顯得更沮喪了。
沐清瑜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東夏這個皇帝,並不是什麼好皇帝,但是那大皇子四皇子,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按她的想法,這一些人不行,就換一批。
不過這想法說出來是要嚇死人的,哪怕安毅卓,就算對朝堂不滿,也不會產生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這個時代的思想局限了他們,忠字在他們的心中還是根深蒂固的。她自然不會說出來。
沐清瑜不涉朝堂,但是這幾年,因為生意的關係,她所做的事可不少,認識的人也不少。
像安毅卓這樣和她成為朋友的,那是志趣相投。
但她的人脈並不僅是安毅卓這樣的。
安毅卓以為她不在朝堂,對朝中的事就所知甚少,那就錯了。
朝堂的事只有她想知道和不想知道,沒有她不能知道的。
也由此可見,從皇帝到皇子之間,果然都只盯著那個位置,對於京城的掌控能力並沒有那麼強。沐清瑜覺得,如今這時機,大概有人要動手了。
不過朝堂的事,她可不摻和!
第738章 見就見唄
朝中形勢說不明朗,其實也挺明朗。
現在大皇子四皇子都已經急眼了,雖然都被楚景弦給擺了一道,出了點血,但他們反倒認為。楚景弦此人重利,不顧後果,早晚要吃虧,但對付完最大的勁敵後,他卻是第一個要除掉的。
昨天的朝堂上,大皇子四皇子就像瘋狗似的互咬了一通。
結果大皇子這邊,沐明遠臥床養傷。雖然他在朝堂上還是中立的模樣,不會明著幫大皇子,可故作公允的說詞中夾帶私貨於他這樣的政客來說很容易,而且更有說服力。
而明崇駿這個一向對大皇子很看好的丞相,這一年多來,先是被大皇子慢慢疏遠,排擠出自己的核心信任圈子,後來是明崇駿主動疏離,站到中立的位置,再不理會奪嫡之爭了。
明崇駿這個明明已經涉足奪嫡之爭的丞相,竟然能退身出來,這在整個東夏曆代都是絕無僅有!
外人看來,他因為一個不聽話的女兒,失去了大皇子的信任,淡出了大皇子的勢力核心圈,以後大皇子若登基,他也討不到什麼好。畢竟,就算明沁雪脫離明家,不再算明家女兒,這筆帳,大皇子會不算在明家頭上嗎?
但也有些騎虎難下的朝臣們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收放自如,不愧為丞相啊。
他們是只要上了船,就只能等靠岸或翻船,中途沒有下船的可能,明丞相卻做到了。
卻不知道,明崇駿也是感慨之極。他精於算計,善體人心,自詡洞悉一切,看不起孔熹那樣的大老粗,他的兒子也是驚才絕艷,年青一輩中的第一人。
誰知道最後,他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還有兒子這個雙元及第的年輕俊彥,在朝事的敏銳上,都不如他的女兒?
大皇子在這番瘋狗般的互咬中略顯劣勢,手底下一個得力臂膀被四皇子的人掀翻,抄家滅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