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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長得與長姐真像。」說話的人坐在皇帝身旁,應當就是皇后。
她愣愣轉過頭,看向那個雍容華貴的女子。
「我看與陛下更像,尤其是這眉眼間,都說外甥像舅,果然不假。」
又有人說話了,站在皇帝身旁服侍,長得極好看。
她不知是誰,可也知曉應當是位極受寵的嬪妃。
皇帝笑笑:「還真有兩分像,起來吧,總跪著像什麼話。」
有侍女上前扶她起身,一直扶著她坐下。
她不知該如何回話,全程也沒有說任何話,可周圍沒一個人說不是,甚至都圍著她,主動將話題引到她頭上。
「平陽生得這樣好看,又有陛下和殿下寵著,定要選一門好親事。」
「我看京城中也未有幾人能配得上我們平陽。」
她一怔,猛得轉頭看向母親。
母親並未看她,只笑著道:「平陽還小,也才剛接回來,我還想再留她兩年,慢慢相看著也不急。」
有人附和:「殿下說得有理,再留兩年慢慢相看,定要挑選個才貌雙全的。」
眾人一陣笑,只有月嫵這個當事人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第64章
一出大殿, 乘上馬車,月嫵立即抓住母親的胳膊,急急道:「娘, 你答應過我要接我夫君來的。」
「我是答應要接他來,長公主府這樣大, 總是有他住的地方。」
「那為何還要答應給我相看?我已成親了, 已有孩子了, 如何能再與相看?」
母親一把甩開她的手:「那又如何?!你是郡主,若不是你外祖已逝世,想封個公主也不過輕輕鬆鬆,你就算是養一屋子的男人也無人敢多說什麼!」
她心中焦急:「可我與夫君說好, 此生只有他一人,我若這樣做,他必定會傷心的。」
「你堂堂一個郡主,難道還要為一田舍奴守節?可笑至極!」
月嫵怔住,嘴角抽搐兩下, 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只張了張口,默默垂淚:「你答應過我的, 要將我夫君和孩子接來的……」
「那又如何?我能許他進府已算是莫大的恩惠, 你還想要如何?」母親捏住她的下顎,微微抬起,狐狸眼微微一眯,冷冷道,「你若再敢為他說話, 此生莫想再與他相見。」
說罷,母親鬆了手, 在她下顎留下兩個指痕。
她雙手撐著車座,垂頭低聲抽泣,隨行侍女無一人敢出來說話。
行至長公主府,一群侍女圍過來迎接,簇擁著她往那個又大又空空蕩蕩的院子裡去。
她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坐在銅鏡前,任由那些侍女拆掉她頭上的素色簪釵,換上一身輕便的衣物。
直到頭飾被拆卸完,她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過了許久,她輕聲問:「挽玉呢?」
「奴婢這就去喚。」跪坐在一旁的侍女起身退出門。
不多時,挽玉進門,她起身將門關上,牽著人進了內室,小聲道:「母親要為我相看親事,你能不能幫我傳一封信去江陵?」
「這……」挽玉有些為難,當即跪下,「不是奴婢不願意,是府中管得嚴,下人們是沒機會出去的,若要出門必先與掌事的侍女說過,經由掌事侍女的同意才能出門。」
「我這院中誰是掌事的?」
「醒春。」
月嫵閉了閉眼,醒春是母親親自指派來的,只看醒春那嚴肅神色,便知尋她是絕不可能的:「你先起來……」
「殿下既未回絕將人接來,娘子何不先應下,待人來了再與人解釋清楚。」
「可我就是怕解釋不清,他若一到,知曉我與旁人議了親,我該如何解釋?」月嫵起身快步走去書桌旁,提筆寫信,「我傳信只是想叫他心裡有個準備,與他先通好氣,再徐徐圖之。」
挽玉跟過來:「恐信中說不清楚,娘子若傳信,娘子夫君可會信?」
月嫵轉過頭,露出笑意:「只要我說,他必定會信。況且我夫君足智多謀定能想破其中緣由,也能尋到解決辦法。」
「娘子夫君是做什麼的?」
「他是個讀書人,前些年已考中了秀才,因放心不下我,未再去書院讀書,在鄉下義學當了教書先生。」月嫵邊解釋邊繼續書寫。
挽玉略微走近一些,上前磨墨:「奴婢聽聞那些讀書人每年都要花費好多銀子求學,娘子夫君若不去書院,能考得上嗎?」
「他生性聰敏並不是我誇大,我們在鄉下住時,常有他舊時同窗前來請教學問,他若來科考,必定高中。」月嫵微微嘆息,「今年若考試照常,他必定前來,我定要在考試之前將信傳出去,否則到時他見我,我該如何回答?」
月嫵放下筆,又看向挽玉:「在蓮鄉誰人不識我夫君?每歲到了過年,必有一群人前來送吃送喝,他幫村民改農具租耕牛挖水渠,沒有哪個說他不好。即便到了縣城,見了縣令,縣令對他也是樂呵呵的。我實在不知母親有何不滿意。」
「娘子出身高貴,而娘子夫君不過一介布衣,殿下自然不滿意。」
「難道皇室便比普通人高貴嗎?」
挽玉眉心微蹙,急聲道:「娘子此話千萬莫要在殿下與旁人面前提起,否則殿下只會以為是娘子夫君蠱惑娘子,才會叫娘子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屆時莫說是接娘子夫君來此,恐怕連命能否保住都尚未可知。」<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