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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嫵聽到咳嗽聲,看見他後背凸起的蝴蝶骨,忽然泄了氣,不想再與他爭執,默默洗漱完,吹了燈,躺在床邊。
她不去抱溫慎,溫慎也不來抱她,小小的床上,他們之間隔的距離能再容下一個人。
躺了一會兒,她忍不住了,翻身過去抱住他,在他後背上蹭了蹭,悶聲道:「是我哪裡做的不好,惹你生氣了嗎?我們從前不都是一起洗澡的嗎?我也沒再外面拉拉扯扯。」
「睡吧。」有淚越過鼻樑,順著臉頰,沒入枕中。
「你能不能抱抱我?我好想你。」
那邊沉默許久,轉過身來,將她摟住。
她忍不住彎起唇,在他下巴親了一下,緊緊貼著他:「溫慎,溫慎,你瘦了好多,抱著都硌手了。等去了幽州,我學煮飯,給你做好吃的。」
溫慎未置可否,又重複一遍:「睡吧。」
他肯抱著了,月嫵心裡便沒那樣堵得慌了,也就睡得著了。
溫慎卻睡意全無,睜眼看著帳子,不知在想些什麼,一想便是半夜。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月嫵便醒了,往廚房去煮藥。
杜宇和付同照常早起時,瞧見她在灶台前打瞌睡,都驚了一下:「縣主,你在這兒做什麼呢?」
她驚醒,連忙打開藥罐子,隨之鬆了口氣:「還好還好,藥還未熬干。」
自語罷,她看向兩人,解釋:「給溫慎煮藥,早上喝一回,中午喝一回,晚上喝一回,免得耽擱。」
這回,連付同也不知該說什麼了,支支吾吾半晌,道:「時辰還早,要不您先回去歇一會兒,這里我們來看著就成。」
「好好,那有勞你們了。」她起身,蹣跚幾步,摸索著回到房間,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再醒來時,已坐上了馬車,不在溫慎懷裡。
她睜開眼,看向坐在對面離自己很遠的人。她想通過他緊閉著的眸子,看出些什麼來,但什麼也沒瞧出來。
他們這算和好了嗎?她不知曉,她總覺得溫慎和以前變了很多。
馬車駛出京城,途徑并州時,官道上有并州百姓來送,手中都捧著吃的,家裡結的桃子,收的雞蛋,做
的餅子……
溫慎讓付同停了車,挑開車簾與人說話。
百姓紛紛湊過來,將手裡的東西往車裡塞。
有人道:「不論旁人如何說,我們都相信大人絕無造反之心。」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大人絕不會做這樣的事。」
「多謝諸位。下一站路途遙遠,再耽擱恐怕天黑前便趕不到驛站了,不便下車與諸位敘話。」
「無事無事,我等只是怕路途遙遠,大人沒帶夠乾糧,前來送一程,大人不必理會我們,只管前行便是。」
溫慎微微頷首,放下車簾,朝車外道:「付同,給鄉親們付銀子。」
「是。」付同跳下去車去,和前來的百姓拉扯一番,將錢結清了,而後才上前。
馬車繼續緩緩往前行駛,走了不知多久,不知從哪兒跑出來幾個人,突然打罵起來:「溫慎!偽君子!」
隨後,不知何物被摔在馬車上,一股臭味傳來。
「大人!我去收拾他們!」杜宇氣得要跳車。
溫慎淡然攔:「不必,繼續往前走吧。」
月嫵急忙拿出帕子掩住他的口鼻,皺著眉往後窗看去,見那幾個人並未追來,越來越遠,她鬆了口氣:「沒追來了,嗆不嗆?」
她一轉頭,才見溫慎正盯著她,那眼神十分幽深,似乎要將她吸進去。
「怎麼了?」她心中有些慌。
「無事。」溫慎別開臉,眼神又恢復正常來。
月嫵盯了許久,並未看出異常,以為是自己方才看錯了。她未放在心上,又向外道:「看看前方有沒有茶水棚子,弄些水將馬車沖沖,這氣味太大了。」
「好,我們看著呢,若有一定停車。」付同答。
月嫵微微點頭,回頭看向溫慎,摸了摸他的臉,輕聲問:「難不難受?」
「還好。」他頓了頓,也想問問她,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不久,馬車停下,清洗完,繼續朝前去。
臨行前,陛下並未限制抵達的日期,但除了晚上得休息,馬車一路未停過,剛入秋,便到了鎮縣。
幽州靠北,比京城還要冷一些,一下車,月嫵和溫慎齊齊打了個寒顫。
許是有月嫵在的緣故,馬車剛抵達縣衙,縣丞笑眯眯就迎了出來:「鎮縣天冷,溫大人在南方待慣了,恐怕不大習慣吧?快快進衙門,裡頭已生了火了。」
「這樣早便生火?」月嫵朝里看了一眼。
縣丞臉上諂笑更甚,引著人進:「這幾日氣溫驟降,聽聞再靠北一些都已落了雪了,鎮縣還稍微好些。」
「原是這樣。」月嫵喃喃一聲,坐到火邊烤了烤手。她看溫慎一眼,想給他暖暖手,想起他不喜歡在外邊這般,又忍住了,小聲提醒,「你也烤烤。」
他們倆這關係說不清道不明的,縣丞想拍馬屁都無從下手,只找些旁的說:「大人走了一路了,不如先歇息兩日再看公務?屬下皆已將縣中要務整理好,待大人歇息好,屬下給大人送過去便行。」<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