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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冬天,郡主趴在他肩上哭,將他整個肩膀都哭濕了。
彼時,她心裡想的是自己,還是裴喻。而此刻,她想的又是誰。
她到底還能分清誰是裴喻,誰是溫慎嗎?還是說,溫慎在她心裡只是一個名詞,任何人都可以替代?
明明是她先變的啊。
那點兒□□所帶來的暫且緩和,不過一夜之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月嫵起床時,未看見人,便要前方衙門去,卻被付同攔住。
「縣主是要去尋大人吧?他已出門了。」
她皺了眉:「他去哪兒了?」
「說是要去下轄的村子裡轉轉,還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具體是去哪兒了?」她拿了馬鞭,便要往馬廄走。
付同急忙追上:「誒誒,這誰知曉?這地兒不如江陵那般安穩,您還是莫要去追,當心出了什麼岔子。」
「他就是故意躲著我,我若不去,還不知他何時才會回來。」月嫵開了馬廄,牽出馬,翻身而上,大呵一聲往外狂奔而去。
付同哪兒知曉她這樣鐵了心,急忙牽馬去追。
人走的時候又沒說一聲去哪兒了,鎮縣又不小,這會兒要去追,無異於大海撈針。
連著好幾個村子未見溫慎身影后,她又繼續要往前去,可這會兒天已快要黑了,若還不找個落腳的地方,這荒郊野外不知有多危險。
付同上前勸:「縣主,天不早了,真不能再往前去了。不如找個地方暫住一晚,明日再去尋。」
「我非要現下趕路。」
這話一聽就是在賭氣,可付同也不敢上前攔,攔也攔不住,人已往小路上去了,他只好往前追。
天沒多久黑透了,兩側的樹罩住小路,一點兒月光都照不進來。
若是付同一人在這路上走,定是不怕的,可現下多了一個惹不起的人,他提心弔膽著,生怕有什麼歹徒衝出來。
但那位像是一點兒不帶怕的,還一個勁兒地往前沖呢。
越往前去,路越窄,天越黑。
沒行多久,前面又是一片連著的村子。
付同鬆了口氣:「天真不早了,還是早些安頓下來吧。」
「我不。」月嫵正在氣頭上,一甩馬鞭,直直朝前繼續奔去。
「可說不定大人就在此處呢?縣主要是走了,豈不是錯過了。」
「錯過……」她正要說話,卻見前方瓦房有人走了出來,那人正是杜宇。
杜宇眼睛一亮,忙朝裡面招呼:「大人!大人!縣主來了!」
她往屋裡瞥一眼,沒有說話。
杜宇倒是興奮:「我在屋裡聽見馬蹄聲,還以為是什麼山匪來了,不想是你們。」
付同當即下了馬,拉著他說話去了。
沒多久,溫慎從門裡出來,遠遠看著她,沒有說話。
她剛消下去的火氣騰得又冒上來,用力一拍馬背,飛奔而出。
溫慎瞳孔一縮,大步上前,搶了付同的馬,急忙去追。
他越是追得快,月嫵便越是跑得快,像不要命了一般,也不管看不看得見路,直直往小道上沖。
「陳嫵!」他大喊一聲,狠狠拍了馬背,追上前搶了她的韁繩。
馬蹄高揚,幾乎要將他們一起摔下去,溫慎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腰。
直到馬再次站穩,他一把將人抱下來,怒斥一聲:「你不要命了嗎?!」
月嫵沒說話,抬頭看著他,緊緊咬著牙。
「你知不知曉夜裡這外面有多危險?若是遇到壞人了該如何?」
她仍舊不說話,瞪大的眼中有怒意亦有委屈,眼淚靜悄悄地砸了下來。
溫慎頓住,抱住她的雙臂無意識鬆了松。
她掙開,抬臂擦了把淚,牽著馬一瘸一拐往回走。
「腿
怎麼了?」溫慎追上去。
「不用你管。」她拂開。
「小嫵!」
月嫵回眸瞪他:「你以後儘管躲著我,儘管不理我,我再也不會追來,也不會追問什麼。」
他心中刺痛,緩緩鬆了手。
月嫵也沒再理他,繼續往前走了。
他在後不遠不近地跟著,一路跟到那間瓦房前,輕輕奪了她的馬,往院子裡牽。
院子的主人迎出來,他淺笑著與人交際,和從前沒什麼兩樣,唯獨對自己總是這副不冷不淡的樣子。
與人交談完,他又走過來,低聲道:「進屋吧。」
月嫵未看他一眼,繞過他拖著步子慢慢往裡走。
門一關,屋裡只剩他們兩個,月嫵也不想和他說話,往床上一坐,隨之倒吸一口冷氣。
「腿怎麼了?」他眉頭緊皺,快步走過來,蹲下身。
月嫵要躲,被他緊緊抓住腳腕,掀了裙子。
冬日的衣裳太厚,隔著褲子根本看不出什麼來,他二話沒說,抱起她,脫了她的褲子。
「你做什麼?!」月嫵用力掙扎。
「莫鬧了,腿上都磨傷了。」
溫柔又無奈語氣,和從前沒什麼兩樣。
她趴在他肩頭上,眼里再也止不住,噴涌而出:「你不是不要我了嗎?還管我做什麼?我這兩條腿就算是廢了也和你無關!」<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