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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溪行抓住他的肩膀:「你若不想與她繼續糾纏,便與她說清楚,我謝溪行可不養閒人。」
溫慎沒回頭:「日常所需銀子我照常給,算是麻煩你們了。」
「溫慎!她若真如此,你還管她做什麼?不如將她趕走算了!」
「她一個弱女子能去哪兒?」
「你別執迷不悟,她都能…」
溫慎忽然回首,紅著眼眸,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一個笑:「溪行,我心中有些亂,請你容我逃避兩日。」
謝溪行聽到了哽咽聲,口中責罵諷刺之話再說不出口。
他何曾見過溫慎這個樣子?
他們是同一個村子里出來的,那樣苦的日子中溫慎從來都是笑著過去的,若不是溫慎和蕙真,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好…」他拍了拍溫慎的肩,「你慢慢想。」
「多謝。」溫慎維持著最後一絲體面,轉身離開那一刻眼角才微微濕潤。
謝溪行看一眼他的背影,又看一眼馬車,深深嘆息一聲,尋了蕙真來。
「慎弟去哪兒了?」蕙真還不知其中緣由。
「你別問了,去陪著陳姑娘吧。」謝溪行神色複雜。
蕙真看他臉色便知是出了事,不再過問,只上車去陪月嫵。
「嫂子。」月嫵沒人可抱了,湊過去抱著蕙真。
蕙真張了張口想問些什麼,但又無從說起,月嫵也沒察覺出異常。
直到晚上天黑,還不見溫慎回來,她有些生氣了。
「他人呢?」她問蕙真。
「興許是有事要忙,給耽擱了。」蕙真安撫一句,見她臉色仍舊沉著,又道,「過兩日便要收假,他再忙都會回來的。」
她不再過問,只垮著臉回到自己房間。
沒有溫慎陪著,她根本睡不著,尤其她身前那塊還在隱隱作痛。
第二日,溫慎還沒回來,她問過一次,便不再問了,只等到天黑,再次失望地鑽進屋裡。
到了收假那天,仍舊沒見著人影,晚上下學也沒見他來。
月嫵大概明白了,溫慎不要她了。
她有點兒難過,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場,裝作沒事人一般,也不再提起
他。
她想,沒什麼大不了的,溫慎不要她了,她也就不要溫慎了。
可她心裡還是期盼溫慎來。
她及笄的那日,蕙真給她做了好些好吃的,還給她改了髮型。她應當是開心的,可心裡總是空落落的。
蕙真見她沒提,也就沒敢多嘴。
她很能沉得住氣,只是晚上偷偷睡不著而已。
翌日,她快午時才醒,剛醒來便聽見熟悉的聲音,欣喜得當即要衝出去。
可到了門邊,又止住了腳步,沉著臉坐回銅鏡前。
不多時,說話聲結束,敲門聲響起。
她盯著鏡子,抿著唇笑了好一會兒,才垮下臉,佯裝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去開了門。
溫慎就站在門外,穿著那身粗布長衫,神情溫和,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她立即忍不住了,要衝過去抱他,卻被他攔住。
「陳姑娘,請自重。」
月嫵怔在原地。若不是這一句陳姑娘,她都要忘了自己姓陳。
她愣愣看著溫慎避開自己,繞進小廳,坐在桌邊,放下一個荷包。
「陳姑娘,先前是在下會錯意了,以為姑娘願意嫁於在下,因而對姑娘有了孟浪之舉。」溫慎推了推荷包,「這是在下所有積蓄,聊作賠償,望姑娘往後能重新生活。」
月嫵渾身發寒,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她大腦一片空白,只聽明白一點,溫慎要趕她走。
要不要上去抱他?求他讓自己留下?可方才他那樣說,不僅讓她失了顏面,還讓她傷了心。
她從小便是個驕傲的人,驕傲於自己的身世,驕傲於自己的學識。她從來都是想要什麼便有什麼,她從未這樣與別人撒嬌過,溫慎還是頭一個。
即便是當初那些丫鬟婆子要卷錢財跑,她也未曾落過一滴淚,求過一次情。
如今也是一樣。
「噢。」她裝作毫不在乎。
溫慎臉色並未有何變化,只有放在膝上的手悄悄握起:「好,那在下先行一步。」
他聲調都有些變了,出門時加快了步伐。
這在月嫵眼裡就是迫不及待要離開。
「你…」沒走幾步,他突然回頭。
月嫵聽見腳步停下,轉頭瞬間正好與他對視上。
他先避開了眼:「若是不便,可先在嫂子這借住幾日,等有了落腳處再離開也不遲。」
月嫵心中最後那點兒希冀蕩然無存。
直到那道背影消失不見,她才鈍鈍轉身,坐回梳妝檯前繼續發呆。
回過神來,腦子里還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要怎麼辦,也不知道該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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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慎已經好幾日心不在焉了,今日甚至連夫子的提問都未答出來,眾學子都驚住了。
宋積玉聽聞這事也相當驚訝,追問謝溪行好些遍。謝溪行無奈,才將那是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也祈求他能想出些招來,畢竟他是情場老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