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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嫵垂下眼眸,抿了抿唇,拿著紙張的手緊了又松。
「若娘子夫君真如娘子所言,奴婢也希望他能高中。」
「我敢以性命起誓,我所言並未有假,我夫君絕非沽名釣譽之輩。」月嫵神色認真,舉手立誓。
挽玉微微揚唇:「娘子與夫君是如何認識的?」
月嫵折好信,放進抽屜里,牽著她朝羅漢床上去:「你過來坐下,我與你說。」
她雙眸微微睜圓,有些受寵若驚,當即雙膝跪地,俯身叩首:「娘子萬萬不可如此,奴婢出身低賤,哪能與娘子如此說話?」
「你我同為人,同樣要吃飯睡覺,哪有什麼低賤與高貴之說?況且我前兩年在鄉間放羊養雞,豈非在旁人看來,我亦是低賤的?」月嫵彎身扶起她,「不要動不動就跪地,腿不疼嗎?」
挽玉有些怔然,被扶起後連話也不會說了,被牽著坐在羅漢床上。
「我與他相遇是在
一個大雪天,我第一眼看見他便覺得此人長相溫和,心地善良,便下定了注意要賴在他那兒……」
天氣冷,月嫵裝了兩個手爐,和挽玉一人一個。
才開始還有些放不開,說著說著,月嫵除了鞋和挽玉跪坐在羅漢床上,抱著瓜子蜜餞,邊吃邊聊,說到盡興處,兩人湊在一起開懷直笑。
「鄉下真有那樣好玩嗎?」挽玉又好奇又嚮往。
月嫵往後一躺,腿一翹,口中塞著蜜餞,鼓鼓囊囊,含糊不清:「真的很好玩,本來我與夫君都說了,等孩子出生後,再買一隻小羊羔的,可惜來了這裡。」
她想起什麼,忽然又爬起來,滿臉興奮:「先前那隻羊可好吃了,肉質很緊實,我也就是隨便放放,沒想到能養得那麼好。」
說到這兒,外面忽然有人喚:「郡主,該用晚膳了。」
月嫵連忙下地穿好鞋,挽玉也整理好,垂首站在一旁。
「進吧。」月嫵招呼一聲,坐在桌前等著,隨後有侍女一個挨一個進門,將盤盞一一放在桌上。
菜全上齊,醒春上前幾步,道:「奴婢為郡主布菜。」
月嫵拒絕:「不必,你們都下去吧,這裡有挽玉在就好。」
醒春垂首看了挽玉一眼,道了聲是,緩緩退下。
侍女們都退了出去,一左一右守在門口,可月嫵看了還是覺得不習慣,起身去關了門,牽著挽玉坐下,低聲道:「你與我一起吃吧。」
挽玉連連搖頭:「娘子,這不合規矩。」
「可我真不習慣自己吃讓旁人看著,你快坐下吧,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似乎這樣被人伺候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自從與溫慎在一起後,她再沒過過這樣的日子,也從未懷念過。
但挽玉還是猶豫不肯落座。
月嫵笑了笑:「那你就當是我命令你必須要與我一起吃飯。」
挽玉抿了抿唇,微微行禮:「奴婢遵命。」
「快坐快坐。」月嫵招招手,往她碗裡夾菜,嘆息一聲,「也不知我的孩子現下如何了,他還那樣小,連娘都不會叫。」
「娘子的孩兒多大了?」
「快三個月了。」
「奴婢旁的不行,女紅還是會一些的,不若給娘子的孩兒做幾件小衣裳,待娘子接回孩兒也有的換洗,還請娘子勿要嫌棄。」
月嫵連連擺手:「我如何會嫌棄呢?我覺著會做女紅的人都好厲害,我給他做了兩雙小襪子,廢了一匹布。你能教教我嗎?我在這府里待的好無聊,又很想念孩子,做些小衣裳也能打發時間。」
「若娘子不嫌棄,奴婢自當是樂意至極。」
「我與你投緣,有話可說,我與她們說一聲,以後你來做我貼身侍女。」
「多謝娘子。」挽玉放下碗筷,起身行禮。
月嫵又去扶:「你別總是這般。我知曉府中規矩嚴苛,但私下裡只有我們兩人時,你不必這樣多禮。晚上你來我身旁守夜,你可願意嗎?」
「是奴婢的榮幸。」
月嫵笑得燦然。
自從來這兒後,她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即使母親在身旁也是如此,但今日與挽玉說了會話,她心中好受不少。
晚上她直接吩咐了挽玉來守夜。
房內守夜的侍女通常都是睡在腳榻上,月嫵一轉身的功夫,挽玉已自覺坐去腳榻上了。
「你快起來呀,你坐在這兒做什麼,快上床來。」月嫵強行拉著人上床,「腳榻上多難受啊,反正床大,你睡床上也不會影響我。」
她跪坐在床上,將帳子拉上,自顧自道:「自來府上,我夜裡總是夢魘,常常驚醒後便再無法入睡,有人陪我,我歡喜還來不及。」
「況且,我看你年歲與我那個學生差不多大,心中親切。」她轉過身,看向挽玉,「你多大了?」
「今年剛及笄。」
「那就是了,和我學生差不多大。」
挽玉跪坐,整理被褥:「學生?」
月嫵莞爾:「我夫君在義學當夫子,有兩個姑娘也想讀書,迫於家中壓力無法去學堂,夫君便與我商量,由我去教她們。我學識淺薄,但兩個學生尊師重道,便敬我一聲夫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