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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他仰頭笑了幾聲:「若是我再晚來幾年,想必你們連孩子都有了吧?你還會來尋我嗎?還會要我和諶兒嗎?」
「沒有這樣的可能,我原本就想好了的,只要和他成親,我便會尋機會給你送信。我沒有想過要和他過一輩子,更沒有想過和他生什麼孩子。」
「他說要和我一起服侍你,你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我在前面,他在後……」
月嫵急忙捂住他的嘴:「你胡說什麼!我沒有這樣想過。」
他垂下頭,看著她笑。淚全落進口中:「可惜,他要死了,是我陷害他的,他根本沒有反叛之心。也是我求陛下賜死他的,你要去為他求情嗎?」
月嫵眉頭越皺越緊。
「可惜,你救不了他,是陛下要他死,你再如何也救不了他。」
「我並未想過要救他。」
溫慎不信,又問:「你現下看著我,可有在想他?」
她抬眸,坦蕩對視:「沒有,半分也沒有。不論他跟你說了什麼,我心裡從來沒有過他,也從未喜歡過他半分。」
「是嗎?你不恨我嗎?」他輕輕推開她,往前走了幾步,將瓷片放在桌上。
「我為何恨你?」月嫵追過去,「我不喜歡他,他是死是活與我沒有半分干係,我也並不想要他做你的替代。」
他沒說話,月嫵從側面抱住他:「溫慎,小嫵永遠是你的。」
「不,不是我的……你早不需要我了,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是我把你弄丟了,在你最無助最難過的時候,是他陪在你身邊,你對他動心了,若不是我不湊巧來了,你們會永遠在一塊兒……是我的錯,一直都是我的錯……」
「我沒對他動心,也沒有要他陪著我,難道我就不能一個人度過最難過的日子嗎?溫慎,我在你心裡就這樣無用嗎?」
溫慎一怔,腦子嗡嗡作響,幾乎有些站不穩。
「誰說我一定要人陪著才能度過?我沒有那樣脆弱。」月嫵攙著他,緩緩往床邊去,「天這樣冷,你又發熱了,不要站在地上了,去躺著。」
他踉踉蹌蹌往前,摔進了褥子裡。
月嫵給他蓋好被子,重新倒了碗藥來,拿著小勺餵進他口中。
他沒再躲,也沒說什麼要自己來的話,只雙眸直直看著她。
「一開始我是有些六神無主,還想著要給你寫信,問你該怎麼辦。可信送不出去,我只能靠自己。那時我總想,若是你在,若你是我,你會怎麼辦。但我還是未能學到你十分之一,只能在泥沼中暫且偷生,卻無法掙脫。」
月嫵扯了扯嘴角,將藥碗放下:「可即便是暫且偷生,也是我自己爭取來的,和旁人無關。」
說罷,她剛要起身,被溫慎抱住了腰。
她愣了愣,輕聲道:「這會兒定是請不來大夫了,你好好休息,看看明日如何。」
「你要去哪兒?」溫慎問。
「不去哪兒,去洗漱,然後來休息。」
溫慎鬆了手。
她快速去耳房洗漱完,再回來時,人已經閉上眼了。她以為人睡著了,探了探他的額頭,吹了燈,正要躺下時,卻被抱住了。
「睡不著嗎?」她摸了摸他的頭。
溫慎沒回答,只抱著她,過了很久,才問:「小嫵是我的,是不是?」
她回抱住他的腰身:「是,小嫵永遠是溫慎的。」
「小嫵是我的。」溫慎撐起身,壓著她,將她整個圈個在懷裡,埋頭在她脖頸間,重複一遍又一遍,「小嫵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她聽見了哭聲,也感覺到了頸上的濕潤,一遍又一遍應和:「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
「是我沒有照顧好小嫵,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不言,不是你的錯。」
溫慎還在哭,來來回回總是那麼幾句,頸下的枕頭卻濕了一片,沒法再枕了。
「是我沒有照顧好小嫵,是我沒用沒能早些找到小嫵……你要是出什麼事了我該怎麼辦啊……」
「沒有出事啊,我還好好的,不哭了不哭了。」她輕輕撫摸著懷裡的腦袋,一下又一下,「你早不怪我了是不是?你只是心裡太亂了是不是?」
溫慎埋在她頸窩裡,瓮聲瓮氣應了一聲,調子顫著,十分委屈。
她笑著蹭了蹭他的頭:「你只是在跟自己較勁兒,不吃藥不吃飯折騰自己。晚飯也沒吃,再這麼下去真的要沒命了。」
「我想吃小嫵醃的菜。」他忽然說。
月嫵沒當回事兒:「好,我明日就醃,那方子我早就忘……」
「家裡醃的菜都壞了,我回家時沒有一壇好的了……」他又開始哽咽,「我一口也沒嘗上……」
「明天給你醃,不哭了,明天給你醃。」他渾身燙得厲害,月嫵實在擔心,「先喝藥好不好?」
他胡亂點了點頭,月嫵擦了把眼淚推開他時,他又不幹了,大哭大鬧起來:「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小嫵不要丟下我……」
「沒有啊沒有要丟下你,你該喝藥了,我得去給你拿藥來。」她捧著溫慎的臉,輕輕擦掉他的眼淚,試圖與他溝通,「喝藥,喝完藥就好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