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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眼裡又有了血絲,自覺太過失態,匆匆與人道了別,又往回趕。
不到中午,大夫便被請來了,此時月嫵剛吃了碗蒸蛋,又有些犯嘔,整個人都憔悴得厲害。
大夫來把過脈,卻和昨日馮家的大夫說得別無二致:「只能喝些藥,但也不見得管用。」
話剛說罷,月嫵往炕邊一趴,又嘔起來。
溫慎快步上前攬住她,方寸大亂,紅著眼哽咽道:「不要了,這個孩子不要了,可有什麼法子將孩子給落了?」
大夫重重嘆了口氣:「這不是胡來嗎?已五個月了,如何能落?那才是要她的命不可!罷了罷了!懶得與你們再說了!」
「小嫵,小嫵……」溫慎也顧不得出門送,將人緊緊摟在懷裡,「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他閉眼,淚全順著臉頰滑落,往月嫵手上滴去。
「不怪你。」月嫵抓住他的手,將手放在他的掌心中,擠出一個笑來,「不怪你,孩子也不是你一個人就能弄出來的。」
「小嫵……」小嫵跟著他什麼好日子都沒過過,全是在受苦了。他心中自責,只摟著月嫵,眼淚不停往下掉。
敲門聲響起,他才緩緩睜眼,沉聲叫人進。
來人是周天,手裡不知捧了的是什麼,用了布蓋著,端了過來。
「小天,你怎麼來了?」月嫵彎了彎唇。
周天不忍心看她,別開臉,將碗端過去:「我在後山弄了些野蜂蜜,化成蜂蜜水了,夫子試試能不能喝?」
月嫵要起身,溫慎連忙將她扶起來,沖周天道:「給我吧,我來餵。」
周天不情不願看了他一眼,還是解開布,將蜂蜜水遞了過去。
他試了試溫度,吹了吹,小心翼翼端著碗餵到月嫵嘴邊,輕聲囑咐:「不燙的,慢慢來。」
月嫵抿了一小口,感覺還好,又抿了兩口,不敢再喝了,怕又要吐,叫溫慎放在了一旁。
「多謝你。」她朝周天笑笑。
周天抿著唇,低首看著鞋面,搖了搖頭:「溫秀才要是有事要忙可以先去,我能在這裡陪著夫子。」
第58章
溫慎這會兒心緒平復許多, 深吸一口氣,彎了彎唇,在月嫵額上親了一下, 柔聲道:「我看吃稀飯還沒事,我去煮一些稀飯來, 你先躺一會兒, 若有什麼叫我便是。」
說罷, 他起身抱起月嫵,將她往炕中放了放,拿了乾淨的痰盂來,換走炕邊放著的痰盂, 往門外去。
他一走,周天就代替了他的位置,坐在月嫵身邊,牽著月嫵的手:「夫子,你是不是很難受?」
月嫵點了點頭:「總是犯嘔, 吃下去的東西也會往外吐, 燒得嗓子下面這一塊兒都很難受。」
周天問:「夫子,你想不想吃野果子, 冰冰涼涼, 吃下去嗓子不會難受。」
「哪裡有野果子?」
「後山有,夫子要是想吃,我現在就去摘!」周天未等答話,轉身跑了出去,撞得門咚一聲響。
不多時, 溫慎端著稀飯走進來,也未過問, 扶著月嫵起來餵飯:「先喝些稀飯墊墊,待會兒我再煮些青菜,看看能不能吃。」
「好,等我什麼時候好了,一定要吃一頓好的。」
溫慎覺著辛酸,又覺得有些好笑,放下碗勺,彎著唇道:「到時將羊殺了,給你煮鍋子吃。」
「那原本就是要殺的,我要吃別的好的。」
「好,只要你能快些好起來,你想吃什麼,我都盡全力給你弄來。」他就算是去求人也要弄來。
月嫵唇角微微揚起,雙臂纏住他的脖子,笑著看他:「不言,不要怪自己,你也不想這樣的,我知曉。」
他皺著眉,扯了扯嘴角,在她唇邊親了一下。
月嫵咬住他的唇,輕輕舔了一下,舌尖往裡面探了探。
「這樣不會難受嗎?」他掌著她的身子,輕聲詢問。
「還好。」月嫵只回了一句,又吻了過去。
溫慎未敢動作,只隨著她的節奏,任由她來掌控。
門嘭得一聲被推開,他們還未來得及分開,周天已出現在了門口,懷裡還兜著一小堆覆盆子。
月嫵鬆開手臂,抿了抿唇,露出一個有些尷尬的笑:「回來了?」
周天撇著嘴,垂著頭走過來,將懷裡的紅色小果子全放在了桌上。
有幾個小果子順著桌子滾啊滾,險些落在地上,又被她攆回來。
「我去洗吧。」溫慎這會兒才鬆開月嫵,拿了簸箕將那些覆盆子裝好,往門外去。
周天見他走了,悶悶不樂地走過來坐下,低罵一句:「夫子明明不舒服,他還要那樣!」
月嫵愣了愣,解釋:「並非是他要那般,是我想親他。」
周天一個字兒也不肯信:「若不是他,夫子現下如何會躺在這裡?」
「可孩子也不是他一個人就能弄出來的。」月嫵緩緩垂眸,輕輕摸了摸小腹,「況且這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但夫子因為他受了這樣的苦,我討厭死他了。」
「他待我很好,他本身也很好。我喜歡他,我愛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即便現下有些難受,但我還是想永遠都和他在一起。」月嫵看著房梁,笑了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