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
有學生在下面討論:「為何你字好像和我的字不太一樣?」
早來的那個少年高聲答:「有一些是夫子抄的,有一些是師娘抄的,自然是不一樣。」
學生們一起轉頭:「夫子,是這樣嗎?」
溫慎抬眸,微微頷首:「正是。」
下面又鬧起來了。
「哇,師娘也會寫字。」
「廢話,夫子會寫字,師娘肯定也會寫!」
「那哪個是師娘寫的呢?」
……
月嫵悄悄扯了扯溫慎的衣袖,朝他眨了眨眼。
他剛好整理完名冊,悄悄擺擺手,低聲道:「去吧。」
月嫵如蒙大赦,端端莊莊起身,規規矩矩走了出去,而後一溜煙兒進了耳房,往下一倒,躺在了小榻上。
隔壁已開始上課了,她雙手枕在頭下,聽著那邊的聲音。
她還以為溫慎會引經據典慷慨陳詞,未想到他只是在台上詢問了那些學生為何想讀書,並順著他們的話講下去。
沒有為民請命,也未非是實現抱負,只有那些童言稚語,為了少干點兒農活,為了不用交賦稅,為了不用征役……
僅此而已。
她躺在那兒,看著房梁,忽然想起某個下午,她隨溫慎去地里記錄當年的收成,問那老伯,為何不用更好的農具時,是如此荒唐。
第48章
她緩緩起身, 走出耳房,站在窗外,遙看台上站著的溫慎。
他並沒有多感慨, 臉上掛著從容笑意,拿著書冊已開始講解課文:「天地玄黃, 宇宙。今日, 先學天字……」
月嫵注視一會兒, 轉身離去。
籬笆院門外圍著一群人,扛著鋤頭,拎著水壺,看樣子是要去下地的。
她走出門, 與人寒暄:「伯伯嬸嬸們都在這兒作甚?」
嬸子不好意思笑笑:「今日開學,我們來看看咋樣。」
「想看就進去看吧,不影響的。」
「不了不了,看著蠻好的,我們還要下地幹活呢, 就先走了。」
院外眾人一鬨而散, 月嫵站在原地,看向遠處連片的田地許久, 踱步返回家中, 牽出羊,在田埂上晃蕩。
直至中午,她牽著羊又回來,路過學堂,剛好碰見出院門的溫慎。
「沒在小室瞧見你, 便知你是回家去了。」溫慎笑著走來,與她並排往家裡走, 「中午簡單吃一些,下午還要來這邊。」
她點了點頭,一進家門便抱住了他。
「方才就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還未來得及問。」溫慎摸了摸她的後背,摟著她先去將羊關進圈裡,又朝廚房裡走,「又再想何事了?」
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曉,就是心中有些煩。」
溫慎牽她坐下:「許是月事快到了,下午在家好好休息。待會兒我再煮些紅糖水,吃完飯喝完便躺著去。」
「溫慎……」她靠在他懷裡,蹭了蹭。
「好了,我去煮飯。」溫慎在她臉上親了親,起身忙活,「天漸熱了,這些天也莫要碰冷水,那日馮家拿的好像有幾匹布,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等有時間了去叫人給你做兩件春衣夏衣。」
月嫵走過去,站在一旁慢慢悠悠剝著菜葉子。
她今日起得是有些早,待吃罷飯就去睡下了,等醒來時,才發覺月事確實是來了,又抱著褲子褥子出去洗。
溫慎回來看見晾在外頭的衣物,心中了然:「為何不放著等我回來洗?」
月嫵正窩在被子裡,伸著頭往外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他含笑的雙目:「順手就洗了。溫慎,你快來給我揉揉腰,腰疼。」
他淨了手,搓搓掌心,從被子裡探進去,在她腰間揉捏:「疼得厲害嗎?」
「還好,沒從前那樣疼了,還能睡得著。」月嫵往上挪了挪,枕在他的腿上,伸手摸摸他的臉,「今日感覺如何?」
他微微低下頭,臉放在她手心裡:「出乎我的意料。我還以為學生們多少會有些頑皮,但還好,他們都很聽話。」
月嫵翻了個身,抱住他的腰,埋頭在他腹上:「你累不累?」
「還好,並不累。」
月嫵在他腰上咬了一口。
「為何總愛咬我?」上回留在他肩上的牙印都還沒掉。
月嫵抬眼,笑意盈盈:「想你了,你一整個下午都不在,我醒來時還喊你了,但你沒在。」
他將她摟起來,抱在懷裡,輕聲道:「待月事走了,身子爽利了,來學堂尋我就是。講學也不是一講一整日,中間會有休息的,你來,我可以與你在小室休息一會兒。」
月嫵滿意了,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我腰好疼,還想再躺一會兒。」
「好,我去煮飯,飯好再叫你。」
比起從前,她身子是好了許多,小腹沒以前那樣疼了,也沒從前那樣愛生病了,能跑能跳,還曬黑了不少。
不過兩天,腰間的脹疼感過去,她又活蹦亂跳起來,牽著小羊羔跟溫慎一起去學堂,打算待一會兒後出去放羊,等回來時差不多就到中午,再和溫慎一同回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