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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過去,大理寺很快派人來審理案件。
他不想再耽擱什麼時間,對所有一切都供認不諱,只是裴喻那邊不肯認,一拖再拖。拖到開春,不知是誰撬開了裴喻的嘴,此事終於塵埃落定。
中書令溫慎與平陽駙馬裴喻勾結朔王意圖謀反,已在各府中搜出往來信件,兩人俱已認罪,暫且關押,不日定罪。平陽公主早前已提出和離,對此事並不知情,但駙馬謀反,公主亦有責任,貶為縣主。
消息傳來時,月嫵剛剛睡醒,正要起身。
她一愣,還未梳洗,便跑了出去,急急往長公主府去。
「母親!母親!求你救救溫慎!」她跪俯在母親身旁,如同八年前去求母親接溫慎來此一般。
而長公主亦同從前那般拒絕:「你我如今自身已是難保,如何去救一個外人,我勸你莫要做出什麼不知所謂的事。」
月嫵並未像從前那般賭氣,很快便起身就走了。
去求盧家,去求母親娘家,可這些人更不會幫她。她在京城中本就沒什麼私交,即便是有,此刻也不會來蹚這趟渾水。
思來想去,她乘馬車去了宮門口,盯著門前的登聞鼓看了很久,毫不猶豫下了車,朝鼓走去。
她的馬車剛停在這兒,侍衛們就注意到了,怕她又來鬧。此刻見她似乎要朝登聞鼓去,相互對視一眼,驚得什麼也顧不得了,扔了長矛便來攔她。
「你們做什麼?!」她用力往外擠,「你們敢對縣主無禮?!」
侍衛們手挽著手,半點兒沒敢碰她:「縣主!縣主!那登聞鼓可不是好玩的,您千萬莫要去啊!」長公主若是知曉了,豈不會弄死他們?
其中有侍衛小聲提醒:「快!快去稟告陛下和殿下!」
皇帝聽到消息時,人都呆住了,筆上的墨在摺子上糊了一坨,緊緊盯著通傳侍衛,一臉震驚:「什麼?你說什麼?」
「平陽縣主鬧著要去敲登聞鼓,卑職等已將其攔下,可她半點兒不肯放棄,這會兒恐怕已要攔不住了!」
「快快快!快去叫人攔住,帶進宮來!快去!快去!」皇帝急得拍案而起,滿臉通紅,險些要暈過去。
內侍急忙上前伺候:「陛下莫急陛下莫急,城門那樣多侍衛守著,總不至於攔不住一個小女子,況且外頭不是還沒有動靜嗎?」
「唉!」皇帝重重嘆息一聲,重重捏著眉頭,「朕雖忌憚長姐,可從未想過至她們於死地,朕在這世上也就這兩個親人了。況且若不是平陽生父,朕今日早已死於朔王與裴家的暗箭之下,哪能有今日?」
皇帝嘆息不止:「朕看她毫無野心,心中還欣喜天家中人也能毫無芥蒂,怎至於糊塗至此?」
「陛下陛下,莫慌,定是那溫慎鬧的,不若讓他們自己說清楚。」
皇帝惆悵萬分:「真是一個賽一個得不省心,不知要他倆有何用!你去,叫人將溫慎押過來!去時便與他說明外頭的情形,讓他給朕在路上就想清楚。若是還執意如此,那便讓平陽去擊鼓,朕必定合他的意,讓他們死後葬在一塊兒!」
「是是,臣這就去。」內侍匆匆退出去。
沒過多久,月嫵被兩個侍衛架了過來。她仍不死心,還在大喊:「陛下!陛下!臣要為溫大人翻案!」
皇帝怒目瞪去:「你給朕閉嘴!」
月嫵驚得一抖,閉了嘴,跪俯在地上。她偷偷掀眸,往上看了一眼,試探著又要開口。
皇帝忽然道:「你若再不閉嘴,今日朕便讓你和溫慎死在一塊兒。」
月嫵悻悻閉了嘴,繼續趴在地上。
又過了一陣子,外頭有人來傳溫慎已帶到,她急急回頭去看。
皇帝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無奈搖頭:「將人帶進來。」
溫慎進門倒是比她體面得多,衣衫齊整,身姿挺拔,只是步伐稍顯凌亂,在她身旁跪下叩首:「罪臣溫慎,參見陛下。」
「有什麼話今日便在此說清。」皇帝垂眼繼續批閱奏摺。
月嫵看了皇帝一眼,咽了口唾液,扯了扯溫慎的袖子,小聲道:「我會為你翻案的。」
「不許再提翻案的事!」皇帝將奏摺往案上一摔,發出嘭得響聲。
月嫵又是嚇得一抖,這一回,溫慎緊緊抓住了她的手。她雙眼慢慢睜大,瞳孔緩緩變圓,小聲道:「你還生我氣嗎?」
他沒說話,要鬆手。
月嫵當即握緊,雙手死死按住他,不許他走。
「嘉和元年七月,我被母親接回京城,我與她起了爭執,求她接你未果,便尋侍女為我送信。她得知此事,將我侍女射殺。
嘉和元年十一月,我聽聞你高中,縱馬去街市尋你,眼見便要追上,母親將我捉回。
嘉和二年一月,我去宮中探望容妃娘娘,小皇子哭鬧不止,我實在想念諶兒,幫娘娘哄好,求她為我傳信。可她口頭應了,卻未與我傳。
嘉和二年三月,我終於從渾渾噩噩中清醒一些,想去辦一個紡織學堂,既能為平民女子講授知識,也能傳授技能,還想給學堂取名青蓮館。我想若你看到這個名字,或許能猜測是我,可母親不許。<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