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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玉手頓了一下:「娘子夫君竟認同女子讀書?」
「夫君說,男子女子並無甚區別,讀書人與種地之人也無甚區別。」她坐在夜明珠下,說起溫慎時,嘴角彎著,眼中里全是光亮。
挽玉也微微彎起唇角:「但願娘子夫君能考中,下放去我們那兒當官。」
「若真如此,若你不嫌棄,到時你也可以來尋我,我繼續開我的義學。」
「奴婢也希望能如此,只是不知何時才能出府。奴婢母親生病臥床,父親腿腳不便,家中又還有幾個弟弟妹妹,若不是來府中伺候,真是不知該如何了。」
「你等一下。」月嫵光著腳下床,踩著地毯往梳妝鏡去,抱回來一個匣子,打開給她看,「這是母親給我的,我暫時用不著,就當是先借給你,你拿回去換了銀子給你父母治病。你父母若行動便宜了,家中便輕鬆一些,待你掙到錢再慢慢還便行。」
匣子裡滿滿裝著大小相同、色澤透亮的珍珠,一顆便不知能換多少銀子。
「這…奴婢收了也還不起。」挽玉垂下眸,「奴婢家中以種地為生,一年到頭也攢不下多少錢。」
「你拿了錢讓父母去做些生意,怎會賺不到錢?」月嫵抓了一小把珍珠,牽過她的手放在她手中,「你們現下賺不到錢是因為沒有本錢,若有本錢,做些生意出去拼一拼闖一闖,以後日子一定好過,你就先拿著。」
挽玉心中激動,眼中有了淚,一時連話都說不清了。
月嫵將匣子放在床邊小柜上,躺下身蓋上被子:「也不著急還,等掙到錢再說,反正我一時也用不著。」
說罷,她見人還跪坐在那兒,笑著道:「快躺著呀,躺著說說話就睡了,我還想和說說話呢。」
她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眼中是柔和的光:「諶兒很乖很少哭鬧,性子穩重像他爹爹,平日里也不用怎樣哄……」
話未說完,便見挽玉下了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第65章
月嫵坐起身, 怔怔看著她:「你這是做何?」
她垂著頭道:「奴婢每年有一次回家探望的機會,今年還未曾歸家過。奴婢可去與府中管家說明,請求回家探望, 替娘子傳信。」
「你…」月嫵愣在那兒,不知如何作答, 「再過幾個月便要過年了, 若此時回去, 豈不是耽擱過年團聚?更何況我已想好了,趁夜翻牆出去傳信。」
挽玉無奈笑了笑:「城中有宵禁,夜裡出去也送不了信,且若殿下知曉娘子翻牆定會更氣。娘子勿憂, 年每歲都能過,可娘子若不及時傳信恐會與夫君失了聯繫。奴婢甘願為娘子送信,娘子莫要再拒。」
月嫵下床,雙手將人扶起,鄭重萬分:「那便多謝你了。」
翌日一早, 挽玉去與府中管事告了假, 只是管事要據府中事宜安排,得過幾日才能安排她歸家。
只要信能送回去, 晚幾日並不礙事, 月嫵並未擔憂,比先前開懷許多,拉著挽玉一起做小衣裳,有時笑聲站在門外都能聽見。
除了那封最要緊用來解釋的信,她每日又會囉囉嗦嗦寫好多東西, 多半是些瑣事與問候。
挽玉坐在一旁縫衣裳,抬眸看一眼她, 有些好奇:「娘子寫這樣多,娘子夫君會認真看嗎?」
「當然會看,而且會一字不落地看完,還會給我回信。」她唇角不自覺揚起,繼續在紙上書寫,
「你到時就將這些信一同寄出去,他看到定會很開心。」
挽玉微微點頭:「怪不得娘子會這樣惦念著,奴婢光聽著也覺著娘子夫君甚好。」
「待給孩子做幾件小衣裳後,我再試著給夫君也做幾件衣裳。我針線活不好,總怕做出來他也穿不出去。上回給他做了香囊,他日日戴在身上都有些丟人現眼了。」
挽玉覺著好笑,忍不住微微笑出聲來:「多做做,自然便做的好了。」
月嫵吹乾信紙,將信收起來,走過去與她坐在一塊兒,拿著布料剪子邊剪裁邊與人說說笑笑,連母親是何時進門的都未察覺。
是挽玉回頭去拿彩線,一抬頭看見了坐在木椅上的長公主。她一驚,從羅漢床下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俯身叩拜:「參見殿下。」
月嫵則是微微一怔,放下針線,緩緩下地行禮:「見過母親。」
長公主嘴角稍稍上揚,狹長的眼眸中卻沒什麼情緒,問道:「在做什麼?」
月嫵將做好的小襪子拿過去:「再給諶兒做小衣裳。」
長公主淡淡瞥了一眼:「以後這些活兒交給下人來做便好,你既已被封為郡主,以後朝堂上的事少不了要了解。你先隨我認清朝堂中的官員都有哪些,哪些是寒門出身,哪些世家貴族,哪些與我們是一派,哪些與我們不是一派。」
月嫵默默垂眸,拿小襪子的手緊了一些。
她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也並不想了解朝堂上的那些勾心鬥角。但她現下已明白了忤逆母親的後果,她不想因此事又牽連到溫慎和孩子身上。
她放下手中的東西,微微施禮:「是,母親。」<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