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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嫵看了看棺材裡的人,試圖想像出他生前到底是何模樣。
「小嫵。」母親突然抱住她,在她肩上放聲痛哭,「你外祖走了,父親也走了,以後,娘就只有你和舅舅了。」
一夜之間,全天下最愛她的兩個男人都死了。
月嫵被這痛苦圍繞著,心中也一陣難受。
若是溫慎不在了,她恐怕會比這更傷
心。她拍了拍母親的背,未置一詞。
不知過了多久,哭聲漸漸停了。
門外姆媽來勸:「殿下,明日便要去送先皇安葬,姑爺也要早些安葬才是。」
長公主鬆開月嫵,拾帕擦了擦淚,道:「先將他葬去郊外的莊子裡。」
姆媽低聲應是,又問:「殿下可要親自送棺?」
長公主搖了搖頭:「這個節骨眼兒上不能出任何差子,你們先送他去,等過些日子我再去看,務必要安穩送到。」
「老奴知曉了。」姆媽說罷,退了下去。
長公主嘆息一聲,摸了摸月嫵的臉,輕聲道:「明日還要送你外祖安葬,你早些回去好生休息,明日天不亮便要起。」
月嫵微微點頭,緩緩出門。
挽玉正在外頭候著,她帶著挽玉一起往回去。
路至一半,站在花壇後頭,她忽然聽見正廳那邊一陣吵鬧,忍不住往回走了幾步,正聽見一聲大呵:
「月裳!你竟敢堂而皇之為旁的男人戴孝!你還將我放在眼裡嗎?」
「你算什麼東西?你一個沒有實權要靠我養著的廢物,也敢來我跟前亂吠?!還不滾回你的偏院去!」
「你以為我不知曉你嗎?即便此人是販夫走卒,你也早弄進府來了,如此藏著掖著,現下才敢帶出來,你可敢與我說明他是何人?!」
「你再多說一句,我便叫你全家滾回容州!」
吵鬧聲停了,花壇外面,穿著素色衣衫的中年男子憤憤而過。
月嫵視線隨人走遠:「此人可是駙馬?」
挽玉拉著她往前走了走,壓低聲音:「正是。駙馬一家仰仗殿下,今日恐怕是聽聞娘子的事,一時氣上心頭亂了心智,才這樣胡言亂語。」
第63章
「母親沒有別的孩子了嗎?」
挽玉搖頭:「殿下並未有其它子嗣。」
月嫵默默往回走, 心中思緒萬千。
她曾聽溫慎說過母親的事,對母親與駙馬的關系也有所了解,只是卻不知曉自己的生父到底是何人。
「我父親到底是何方人士?」
「此事恐怕只有殿下與姆媽知曉, 既不說,便表明旁人不能過問, 娘子最好也莫要問起。」
月嫵微微點頭, 她其實也不太想管這些事, 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她唯一想要的是能早些接溫慎來,既然母親已同意去接,她心中就安穩一些了,或許等送完先皇安葬, 不日便能見到溫慎了。
半夜,她被噩夢驚醒,正要去尋溫慎,突然想起溫慎並不在此處,心中難過, 再睡不著了, 枯坐到侍女來喚。
天子入殯禮儀繁瑣,她跟著母親站在棺後送行, 看著周圍陌生的場景陌生的人, 心中並未哀痛,只有那沉重的鐘聲,讓她略感淒涼。
送棺隊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此刻她一個生面孔突然出現在此處,難免引來目光, 只是沒人敢說什麼。
一路行至皇陵,眾人早就累得不行, 也未有人抱怨,舉行儀式,看著棺材下葬完畢。
回去的路上,有亭台暫做休息,月嫵跟著母親站在高台之上,迎風看著遠處的皇陵。
忽然,台後似有人在說話:
「你可瞧見長公主身旁所站之人了?聽聞是長公主的私生女。」
「私生女?她被先皇寵得無法無天,若真有私生女,焉會躲躲藏藏?」
月嫵偷偷看母親一眼。
母親神色未變,看著遠處,淡淡道:「拖下去。」
月嫵並未理解其中含義,直至片刻後,有侍衛來報:「今日先皇下葬,不宜見血,卑職擅作主張施以絞刑,還望殿下恕罪。」
「賞。」長公主淡漠吩咐一句,轉身下樓,身後侍女扔下一個荷包,侍衛連連道謝。
月嫵看了那侍衛一眼,走晚了一步,扶著牆壁下樓時,一眼看見樓下正被搬運的兩具屍體。
屍體脖頸上有麻繩,眼睛瞪得極大,似乎是在看她。
她一驚,險些跌下樓梯去。
「娘子當心。」有侍女來扶。
她胡亂點了兩下頭,匆匆踏下樓梯,鑽進了馬車。
又是半夜,她又被噩夢驚醒,夢裡一會兒是那張烏黑的臉,一會兒是那雙凸起的眼,來來回回不斷變換,嚇得她不敢再合眼。
「來人來人!」她往外喊。
侍女提著燈進門:「娘子有何事吩咐?」
這人她認不得,擺了擺手:「叫挽玉來。」
侍女應聲退下,不多時,挽玉進門。
她握著挽玉的手,躺在床上,遲遲無法入睡,又開始想念溫慎。
翌日一早,母親喊她去用早膳,她沒吃兩口,又忍不住提起:「母親,不知何時能派人去接我夫君來?」
長公主蹙了蹙眉,看她一眼:「不是說好等一切安定後再去接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