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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敢吹蠟燭,又是睜著眼好久才闔眸,直到第二日,她迷迷糊糊醒來時,溫慎已坐在炕邊了。
人影有點兒模糊,她看不太清,想要撐起身來看,卻被人按著肩膀躺下。
「你怎麼來了。」她一口,嗓子嘶啞難擋。
溫慎端來一碗水給她。
她裹著被子緩緩起身,嘗了一口,被苦得清醒不少,癟著一張臉道:「這是何物?」
溫慎坐在床邊的凳上,盯著她將藥汁喝完,才解釋:「你受寒了,這是發熱的藥,我自己在山上采的,喝過許多次了。」
她皺了皺眉,將空碗遞出去:「好苦,你快給我倒點兒水。」
語氣像是在使喚人,可溫慎沒一點兒不適,反而微微揚起唇,倒了水來。
「多謝。」月嫵臉還苦著,咕咚幾下將一碗水全喝了,「什麼藥,這樣苦?」
溫慎又倒了杯水來,溫聲道:「藥哪兒有不苦的。」
月嫵撇著嘴不說話了。
「再喝些水,散散苦味兒。」溫慎遞水給她。
她苦得魂兒都沒有了,連手也不想抬一下。
溫慎收回水杯,從桌上端來盛著粥的碗:「紅薯粥,應當能解解苦味兒。」
月嫵這才肯抬手去接,捧著碗抿了一小口後,她眼睛亮了起來:「好甜。」
「能解苦嗎?」溫慎微微彎起唇。
「能!」月嫵狠狠點頭。
「你生病了,要多休息,我先出去了,若有需要,喚我便是。」說罷,他起身要走。
月嫵躺下,隨口一問:「你去哪兒?」
「還有些活兒要干。」溫慎往外走。
「好。」月嫵意識也不太清醒了,迷迷糊糊應了一聲,便合上眼眸。
再次醒來時,外頭天已經黑了,屋裡沒人,只有外頭傳來的隱隱讀書聲。
月嫵喉嚨發乾,微微撐起身子朝外喊:「溫慎,溫慎…」
讀書聲停了,有腳步聲傳來,接著門開了,溫慎走了進來。
「我想喝水。」她道。
溫慎倒了水來,想將水遞給她,又見她還沒做起來,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問:「要我扶你起來嗎?」
「好。」
溫慎心中一緊,放下水杯,猶猶豫豫坐在床邊,幾次伸出手卻不知該往哪兒放。
「你在做什麼?」月嫵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他聲音都有點兒發顫了:「沒…沒做什麼…」
月嫵實在是渴得厲害,縱使胳膊再沒力氣,也強撐了起來,靠在牆上,又叫他:「溫慎,水。」
沒有回應,月嫵奇怪看他一眼:「水。」
「噢噢…」他胡亂應幾聲,顫著手腕端起水杯,半杯灑在了被子上。
「你怎麼了?」月嫵看著他,一臉詫異。
「沒、沒…」溫慎慌慌張張又去倒了杯水端了來,「你喝吧。」
這一回,水沒灑,緣因他只倒了半杯。
月嫵喝了水又躺回床上,總感覺還有些迷迷糊糊的:「什麼時辰了?」
「快到用晚飯的時候了。」溫慎放好水杯,站在桌前,手指輕輕戳著杯子。
「我餓了。」月嫵道。
「那我去盛飯。」溫慎鬆了口氣,立即往外去,在廚房磨磨唧唧半晌,心中稍稍安定些後,才端著飯菜往正屋裡走。
屋裡點了燈,窗子上映著她的身影。
溫慎腳步頓了頓,敲了門,得了許可,才推門進屋。
「在炕上吃就行。」他搬了小桌子放在炕上,飯菜也都盛好了,唯獨自己不好意思除鞋上去。
月嫵拿了筷子,正要夾菜,見他還站在一旁,問:「你不吃嗎?」
「吃…」他別著身子坐下。
「你怎麼不上來?」月嫵咬了一口菜,上下打量他。
他實在是不好意思了,只能硬著頭皮,如實答:「我…我們男女有別,同坐在一個炕上不好。」
月嫵一臉不可置信:「就因為這?」
第6章
「嗯…」溫慎垂著頭。
「可你這樣如何吃飯?」月嫵問。
溫慎端著碗,往裡夾了些菜,坐在床邊:「我端著吃就好。」
月嫵忍不住笑出聲:「溫慎,你好可愛。」
溫慎驚得連坐都坐不好了,臀上像是長了刺一樣,調整了好幾次,都沒找到合適的坐姿。
「吃飯吧,你做的菜好好吃。」月嫵怕再說,他就要出門蹲地上吃去了。
她娘從前也總說要男女大防,但倒不是怕她失了清白,只說她身份尊貴,不能讓那些低賤的人近了身。
可她不覺得溫慎低賤,溫慎人長得乾淨,收拾的也乾淨,身上還香香的,她願意讓他靠近。
溫慎沒答話,從頭到尾,他吃掉的只有第一次夾在碗裡的菜,除此之外,他再沒往碗裡夾過。
一頓晚飯,只有輕微的咀嚼聲和外面風雪聲。
飯罷,溫慎端著碗出去,後再沒進來。
月嫵躺了一天了,這會兒有些內急。她雖是知曉茅房在哪兒,可天太黑了,她有些怕。
她裹好衣裳,朝門外走去,敲響了有昏暗火光的屋子。
裡頭沒人應。
「溫慎,我想去恭房,你能陪我嗎?」
溫慎就知道,這會兒來敲房門准沒有好事,可他還能如何?難不成讓人憋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