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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皆了然,越過這一事,說起別的來:「師兄今日生辰,不如吃過飯,一同出去冬遊?」
「樂意之至。」
「師兄一走,書院裡都無人為我等愚人解題了,恰好今日得見,剛巧聽師兄教誨。」
「怎的連休假也要探討學問,顯得我等不思進取了。」
眾人又是一陣笑,共同往正屋裡去。
這聲音月嫵是一點兒也聽不見,她正在想法子將麵條擀細一些。
方才她可聽見了,溫慎要旁人也來吃這個。她在溫慎跟前不覺丟人,但這麼多外人在,她可不想沒面子。
「陳姑娘。」門外忽傳來聲音。
她回眸一看,正對上陶敏的雙眸。
自那日別後,她未曾再見過陶敏,甚至早將這人忘了個徹底,這時一見,方才想起還有這麼一個人。
「陶公子。」她未行禮,只站在那兒,平平淡淡喚了一聲。
「陳姑娘那日不辭而別,敏尋多日不見,不曾想今日卻在溫師兄這里見到。」陶敏暗含譏諷之喜。
月嫵哪兒聽得出來,只簡單解釋:「那夜在公子府上遇險,幸得老管家相才得以逃脫。當時事態急迫,我只好來尋溫慎,恰好與他將從前誤會說開,便順理成親了。」
「可…」陶敏面色難堪,甚至想直問她,那他們那段朝夕相對的時日
又算什麼?可他終不是宋積玉,做不出如此失禮的事來。
他後退幾步,忍痛祝賀:「祝陳姑娘與師兄琴瑟和鳴,永結同心。」
「多謝陶公子。」月嫵聽不出什麼好歹,轉身繼續與麵條鬥智鬥勇。
陶敏在門口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不得不離開。
正屋裡,溫慎與人說了會兒話,有些坐不住了:「我去廚房裡瞧瞧。」他若再不去看著,怕是人要把廚房給燒了。
眾人皆無置喙,溫慎立即匆匆起身往廚房去。
還好,廚房並未起火。
「弄好了嗎?」他鬆了口氣。
「面下了,很快就好了。」
「要我幫忙嗎?」
月嫵推他:「不用不用。」她覺得她這個面還算能拿的出手。
「師嫂做的面可真別致。」有學子笑嘻嘻道。
溫慎也笑:「還是熟了的,少吃些。」
月嫵只當是誇她。
吃罷飯,眾人一同往外去。
來時有騎馬的,也有乘車的,月嫵要同去,便與溫慎一同乘車,有三五學子陪坐,還有人打馬於車外,邊走邊閒談,熱鬧至極。
他們要往蓮鄉上方去,那有一處湖泊,兩旁略微修了修,但有些野趣,一行人便在此飲酒作歌。
「想當年竹林七賢莫不如此,我等也算江陵人才,評個江陵七賢也不算辱沒。」有人忽提。
「這一行十幾人,你說要評七賢,莫不是得罪人!」
眾人皆笑。
「我推溫師兄為江陵七賢之首,自不會有人不滿。」
眾人紛紛應和:「溫師兄當得。」
溫慎抿一口竹葉酒,放下杯盞,笑道:「竹林七賢皆出自名門望族,慎不過一介鄉野村夫,心無大志,如何能與七賢相比?」
「誒,英雄不問出處,更何況溫師兄之才德我等都看在眼裡,若願出仕,以後必定成就一番事業。」
溫慎但笑不語,其餘人已聊開了。
「說到出仕,也不知明年的鄉試還辦不辦。」
「去歲便聽聞……怎的今年還無定論,有誰可知京中之事?」
「恐怕還有不了定論。二皇子身為長子為人溫和孝順,三皇子乃是嫡出,可聖上中意的偏偏是七皇子,病重拖到現下,只怕全是為了愛子……」
溫慎瞥一眼說話的學子,淡淡道:「慎言。」
「是我多嘴是我多嘴,我自罰三杯。」
沒人介懷此事,都當做沒有聽見,只有月嫵忽然開口:「為何不能選七皇子?」
所有目光都朝她投去,溫慎也朝她看去,將手中的酒遞給了她,默默略過了這問題。
其餘人見他不說話,也不做回答,轉頭聊起無關緊要的小事。
聊到晌午,一干人等去附近莊子上吃罷飯,乘興而歸。
月嫵喝了那杯竹葉酒,飯沒吃幾口便去廂房睡了,連到家下車了也未察覺,再醒時,已日漸黃昏。
外頭有人在說話。
「我看你這院子還是得再添個待客的地方才好,否則人來了連落腳的地方也沒有。」
「溪行教訓的是,我正想在廚房對面再填一個廂房。」
是謝溪行來了。
月嫵穿戴好,起身往窗邊去看,沒瞧見嫂子的身影,又坐回去。
她這會兒酒醒了,又想起晌午的事兒來。
此處甚好,她都有些樂不思蜀了,也從未想過若是她舅舅奪嫡成功,她母親要來尋她該如何。
母親會同意她與溫慎的事嗎?她又該如何與溫慎解釋?還是現下不如便與他說明事實,溫慎總歸不是壞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