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
「先進屋吧,外頭冷。」慧真笑著引他們進門。
這裡和初次來的時候一樣,陳設什麼都沒變,只是多了一個小孩,讓人好奇得很,怎麼都挪不開眼。
「你抱抱吧,沒事的。」慧真將孩子遞給月嫵。
月嫵眨了眨眼,僵硬接過孩子。
小傢伙不怕生,還衝著她笑,兩頰圓鼓鼓的肉快要溢出來。
「你若是喜歡,不如自己生一個,到時溫慎自己便能教,也不用花錢請夫子。」
月嫵連連搖頭,這對她來說還是太遙遠了。她害怕生孩子,也有點害怕小孩兒,怕將孩子摔了碰了。而且,她都還沒和溫慎同過房。
溫慎這會兒在外面和謝溪行說話,她往外看一眼,沒見人要來的樣子,小聲道:「溫慎他還沒碰過我。」
「啊?」惠真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她比溫慎打出好幾歲,又是溫慎嫂子,和長輩沒什麼不同,沒覺得有什麼尷尬,只是有些想不通,「不若去醫館裡看看?」
「他沒有問題,他說我年歲尚小,不肯碰我。」
惠真不太能相信,十五歲出嫁十六歲懷孕十七歲產子的比比皆是,怎麼到溫慎這裡就不能了?她當即也以為是宋積玉的緣故。
「你先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出去瞧瞧。」
她快步出門,徑直到了書房,敲了敲門,裡頭兩人齊齊看過來。
「慎弟,我與你有話要說,你出來一下。」
謝溪行挑了挑眉,笑問:「你們有何話要說?還不許我聽?」
惠真瞪他一眼:「有要事要說。」
「你先與我說說看,究竟是何事?」他起身,將人帶到一邊,聽了緣由,不由得聳肩,「便是因為此事?你還是不了解他,即使今日那陳嫵真與宋積玉有了什麼,他照舊會娶。還未同房,恐怕真就是因心疼陳嫵年歲小,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惠真將信將疑:「真的?」
「真的,以後不要摻和他們感情上的事兒了,我看他們自己都未必理得清。」
「俗話說長嫂為母,我這不也是……」
「我知曉你是為他們好,你以為我沒摻和過?摻和來摻和去,最後還是什麼用都沒有,還不如隨他們去。」
惠真覺得有幾分道理,不說話了,回正房去了。
月嫵見她來,如蒙大赦:「嫂子,你快來抱小侄子吧。」
「沒事沒事,摔不了,他又沒哭,定是很喜歡你。」她笑著將孩子抱回去,又去翻出一小包香料交給月嫵,「這個你收著。」
月嫵湊過去聞了聞,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是什麼?」
惠真神秘一笑:「香料,晚上睡時點燃放在床邊,便能得嘗所願。」
月嫵眼睛一亮,將香料妥帖
收好。她天生反骨,不吃虧不聽勸,不要她做的事她偏偏要做,等回去了她就要試試。
又聊了一會兒,便到了飯點,今年謝家雇了丫鬟和婆子,也不用他們親自動手,坐下就有飯吃。
除夕夜,照舊要守歲,而月嫵和惠真則是守不了的,早早回去便歇著了。
夜半,門外又飄起雪。
溫慎放心不下,去給月嫵加了床褥子又回來繼續守歲。
「我觀你神采奕奕,便知你未說謊,的確是得償所願了。」謝溪行忽而道。
溫慎知曉他說的是什麼:「如今真是我最快活的日子,從前只覺得時光艱難日子好慢,現下忽然也覺時光飛逝了。」
謝溪行笑得無奈:「果然人都不是十全的,若在兩年之前,恐怕你自己也未必能想到將來會為情所困。」
「若是甘願被困,便算不得困。」
天總是這樣反覆無常,下過一陣雪,又晴一陣,接著又下。
月嫵和溫慎回家的那天,又開始下起雪來,城門口未見到牛車,只能步行而歸。
雪天路滑,月嫵走不了幾步就要摔,溫慎只好將她背起,慢慢往回走。
「溫慎,雪下大了。」月嫵抬起手掌,遮擋住他眼前的飛雪。
「撐傘吧。」他彎下身,讓月嫵去夠他腰間斜挎著的傘。
月嫵夠不著,他只能越彎越下,惹得月嫵驚叫幾聲,又因覺得好玩,也笑得開懷,白茫茫的雪花裹著她的笑聲一起往下落。
「拿到了拿到了。」她夠住傘柄,將傘撐起來。
雪太大了,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溫慎發上已覆蓋了白花花的一片。
她抬起袖子將他頭上的雪片擦掉,在他額邊親了親:「不言,冷不冷?」
「還好,走著倒沒覺得有多冷。」
「我好像在你頭上看見了一根白髮。」她微微凝視,「你別動,我看看。」
溫慎停下腳步。
她指尖輕輕在他發尖滑過,找到了那根白髮。她忽然很傷感:「你才弱冠,怎會有白髮呢?」
溫慎笑了笑,繼續往前走:「只是那一根,無礙的。」
可月嫵很在意:「你是不是太累了?以後我和你一起鋤地,一起去摘草藥,每日都一起。」
「還好,我不覺著累,應當是正常的,不必擔憂。」
<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