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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有令牌,除了夜裡宵禁,隨時都能進宮。
此時,一進宮門,便奔向皇帝那兒去。
皇帝聽人通傳,便知她是來做什麼的,連頭也未抬一下,朝內侍道:「不用理她,讓她在外頭跪著,你叫兩個人去溫慎跟前溜一圈,將此事無意說與他聽。」
「是。」內侍緩緩退下,沒多大會兒又進來。
「可去說了?他有何反應?」
內侍抿了抿唇,道:「看著像是沒什麼反應。」
皇帝眉頭皺起,放下手中毛筆,吩咐:「那便不用去叫平陽起來了,叫她一直跪著。」
內侍張了張口,往後退了幾步,又停下。
皇帝瞥他一眼:「還有何事?」
「不若叫公主去勸勸?」
「噢,也是。待朕閱完這沓奏摺,問過溫慎後,再叫平陽去勸。」
內侍看一眼那摞得老高的奏摺,一陣語塞,退出內殿,往外殿去。
月嫵正跪在外殿門口,見他來,眼中有了一絲光:「舅舅可願見我了?」
內侍搖了搖頭:「殿下不如先回去,稍晚一些再來,這會兒風大,這樣跪下去,身子恐怕會出毛病。」
月嫵眼中黯淡下來,又跪回去,也搖頭:「陛下若不許我去見溫大人,我便一直不起。」
「您這是何苦呢?」內侍恨不得將兩人拉去一起,親自問個清楚,各自都在想些什麼,「那若是有消息了,臣再來與您通傳。」
「多謝大人。」月嫵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往裡縮了縮。
內侍看她一眼,嘆息一聲,又往殿內去了。
午時皇帝稍吃了些東西,繼續批閱奏摺,等那沓奏摺批閱完,天已微微黑下來,他大手一揮,淡淡然:「天黑了,宮中歇息不便,叫平陽回去吧。」
內侍也很是無奈,出門婉言:「陛下心疼殿下,叫殿下先回去。」
月嫵搖頭:「我不回去。」
「您不回去歇息,陛下也要歇息了,您跪在這兒除了將自個兒膝蓋跪出毛病,不會有任何用處。」
話音剛落,殿內的燭火一盞接一盞地滅了。
月嫵一慌,爬起身來,踉蹌幾步,摔倒在門前,猛敲殿門,高聲喊:「舅舅!舅舅!求您讓我見見溫慎!我與他相識多年,敢以性命擔保,他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舅舅!求您!求您!」
暗下來的偏殿中,皇帝站在窗邊,低聲問:「你可聽見了?」
第78章
溫慎跪在地上, 未說話。
「朕不是與你說好的嗎?怎的現下就不認了?」皇帝快步走來,彎身看著他,「朕是不是該判你一個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當斬, 還請陛下下令。」溫慎叩拜。
「你!唉!」皇帝急急轉過身,坐在上首, 看著他, 「朕早與你說過, 你自己也知曉,那裴喻本就是個嘴皮子厲害的,白的能被他說成黑的,黑的能被他說成白的。不論你聽到什麼了, 怎就能斷定他說的是真的?」
溫慎依舊不答。
皇帝氣得拂袖離去:「這京城之中也就你與平陽敢這般無禮,乾脆一起拖出去斬了算了!」
內侍站在門口接,只聽見這一句,往裡看了一眼,低眉順眼跟在皇帝身後, 小聲試探道:「陛下, 溫大人又惹您生氣了?」
「什麼溫大人,貶了, 明日就貶為庶民, 還有門外那個吵吵鬧鬧的,也一併貶了,一起拖出去砍頭!」
「是,是,臣這就去傳令。」
「回來!」皇帝一張摺子扔出去, 氣道,「你真是與溫慎共事久了, 連好賴話都聽不懂了!」
內侍諂笑著,將摺子撿回來,雙手呈上:「臣不是怕陛下氣著,讓陛下出出氣嘛?陛下心中有氣千萬莫憋著,在拿這摺子扔臣就是。」
皇帝接過奏摺,臉色稍霽,擺了擺手:「叫門外那個哭鬧的走,若是再不走,朕現下便砍了溫慎的腦袋。」
「是,臣這就去通傳。」內侍匆匆退下,與月嫵說明了緣由,「您若再不走,陛下一惱怒,恐怕真要砍溫大人的頭。」
月嫵緊緊皺起眉,踮著腳,想要透過那厚厚的門看清裡頭的狀況:「溫慎現下如何了?」
「陛下說了,為防屈打成招,不可用酷刑,溫大人現下還好好的,您不必擔憂。況且刑部的人已開始調查了,想必不出幾日便會有結果。您不如先回去,等有消息了,臣一定與您告知。」
月嫵失神點頭:「多謝您。」
「天黑路滑,讓臣這個小徒弟送您。」內侍朝一旁的小內侍招招手。
小內侍提著燈跟在了月嫵身後。
皇宮裡太昏暗了,有好幾次她不慎踩在冰面上,險些摔倒,一路磕磕絆絆才出了宮。
此事事關重大,她無人可托,只能在家中干坐著。
她一個不信神佛的人吃了好些天的素,傳來的消息卻是溫慎已認罪。
「不可能!溫慎不會做這樣的事!定是弄錯了!」
「師父托奴來傳,早已說過,此次並未用刑,是從溫大人府上搜出來些東西,溫大人看過後大驚失色,不久便認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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