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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慎無奈放下公筷,坦然吃飯。
美美吃飽,月嫵客套兩句:「用我洗碗嗎?」
「不必。」溫慎道。
那她就放心了,再沒任何顧慮,腳步輕盈回到炕上躺著。
別說,她頭一回睡炕,感覺還不錯,很暖和,而且熱氣一上來,褥子上那股淡淡的澡豆味道漸漸濃郁,很好聞。
她趴在炕上,頭埋在枕頭裡深嗅一口。
溫慎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他沒有午休的習慣,不知她已睡下了,見門開著,便想著進了門檻再敲門,他哪兒能知曉會撞見這個。
床上的人已發現他了,抬著一張精緻的小臉,笑得燦然:「溫慎,你的澡豆子裡加了什麼東西,好香呀。」
溫慎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他現在真懷疑眼前的人是山上狐狸變的了。
「抱歉,未敲門便進來了。」他後退幾步,一路退到門外,再看不見裡頭的人。
「喔,沒事啊,我沒脫衣裳。」像是要證明,月嫵甚至還爬下床,提著裙子跟出來,「你用的什麼澡豆子?」
溫慎轉一點兒身,背對著她,道:「普通皂莢而已。」
月嫵追過來,站在他跟前,抬眸看著他:「那為何那樣香?」
第4章
溫慎快被折磨瘋了,快速答一句不知後,換了一個話茬:「我下午要去撿柴,陳姑娘獨自在此,若聽到敲門聲萬不要開。」
「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走了一個頭疼的問題,來了一個更頭疼的問題,看她身上這上好的料子,哪裡是能出門幹活的樣子。
可月嫵才不管那麼多,她提出來了,就是必須要做到,並不是在與人商量。
「可以嗎?」她復問。
溫慎勸:「山路難行,當心將姑娘的衣裳刮壞了。」
「不會刮壞的,昨日我便是從林子中出來的。」她道,「還有,以後你叫我小嫵吧,我娘他們都是這般喚我的。」
溫慎哪兒敢用這樣親切的叫法,之別彆扭扭又在小嫵後加了一個姑娘:「小嫵姑娘,山路難行,你還是謹慎考慮為好。」
月嫵當做沒聽見,跑進屋系上披風,又跑出來,徑直往院門口去:「走吧。」
溫慎實在無法,只能背上一把砍刀,跟在她身後出門。
江陵城臨水而起,但氣候並不暖和,到了冬日裡最冷的時候,河裡的水會結上一層薄冰,隨意扔的小石子都砸不破。
月嫵的宅子在江陵郭縣郊外,而溫慎家離郊外還要遠一些,在郭縣下屬的村子裡,河水流不到這裡來,天氣也並沒有那樣冷,遠遠看去,還是能看見綠意的。
從他家院子出來,朝屋後走去,便是一片丘陵小山。山上樹林密布,隨後便能撿到上好的柴火。
溫慎先將地上能拾的柴火都收集起來,而後才拿下身後的砍刀,開始劈劈砍砍。
月嫵沒有刀,即便是有,她也不會用。她就跟在溫慎身後,撿一些被他落下的柴火,放到一起。
她平日裡沒幹過什麼活兒,僅僅是這一會兒便已出了身薄汗,伸手要去解披風。
溫慎恰好回頭,提醒一句:「這裡風大,當心著涼。」
月嫵才不在意,仍舊脫了披風,隨手搭在樹枝上,敷衍道:「不會著涼的,我身體可好了。」
沒了那披風,她果真覺得許多,又能繼續撿柴了。
她嫌無聊,邊撿邊與一旁的人說話:「溫慎,你家裡為何只有你一個人?」
溫慎手中的砍刀並未停,答道:「我父母早亡,家中只有我一個。」
「原來是這樣。」月嫵點點頭,又問,「那你多大了,為何不娶妻?」
「在下年十九,家中貧寒,又尚未考取功名,不敢耽擱他人。」溫慎說得坦然。
月嫵也並未往心裡去,隨口又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溫慎心口一緊,回眸去看,卻見樹下的那人正在擺弄石子,並不是十分在意的樣子。他鬆了口氣,道:「在下從未思考過此事。」
「噢...」月嫵舉起兩顆相似的石子,對著太陽認真研究起來,嘴上還在問話,「其實我覺得你人挺好的,應該會有很多姑娘喜歡你,從前我娘總跟我說天下男子十有八九都不是好人,但我絕得你應該是那十之一二。」
她說著,目光忽然從石子上挪開,笑著看他。
溫慎還以為她正在專心研究石子,看了她好久,這會兒眼神恰巧與她對上,難免尷尬,有些僵硬地轉過身去,不自在地繼續砍柴。
她沒發現,跟去他身旁,舉著石子給他看:「你看,這兩個石頭是不是很像?」
溫慎不敢看,盯著手中的砍刀,輕輕應了一聲。
「騙人,你都沒看。」月嫵有些生氣了。
溫慎不是愛說謊的人,頭一次說謊,心中有些羞愧,連忙與人道歉:「抱歉,是我沒看。」
月嫵本就沒生多大氣,見他還為這事兒道歉,忽然覺得他有趣極了,繼續興致沖沖攤開掌心的石頭給他看:「那你看,這兩塊石頭像不像。」
「像。」連紋理也是一樣的,他也沒見過這樣相似的小石頭。
「送給你。」月嫵握住石頭,反轉手掌,伸出去。
溫慎下意識攤開手掌,那顆帶著一點兒體溫的石頭落在了掌心,燙得他心尖微微發顫。<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