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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崢的理智告訴他,自己應當往後退一步,但他卻往前湊了一分。
瞬間與臨春呼吸交纏。
溫熱的氣息交織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熱度一點點升高,烘得臨春愈發不清醒。她眸光震顫,目光沿著謝明崢的眉頭往下,轉過一圈。
「……你還挺好看的。」她忽然笑了,伸出手摸了摸謝明崢的臉。
謝明崢抓住她作亂的手,啞聲道:「別亂摸,摸了要負責的。」
臨春現在成了醉鬼,根本搞不清楚情況,一聽這話,笑嘻嘻說:「本公主負得起責!」
說罷,便從他指間抽出自己的手,繼續摸上他的臉頰。不止摸上臉頰,甚至從臉頰往旁邊,摸到耳垂。她捏了捏謝明崢的耳垂,軟軟的,有點好玩兒。她笑意更甚。
放過了謝明崢的耳垂,又往下摸上他的脖子。
男人的皮膚沒有女人嬌嫩,臨春摸著,有些奇怪,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最後得出結論,確實是不一樣的感覺。
她的指尖撫過謝明崢的喉結,忽地皺起眉頭。
這是什麼?她怎麼沒有。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驗證自己的猜想,隨後摸上謝明崢的喉結。
發現他一直在滾喉結。
「為什麼一直在動?」她詫異地問,「真好玩。」
謝明崢呼吸漸有些粗重,一顆心被她搓扁揉圓似的,上上下下,快要被她折磨死了。身體裡的野獸叫囂著,意欲跳出來。
謝明崢吞咽一聲,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聲音低沉,仿佛引誘一般:「還有更好玩的,阿寶想玩嗎?」
臨春一怔,疑心是自己聽錯了。
怎麼謝明崢叫她阿寶?
阿寶是她的乳名,長大之後,只有母妃才這樣叫她。
謝明崢怎麼會知道呢?
她睜著茫然的眼,一雙眸子裡仿佛氤氳著海棠輕愁,又似那江南的煙雨濛濛,看得人心都要化了。謝明崢攥著她指尖的手微微收緊力氣,想把自己雙手奉上,融化在她手心裡。
可是臨春卻忽然哭起來,將那江南煙雨都化作兩行清淚,不住地流。她想到了母妃,母妃待她一向極好,寵溺至極。可是母妃不在了。
謝明崢被她的淚燙到,心頓時有些慌了,「怎麼了?」
臨春抽噎著:「我……我好想我母妃,她死的時候一定很痛苦吧。」
聽說父皇叫人把她勒死的,勒死……那麼痛……脖子都會斷掉……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都疼起來似的,抽抽搭搭說:「你要是要殺我,能不能別掐斷脖子。要不給杯毒酒吧?」
謝明崢知道醉鬼是不能講道理的,無奈地嘆息一聲。
又聽見她哭哭啼啼說:「算了,死就很痛苦,要不,別毒酒了,你就放我一條生路吧。謝明崢,我錯了。我當年不該打你,其實我當時打完你就後悔了,嗚嗚嗚嗚。」
她哭得兇猛,只覺得腦袋更重了,快要撐不住時,靠在了謝明崢胸口。她聽見他咚咚咚的心跳聲,還以為是自己的心在跳。
臨春帶著哭腔問:「我怎麼心跳這麼快?糕點是不是下毒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一面說著,一面抓著謝明崢的手往自己心口摸,想要讓他知道。
謝明崢微咬牙,在她耳畔道:「那是我的心跳聲,阿寶,我要死了。」
第9章 撞人
臨春醒過來的時候,身在兩儀殿的羅漢榻上,身上蓋著昨日的毯子,以及謝明崢的一件狐白裘大氅。
謝明崢身材高大,他的大氅於臨春而言,像一床被子似的,也足夠暖和。臨春怔了怔,昨夜的記憶湧上心頭,斷在她說自己沒吃飽那裡。
她記得她喝了那個酒,然後喝醉了……
再之後的事,就毫無印象了。
臨春不由有點忐忑,她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平日裡一向會注意著,不多喝酒,所以這麼久以來,也沒出過什麼岔子。她記得自己唯一一次喝醉酒,是十三歲那年母妃的生辰宴上,據她的貼身宮女說,她喝醉之後呼呼大睡,並未做什麼。
若是她真做了什麼惹怒謝明崢的事,她今日也不可能好好躺在這羅漢榻上了,畢竟昨晚他直接把柔嬪踹飛了出去。如此想著,臨春將心往肚子裡收了收。
她低頭,目光落在那件大氅上。
謝明崢的衣服。
鬼使神差地,她想到昨天嗅到的謝明崢身上的味道,分明出了汗,卻並不顯臭,反而有點好聞。
真奇怪。
她想著,將大氅拿起來,仔細嗅了嗅。當真不臭,是昨天聞見的那味道,略濃烈了些。叫臨春想起下雪天松枝的味道,冷冽逼人。
有點好聞,她又嗅了嗅。
外間忽然傳來腳步聲,臨春做賊心虛,一把將大氅扔遠了些。
她以為會是謝明崢。
但只是兩儀殿中伺候的一個宮女,宮女看了她一眼,將手中的東西擱在了一旁。
「這是殿下吩咐給您準備的。」
一身宮女的衣服。
宮女又道:「殿下還給你指派了住處,既然你醒了,便隨我走吧。」
臨春默然,翻身下床,跟著宮女離開兩儀殿,去往自己的住處。
出了正殿,再走一段,便至宮女們居住的下房。在宮裡,若是等級低的宮女,被分配去御膳房、浣衣局等地方做粗使活計,便得與其他十幾二十個人擠在專門的號舍里。等級高一些的,譬如分配去各宮裡的,便隨著主子們住在各自宮中的下房。<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