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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玄甲衛統領退了下去,臨春的心也跟著鬆懈下來,發紅的眼眶落下眼淚。她現在後悔得不得了,覺得自己突然決定禮尚往來,就是腦子抽了。
謝明崢聽著她無聲的哭泣,沒有心軟任何,拇指與食指捻著她衣角上的繡花,在想,好想讓她哭得更凶。
最好,語不成聲,句不成句。
只會叫他名字,謝……明崢。
斷續的稱呼里,夾雜著幾聲低罵。
他想像著那樣一幕,只覺得喉口發澀,仿佛最毒辣的日頭照在喉口。
臨春回到自己馬車上的時候,走路都有些不爽利。她盡力維持著原樣,不想讓任何人看出來。好不容易回到馬車裡,她將碧雲她們都遣出去,自己趴在錦面長凳上無聲哭過一番。
待哭完了,便睡了過去。終是沒有換下浸透的褻褲。
等她醒來時馬車已經停在歇腳的驛站門口。
夜幕四合,臨春扶著碧雲的手下馬車,一抬眼便瞧見了謝明崢。
隨即想到不久前的事,她避開視線,邁開步子要走,視線慌亂中抓到林如錦的背影,「林美人……」
但謝明崢顯然腿比較長,比她更快一步:「貴妃與朕同行吧。」
林如錦停下腳步一瞬,又繼續往前走了。
臨春僵在原地,欲哭無淚。
她垂下頭,快步往驛站中走:「陛下,本宮身子有些不適,想要先沐浴一番。至於晚膳,叫碧雲她們領進房間即可。」
臨春想的是,在驛站里,她與謝明崢總可以短暫保持一晚的距離。
沒料到謝明崢道:「朕想與貴妃一起用晚膳。」
有臣子在不遠處,顯然都聽見了這一句。臨春皮笑肉不笑,只得頷首。
「多謝陛下垂愛。」
前往避暑山莊的隊伍聲勢浩大,皇室宗親、重臣奴僕以及陛下的親衛,這麼多人驛站自然住不下。因而一部分人只能在驛站外的空地上安營紮寨,將就過一夜。
陛下與貴妃自然住在驛站最好的房間,原本是單獨兩間,臨進門前,聽見謝明崢囑咐驛站的官員:「朕與貴妃如膠似漆,不願分別片刻,便將貴妃與朕安排在一處。貴妃那空出的房間,騰給他們住。」
臨春差點絆倒在門檻上。
第40章 第 40 章
臨春維持住自己的表情, 不動聲色隨謝明崢踏進驛站大門。驛站的全部官員已經到齊,在門口迎接帝王一行。
「微臣等叩見陛下。」
「免禮,平身。」
大楚的驛站分作三類, 一類是皇家驛站, 專供皇帝與皇室宗親使用, 第二類是尋常官員可我弟的驛站, 第三類便是招待外國使團可用的。三類驛站里, 只有官員驛站使用頻率最為頻繁, 平日裡官員升調、外出公幹之類,路途中便可以住在驛站。
他們落腳的這處驛站,便是皇家驛站, 尋常不輕易開放使用,平日裡能用到的時候也只有陛下出行, 去行宮亦或者是巡遊, 以及皇室宗親們偶有使用。
先帝在時,避暑一向去承啟行宮, 並不往這個方向走,自然用不到此處驛站。平日裡這驛站的官員樂得清閒, 只需要負責管理好驛站即可。今歲聽聞新帝往墨玉行宮避暑,路過驛站, 驛站的官員們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敢懈怠, 小心翼翼退至一邊。
「聽聞陛下將至,微臣等受寵若驚,早幾日便誠惶誠恐, 期待陛下大駕光臨。」驛丞點頭哈腰,亦想在帝王面前露個臉, 討好一番。
到底是皇家驛站,不同於官員驛站的簡陋,踏進驛站大門,這裡的裝潢簡直可與尋常城中的大戶人家的府邸相比擬。
驛丞領路,帶著帝王前往房間。
臨春跟在謝明崢身後不遠處,愈發覺得身上黏膩不清爽,恨不得立刻沐浴更衣,將周身衣服都換下。尤其是那條褻褲。
雖說它從浸透變得乾躁,可到底穿著的感覺發生了些許輕微的變化。她受不了。
驛丞停在房間門口:「陛下若是有任何吩咐,可以隨時傳喚微臣。」
謝明崢頷首,叫驛丞退下。驛丞退下之後,薛冰攜玄甲衛站在門口守衛帝王安危,玄甲衛一左一右,各自三人。
臨春跨過門檻,進了房間。
房間極大,陳設一應俱全,皆為上品,透出一股低調的華貴之氣。臨春進屋後視線直奔淨室方向,喚碧雲與朱弦伺候自己沐浴。
熱水自然早就備好,朱弦去搬貴妃行囊,從中找出一身換洗衣物。在她忙碌的時候,冷峻的帝王倚在支摘窗旁,手肘撐在窗台上,似乎在眺望庭中的花圃。
朱弦沒有多看,匆匆取了衣物進淨室。熱水已經放好,臨春褪下衣裙,一雙纖長細嫩的白腿緩步跨入水中。溫熱的水將身體包裹的時候,臨春不由喟嘆一聲。
朱弦在浴池邊伺候著,碧雲收拾她換洗的衣物,要放入木桶。她的貼身衣物一向是碧雲她們負責洗,小衣褻褲那些,碧雲拿過臨春剛換下來的小衣與褻褲,無心說了一句:「娘娘今天似乎出了不少汗。」
臨春心驚肉跳,腦子裡閃回馬車顛簸時發生的一切。
她甚至記得,當時那匕首的尖幾乎卡在瓶口,連帶將她褻褲也推入瓶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