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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寨人數眾多,房子擁擠,這麼多天以來,她一直住在裴定謀的屋子。
裴定謀救了她的命,好吃好喝照顧著她,請了好大夫給她治傷,還調動人馬供她差遣,對她來說可謂大方至極。
他說沒地方睡,要和她同住一房,不然他就得睡樹杈子上去,明知他一個山寨大當家無論如何也淪落不到那個地步,可她一個客人,自然也不好趕他這個主人出去。
裴定謀大大咧咧,可好在,除了嘴上娘子娘子喊著,倒也算守禮。
她自幼習武也是個不拘小節之人,何況此次她能活下來已是萬分不易,根本沒精力去計較那麼多細枝末節,便一直穿著裡衣臥病在床,和他隔著一道矮牆同處一室。
日子一久,她已習慣在他面前披頭散髮,儀容不整。
主要是裴定謀也是不修邊幅,讓你覺得,即便你一身襤褸,滿身污泥,在這人面前,也沒什麼不自在的。
反正大家都那個德行,誰也別笑話誰。
但外頭來的,很可能是自家人,那即便她此刻還起不來床,也不能失了公主的威儀。她倒不是怕丟臉,主要是怕嚇到他們。
「娘子等著。」這明顯的區別對待,讓裴定謀簡直心花怒放。
他喜笑顏開地應了一聲,去衣櫃那翻出一件上次他去城裡給她買回來的外衫,遞給慕雲檸,隨後自動自覺地背過身去,殷勤說道:「娘子放心,我絕不偷看。」
慕雲檸沒理會。她只是套一件外衫,又不是更換衣衫,偷看能看到什麼。
傷勢未好,她動作緩慢地穿好了外衫,又把頭髮攏了起來,拿髮簪簪好,這才開口:「裴郎君,你去喊他們進來吧。」
裴定謀便應聲出門,片刻功夫後,帶了白景和廣玉進來。
二人一見到床雖面色蒼白,可卻安然端坐著的公主殿下,頓時激動萬分,上前跪地磕頭,熱淚盈眶:「主子,終於找到您了,老東家快急死了。」
時隔多日,終於見到自家人,一直以來沉穩淡定的慕雲檸也紅了眼眶,伸手抬了抬:「快起來。」
二人起身,站到慕雲檸面前,卻不開口。
他們不知公主殿下如今在這山寨之中是何情形,連稱呼也只敢喊了個主子,並未直呼殿下。
可接下來要說的話,但凡有心人聽了去,便會猜測到她的身份,所以二人謹慎地沉默著,內心卻是焦急萬分。
慕雲檸也想到這一點,抬眼看向裴定謀,先做起了介紹:「裴郎君,這是我家裡人,白掌柜和廣掌柜。」
說罷又看向白景廣玉二人:「這位是裴郎君,青山寨大當家的,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沒有他,你們可能連我的屍首都見不著了。」
白景和廣玉一聽,正了臉色,轉身對著裴定謀齊齊拱手長揖:「感謝裴當家對我們主子的救命之恩,待我二人回去,改日定攜謝禮登門致謝。」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裴定謀客氣還禮,見他們有話要說,便識趣地離開。
待裴定謀出門,白景便上前一步,壓低聲音急切道:「殿下,太子殿下他可在此處?」
慕雲檸一聽,便知他們也未曾尋到,大感失望:「不曾,當日……」
雙方將這段時日來彼此的情況言簡意賅交流一番,便都心中有了數。
白景二人聽聞當日臨雲驛館發生的一切,憤慨萬分,同時滿腹疑惑。
慕雲檸聽聞皇帝陛下並未派人尋找她們姐弟二人,而是簡簡單單兩個字「厚葬」,面上露出諷刺的笑容。
可眼下,並不是追究那些的時機,重中之重,是找到太子。
慕雲檸和二人仔細商量一番,最後做出決定,「我繼續留在青山寨,一則我如今的傷勢還不宜挪動,再者這裡避人耳目,事情未明,如今我和太子的死訊已被板上釘釘,我先不露面也好。」
「你們用過飯食之後,在山上歇上一晚,明日一早下山,回到五原,加大力度尋找太子,再飛鴿傳書給太尉府,將我這邊的情況說明,記得提一下,有個叫裴吉的少年替我去了太尉府送信。」
二人自是一一應好,卻不肯耽擱時間,決定即刻下山,慕雲檸勸不住,便應允。
二人臨出門之前,白景又猶豫著開了口:「殿下,您和這位裴郎君?」
慕雲檸簡單解釋:「裴郎君是個愛開玩笑之人,我和他暫無其他關係,無需多想,給太尉府的信中也不必提起。」
「暫無其他關係」,這話就頗有些耐人尋味,不過這也不是他們應該管的事。
再說,殿下貴為公主,又為國為民此等勞碌奔波,只要她好好活著,收一個兩個男人入府,又有何妨。
二人不再多問,恭敬行禮,往門外走。
裴定謀端了茶水過來,見二人要走,便喊人去廚房用油紙包了兩隻燒雞給他們帶著路上吃,並熱情地將二人送到山腳下,一直看著二人上馬而走,這才折回。
回來之後,他大馬金刀往慕雲檸面前一坐,難得嚴肅:「娘子,你是不是要走了?」
聽起來竟有些委屈巴巴的,可和他豪邁不羈的坐姿,還有他那張鬍子拉碴的莽漢臉,實在有些不搭。
慕雲檸陣陣無語,好一會兒,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即便是走,也沒那麼快。」
裴定謀又問:「娘子,那先前咱們的約定,還算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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