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瞌睡送枕頭,廣玉一拍桌子:「這可趕巧了不是。」
那冷不丁地一下子,嚇得柒柒一眨眼:「怎、怎麼了?」
廣玉笑著說:「我有位遠方伯父是位名醫,常年四處雲遊,一直對北境的風土人情頗為嚮往,這些年這邊一直打仗,他沒機會來,如今安穩了,恰好我又在這安了家,他就想來走走。」
柒柒眼睛一亮:「那敢情好了。」
廣玉接著道:「是啊,前陣子來信,說是已經在路上了,算算日子,最多再有個四五日也就能到了,等他一到,就讓他給鳳伍兄弟瞧瞧。」
柒柒很是高興,拉著慕羽崢的手晃啊晃,興奮不已:「哥哥,這下好了。」
慕羽崢捏著小姑娘的手指,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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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城秋風蕭瑟,可大興的南境卻依然烈日炎炎。
和南越隔山對峙的邊境軍營之中,化名為葉凌和葉霄的周家兩位小郎君,正在河邊打水。
十三歲的周晏,已經有一把好力氣,他伸直兩條手臂,一手提著一個裝滿了水的木桶,腳步穩健地往停在岸上的水車那走。
十歲的周清,也想學著兄長的樣子伸直手臂,可臉憋得通紅也沒能成功,還不小心把水桶摔在地上,濺了一身一臉的水。
那狼狽的模樣惹得回頭來看的周晏哈哈笑出聲,氣得周清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再起來。
周晏把手裡的兩桶水倒進水車裡,回來把自家弟弟扯起來,耐心哄著:「你還小,等你長到我這年歲,自然能成。」
周清垂頭喪氣:「大哥,說是來建功立業,可我們如今待在這伙房裡頭,整日打水劈柴,什麼時候才能有出頭之日。」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周晏拍拍他的肩膀,攬著他的脖子往河邊走:「你不是一直想洗個澡嘛,快去洗。」
周清不肯:「還得打水呢。」
周晏往河裡推他:「這不有我呢嘛,再說也沒幾桶了,快洗,洗完咱們回去。」
周清開心地笑了,脫了衣裳,一猛子扎進河裡,像魚兒一樣歡快地翻滾。
周晏笑著搖頭:「孩子氣。」
他又拎了幾個來回,把水車上的大木桶裝滿,返回河邊脫了鞋襪,把腳泡在水裡,靜靜看著弟弟撒歡。
周清撲騰了一會兒,不敢過多耽擱時間,從水裡鑽出來,把沾滿了泥土的衣裳穿起來:「大哥,走吧,回去晚了該挨罵了。」
兄弟兩個坐在車轅上,趕著馬車往營地走。
周清小聲問:「大哥,崢兒表弟和檸兒表姐當真都活著嗎?」
周晏四下環顧一番,這才壓低聲音:「都活著。」
周清開心笑了:「那就好。」
周晏面色嚴肅,語氣鄭重無比:「清兒,你我需得格外努力,往後才能成為崢兒表弟的助力。」
「周晏和周清已經『死了』,若是崢兒表弟走不到那個位置,你我兄弟二人,將一輩子都只能是葉凌和葉霄,永遠不能光明正大地從周家大門回家去。」
周清手裡拿著的狗尾巴草捏得稀碎,臉上輕鬆的表情消失不見,稚氣未脫的臉上現出一抹狠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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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青山,青山寨,慕雲檸正扶著牆在屋裡慢慢活動。
裴定謀跟在一旁,提出攙扶被拒後,他就伸著兩條胳膊護著,一個勁兒地提醒:「娘子當心。」
見慕雲檸不理他,又自顧自地說:「咱弟弟好著呢,有人看顧,你不用這麼急著下地,大夫都說了,得靜養才行。」
慕雲檸見他婆婆媽媽跟個護崽子的老母雞似的,無奈嘆氣:「裴郎君,我不是剛學走路的孩童,你真的不必如此。」
裴定謀抬眼看她:「娘子,咱弟找到了,你是不是要走了?」
慕雲檸扶著牆站好,微微仰頭,看著比她高出一個頭的高大男人,語氣平和:「裴吉已從長安回來,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知道了,你是公主嘛。」裴定謀點頭,委屈巴巴的。
娘子的弟弟不是他找到的,先前的約定自然不算數了,可他實在是太喜歡她了。
慕雲檸接著走:「那你應該知道,我不會隨意嫁人。」
哪怕她已經「死」了,也不會隨便找個男人嫁了,苟安一生。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的弟弟還在等著她去找他。
那些亡魂,還等著她為他們討個公道。
雖然她也嚮往那種清閒自在,舒適安逸,平平靜靜的生活,可她是慕雲檸,頂著這個名字,她就沒資格。
裴定謀跟著走,厚著臉皮殷勤道:「我入贅也可以的,我不計較。」
慕雲檸走了幾步,再次站定,仔細打量身邊男人的眉眼:「你這張臉還算能看,但我沒打算成親,哪怕你願意入贅。」
裴定謀一噎,又說:「我可以不要名分,陪在你身邊就行,護衛也行,牽馬也行。」
以前,他不知道她身份時,只是喜歡,很喜歡,但那也只是男人對女人的愛慕。
可自打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一個弱女子,竟為國為民甘願犧牲自己,甘願成為那場以和親之名進行的刺殺的誘餌,他對她,便多了無盡的敬佩。
哪怕她看不上他,不願意嫁給他,也不願意招他入贅,他也心甘情願陪著她。
她這樣心懷大義的瀟灑女子,是他敬仰的英雄,值得他一生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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