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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還帶著血腥氣, 這會兒也不故意逗弄她了, 鬆開手逕自去往內室更衣。
曲凝兮瞥著他的背影, 面上熱意一時退不下去。
這就是成婚後的日常麼,沒羞沒臊的……莫非大家都這樣?
他是真能一本正經的與她討論這些啊*
曲凝兮平復好神色,才提起裙擺出去。
叫來福智道:「到冷月軒擺飯, 那邊景致好。」
福智笑著應了,「殿下也喜歡在冷月軒納涼, 尤其是夏日。」
如今已是春末,夏季臨近,曲凝兮索性道:「往後都在那邊擺飯,有勞福智公公了。」
福智領命退下。
裴應霄很快換了衣裳,踱步而出,洗過手臉,還更換過腰間的薰香。
曲凝兮上下打量他,忍不住問道:「殿下何必親自動手,若被人發現不好解釋。」
他不沾血跡,卻染上血腥味,是殺了多少人?
曲凝兮忘不了裴應霄動手時的場面,不僅僅是起初在宮中那次,後來在圍獵場,所有見識過太子身手的死士全死了。
她倒不會去同情不相干的人,各自立場不同,憑何來論對錯?
曲凝兮沒聽見裴應霄回答,一抬頭,發現他正兩眼目不轉睛的望著她。
「怎麼了?」她不解,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臉頰。
裴應霄一伸手,與她掌心相扣,道:「有人每天等著孤一起用飯,似乎還不錯。」
「啊?」
曲凝兮被牽著走向冷月軒,三面開的圓形拱門,臨著一池綠水。
依著渾厚黃石假山而建,池畔栽種芭蕉翠竹,池中幾支荷葉,此刻正逢黃昏,賞心悅目。
軒內宮燈高懸,一張四方木桌,菜餚佳釀齊備,裴應霄示意融月幾人下去,不需要侍女伺候。
只剩他們二人,他才開口解釋:「孤去見了木倉幸,血腥氣是在那裡沾上的,並未殺多少人。」
曲凝兮扭頭看他:「木倉幸?」
裴應霄輕笑一聲:「這人可是個硬骨頭。」
用了不少刑罰,也撬不動那張嘴。
從戰場上下來的敵軍大將,見識過太多殺戮,死在他手裡的就不計其數,當年他殺進大桓邊境,不論老弱屠盡滿城。
殘肢斷臂,血流漂杵。
此等罪惡滔天之人,他不僅不怕死,還能忍得住痛。
如今這世上已經沒有木倉幸所在乎的,他甚至不再貪生,更難拿捏。
「那怎麼辦呢?」曲凝兮不由揪眉。
算下來,木倉幸落在裴應霄手裡將近半載,卻還是奈何不了他。
她怕他沒有太多時間了……
「吃飯,」裴應霄給她盛了一碗湯,道:「知道晚瑜牽腸掛肚,但孤說這些,並非為了讓你憂心。」
「……」誰牽腸掛肚了。
曲凝兮覷著裴應霄的神色,不見愁緒與急切,好像這世間萬般事,全在他股掌之中。
這種從容鎮定,不僅叫人刮目相看,感到安心,還會忍不住生出折服與嚮往。
想必,東宮的追隨者,看到裴應霄這張臉,就等同於找到主心骨。
「殿下不著急麼?」如今普駱甘都卷進來了,時間緊迫。
極少有人在年少時能磨練出此等心智,人的成長總需要一個過程。
便說木倉幸此人,一把年紀,歷經過太多事情,才熬成的硬骨頭。
而裴應霄和他差著輩分,玩弄心機無異於與虎謀皮。
曲凝兮也不太清楚其中內情,但她篤定,裴應霄半點不輸那個老狐狸。
自幼生在皇家,生母疑似死在生父手中,名義上是太子,但隨時可以被捨棄。
他,生來就是煉獄開局。
面對曲凝兮的詢問,裴應霄不以為意:「急也無用,孤等得起。」
她不太明白,按理來說去年底是太子上位的絕佳時機,陛下病倒了,大權旁落,朝中唯他馬首是瞻。
可是裴應霄費盡功夫把陛下給治好了,他所求,當然不是什麼孝子的名頭。
就為了把人釘在恥辱柱上,難道不怕夜長夢多,遲則生變?
還是說……毀掉天慶帝這件事,比皇位還重要?他就是衝著復仇去的。
曲凝兮不再多問,看了他兩眼,捧起湯碗小聲道:「晚瑜便祝願殿下,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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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吃完,華燈初上,屋檐廊下燈火明亮。
在撤掉碗盤之前,融月捧著一盅黑乎乎的藥汁上來,呈送給裴應霄。
那股藥味明顯,曲凝兮一下就聞出來了,「這是……」
是補藥麼,還是他哪裡不舒服?
瓷盅里的溫度適宜,裴應霄一手端起,一飲而盡。
他拿起帕子擦拭嘴角,才道:「是避子湯。」
「什麼?」曲凝兮倏地站了起來。
她一雙圓眼滿是詫異,忍不住揪住了自己的衣袖,「殿下,你怎能如此……」
他此前說過暫時不要孩子,這會兒也就沒那麼驚訝了,但是,即便他不想要,該喝避子湯的人也是她。
顯然,裴應霄此舉,有悖於曲凝兮慣來接受的教導,女子以夫為天,若有需要遷就之處,那必然不會是男子。
何況,太子殿下身份尊貴,誰敢讓他喝避子藥?傳出去了,不僅萬人唾罵,指不定還要被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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