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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凝兮不好推拒,動身赴約,聽聽他有何事,再當面道謝。
這回相約之地沒往城外跑,而是就近選擇了長寧坊懷安街的一個茶樓里。
懷安街非常熱鬧,即便大熱天的,茶樓依然坐著一大群人,搖著扇子聽先生說書。
先生嗓音嘹亮,語調抑揚頓挫,故事曲折離奇,扣人心弦。
曲凝兮提步上樓,二樓是中空的回形欄杆布局,以短簾分隔遮掩。
王錦意已經坐在那兒了。
他今天,換下了慣常的書生裝扮,鮮亮的寶藍色錦衣著身,束鶘首黃玉腰帶,一派富貴閒人之姿。
不過王錦意依舊是王錦意,他身上沒有其他高門子弟的那種散漫。
哪怕錦衣華服,也板板正正的。
曲凝兮上前,在他對面落座。
映楚和隨從一道退了出去,這種用短簾阻隔的半封閉雅間,從外邊能看到一截腰,無需近身跟隨,也不會被指摘什麼共處一室。
趕在曲凝兮道謝之前,王錦意先開了口:「你無需致謝,或者,王某該解釋一下,丁姑娘做偽證可能與我有關。」
他瞥她一眼,「但是你送我之物,不會還你。」
曲凝兮抬頭與他對視,問道:「這又是從何說起?」
「此前,王某拒絕過與丁四姑娘相看的提議。」王錦意冷聲道:「其後在宴會撞見,她心懷不甘。」
「原來是這麼回事。」所以他見了人直接視若無睹?
丁雲馥是氣不過,還是因其他緣故懊惱呢?
曲凝兮沒有追問任何,這些都不是她該好奇刺探之事。
茶香裊裊,樓下的故事正說到關鍵處,群情涌動。
曲凝兮頗有幾分欲言又止,拿不準此刻對王錦意坦白直言,是否會影響他的心情。
她希望能雁過無痕,把波動降到最低。
誰知,王錦意非常聰明,也極為直率,他道:「王某是收到太子指示才回京的,為何是他?他是為了你麼?」
曲凝兮聞言一驚:「什麼?為何這樣問?」
「因為他未曾打算掩飾,否則不會以太子的名義直接給我遞信。」王錦意一臉嚴肅:「他想叫我知難而退。」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還有這個意思?
她搖頭想要否認,但不知如何作答。
很怕被人知曉她與太子的關係,她一直覺得兩人好似偷偷摸摸見不得人。
可是,面對王錦意的詢問,她無法用謊言去搪塞。
最終,半低著頭道:「王公子,我們的相看無法進行下去了,抱歉。」
王錦意緊緊盯著她,「你仰慕太子殿下?」
他並不認為曲家姑娘就不能愛慕太子,尚京中有那麼多女子心儀他,如流星趕月,源源不竭。
「我不知道。」曲凝兮不想細說,她和裴應霄是怎麼牽扯上的,三言兩語解釋不清。
「太子才德兼備,某亦欽慕敬仰。」王錦意道:「只是,你們不合適。」
是啊,不合適,她也知道。
曲凝兮動手添了一杯茶,「王公子,秋闈在即,小女預祝你金榜題名,拔得魁首,往後婚姻順遂,舉案齊眉。」
「王某想與曲姑娘舉案齊眉,」王錦意倒是配合,舉起了茶杯,道:「便是太子殿下,我決定之事也不會輕易退讓。」
啊?此話何意?
王錦意不多做解釋,板著臉站起身,沖她一抬下巴:「待我考完再說。」
他率先離席了,撇下約見的小娘子先行一步。
還丟下一句不願放棄的話語,聽上去頗有幾分執著自我,甚至都不聽曲凝兮的回應。
怎麼會這樣?
曲凝兮半是不解半是頭疼。
無人可與她探討這些,只能跟身邊的映楚說說看,局面隱隱奇怪了起來,她有點不安。
映楚聽了,也認為王錦意是不想放棄的意思。
摸著下巴道:「王公子初見小姐就說出那種話,不止意味他眼高於頂,心中還有清醒的認知,明確的追求。」
他說娶妻娶賢,哪怕對方花容月貌,也一口回絕。
太過有想法的人,改變主意後,只怕不會輕易退讓。
映楚微一搖頭:「主子未必容得下他。」
竟然敢跟殿下搶人?
「罷了,回去吧。」曲凝兮語氣幽幽:「活著已是不易。」
其他就不要想太多了。
她每天,只想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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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年,陸家人的祭日被歸攏在同一天,於白馬寺設立法事道場,連做七個日夜。
父子兩代死了好幾人,當年那場戰役太過沉重,但打得敵國俯首稱臣。
才有大桓今日的太平。
除了陛下與大臣們去上香,還有民間的許多人,自發緬懷悼念。
白馬寺腳下車水馬龍,竟是跟節日一般熱鬧。
曲凝兮跟著曲轅成一塊來的,往年她並未到場。
畢竟陸家的不幸已過去多年,若說眾人多麼真心也不見得,各家去一個人聊表態度便夠了。
今年皇后弄了不小的排場,許是想挽救一下她的名聲。
明嫿暫時被勒令不准出宮,一應宴會都回絕了,等著風頭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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