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碳火將房中燒得暖暖的,窗台邊擺著一盆臘梅盆栽,隱隱有清香瀰漫,牆上不知什麼時候也掛了一幅年畫,是喜鵲登梅,喜慶又雅致。
她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跟著他來了,因為孤獨。
這樣清冷孤寂的夜晚,他出現在她門外,就好像冰天雪地里的一縷陽光,讓她忍不住去追逐。
他拉開書桌對面的椅子,放上坐墊,讓她先坐。
施菀站了片刻,解下斗篷在那椅子上坐下,陸璘提起爐子上的熱水,給她倒了一杯熱茶,送到她面前。
施菀捧著茶,看面前的燈影,陸璘坐到她對面,看她一會兒,又怕自己太過壓迫人,便很快將目光挪開。
隨後他問:「你要吃些點心麼?」
施菀搖搖頭。
「那……」他看了看一旁的圍棋棋盒,又想起她並不一定會下棋。
最後終是無奈道:「若是豐子奕,一定能讓你開心一些。」
施菀笑道:「若是他,只怕已經去和長喜他們搖骰子了,他是箇中好手,自稱若非被家業拖累,定能排安陸名賭榜上前十。」
陸璘也笑了起來,問她:「那你會麼?或者……我去找長喜要一副雙陸棋來?」
施菀也搖頭:「那個我也不會,我恐怕只會個……五子棋。」
「這個正好我也會,至少比雙陸強一些,我們來下五子棋吧。」陸璘說著,拿了圍棋棋盤來,將黑棋給她,讓她執先。
施菀小時候沒事便和爺爺或是隔壁翠兒一起下五子棋,雖然多年沒碰,但這東西簡單,如今再次玩,也十分熟悉。
她知道陸璘善讀書,腦子是極好的,所以一開始和他下棋還戰戰兢兢,怕輸得太慘,等下了幾步才發現他也是普通人水平,似乎和她差不多,甚至弱一些。
這下她便放下心來,認真與他下,沒想到第一局就贏了。
施菀開心不已,說道:「早知我贏,應該賭點什麼。」
「是麼,你要賭什麼?」陸璘問。
施菀想了想,搖頭:「沒想好,等我想一想,說不定下一局就想到了。」
於是兩人再玩下一局,施菀險贏。
一直贏,她覺得不賭點什麼實在對不住自己這棋技,便說道:「賭唱曲吧,你隨便唱個什麼。」
陸璘無奈笑,商量道:「要不然我們就直接賭錢?」
施菀很快拒絕:「你有錢,我窮,賭錢做什麼,就賭唱小曲。」
陸璘輕咳了一聲,想了半天,唱了兩句《十五從軍行》:
「十五從軍征,八十始得歸。道逢鄉里人,家中有阿誰?遙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是尋常的調子,因他向來就是一本正經溫文爾雅的樣子,她還以為他不擅唱曲,事實他也確實不擅長,但他聲音清朗如山谷幽泉,生疏地唱出幾句來,竟還很好聽。
她不由靜靜看他,心頭有一種酥麻微醺感,直到他唱完,帶著幾分不自在看向她,她才回過神來,說道:「你這唱的什麼呀,大過年的。」
陸璘這才想了起來這詞實在悲慘至極,不由笑道:「我原本想唱《關雎》的,覺得不合適才換的這個。」
「那你倒不如唱《關雎》,再怎樣也比這個合適。」
「現在還沒到元夕,百無禁忌。」陸璘替自己圓道。
然後兩人又開始下一局。
這一局卻是陸璘贏了,施菀還在懊惱自己之前一時大意,他便道:「該你了。」
施菀倒也不急,挑了個安陸的放牛小曲唱。
隨後又是下一局,陸璘又輸了。
施菀得意起來,和他道:「能讓我點一首曲子嗎?要不然你就唱個《賀新娘》?我知道這個京城裡流行,你肯定會唱。」
第91章
陸璘一聽便是哭笑不得,這《賀新娘》確實京城人都會唱,但它卻是迎親時男主安排的喜娘唱的小曲,雖喜慶,卻十分的妖嬈,喜娘唱起來也會騷首弄姿,施菀這分明就是為難他。
他討價還價許久,最後答應唱半段,要開口前喝一杯麵前的茶,卻發現茶已經冷了。
陸璘看了看房中,突然道:「年底吉慶樓新出了一種甜酒,你要嘗嘗麼?」
茶水的確冷了,碳火太旺,烤得燥熱,倒想喝些清潤的甜酒,施菀便回道:「好,它們出的酒,定不會差。」
陸璘便拿出一壇酒來,一開封,滿屋飄香。
這酒比普通的安陸甜酒味道稍稍烈一些,卻仍是甜味居多,又另有一分青梅酸味,尤其好喝,施菀不覺就喝了大半杯。
陸璘也喝了半杯,潤了口,再無理由推辭,便將那半段《賀新娘》唱完了。
施菀聽著曲,「咯咯」地笑。
下局是她輸了,又下一局是陸璘輸了。
正當她要點小曲時,目光瞥到棋盤,卻突然發現一個問題:自己剛剛那一步分明是走錯了,露了個大大的破綻出來,只要陸璘看到了,走了那一步,立刻就能將她打敗,絕不會輸。
這麼大的破綻,他竟沒看到嗎?
不……他不可能沒看到,除非他是裝的。
對,他們的輸贏局似安排得很好,既不會一直讓她贏,也不會讓她連輸兩局,一般是她贏兩三局,然後再輸一局,而且都沒有那種非常妖的棋局出現。
施菀抬起頭來看他:「你騙我,故意輸給我逗我玩,你分明就是高手,剛剛就是你故意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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