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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那官兵已經走了,屋內就這麼安靜下來,在這安靜中,施菀攥著手中裝藥的籃子,一步一步走進去,到屋中,低聲道:「母親聽說你病了,讓大夫開了藥,吩咐我送過來。」
話說完,她便瞥見陸璘身後的一張小几上放著幾包藥,一隻畫著蝶戀花圖案的精巧白色瓷罐,想必也是潤喉茶之類的東西,看上去大概是王卿若送來的。
陸璘回道:「是長喜多話的吧,母親就是不怕勞神。」
說完站起身來,替她接過籃子。
這時王卿若起身道:「見過嫂子,我到這兒來看家中堂兄,從堂兄口中聽說子微病了,便來看看,眼下病也看過了,就不耽誤你們夫妻二人相聚了,我們先走了。」
施菀萬般清楚,不速之客是自己,就算她單獨和陸璘在一起,陸璘也沒什麼話和她說的,反倒因自己到來而讓王卿若離開,陸璘說不定還會怪自己。
她很快道:「妹妹不必,天色不早,母親讓我送來便回去,我沒空在這兒久待的。」說完,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無意打擾他們,又立刻朝陸璘道:「那夫君,你記得吃藥,我先走了。」
陸璘回道:「路上小心。」
心底那一絲若有似無,卻牢牢牽著的希望「啪」一聲破滅了,施菀點點頭,知道自己是真的要走了,在轉身前,卻又忍不住交待道:「若你嫌藥苦,裡面有三劑專門潤嗓止咳的藥,你服它也可以。」
陸璘點點頭,說了聲「好」。
施菀知道自己再沒什麼好說的,朝王卿若與那名官員行了禮,轉過身去。
然後她便想起,外面還有個韋大人。
如果他仍在外面守著自己呢?她怕那人,怕他那盯著她看的目光,怕他那莫名其妙的話,也怕那段看不見一個人的小路。
而且,她看到王卿若帶了丫鬟進來。
可見什麼「只能進一人」的話都是那韋大人編的,之前看守的禁軍是打算讓他們進來的,只放她一人進來,分明是那韋大人自己的意思。
她怕再遇到他,想和陸璘說這件事,想讓他送送自己。
可是,她回頭看了眼,連這個請求都羞於出口,很明顯,陸璘並沒有要送她的意思,說不定會以為這是她編的,他明顯是更願意和王卿若在一起的,繼續聊他們之前聊的話。
她收回目光,咬咬牙,獨自踏出官舍的門檻,並在心裡勸慰自己:這畢竟是皇家宮殿,陸璘就在這兒,那韋大人哪有那麼大的膽子……
離開官舍,她按來時的路往外走。
才走幾步,身後再次傳來那道熟悉的聲音:「陸夫人。」
施菀一震,沒回頭,韋大人已走到她身旁:「這麼快就出去的?這仙山在郊外,從城中來一趟不容易,夫人與陸大人又是久未相見,小別勝新婚,怎麼不多留一會兒?」
施菀悄悄瞟了四周,並未看到旁人,她不由深吸口氣。
「夫君事務繁忙,不便打擾了他。」她回。
韋大人已經往前面走,她無奈只得也往前面走。
他此時笑道:「據我所知,王相公家中的千金也去看他了,他們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也不知是該說夫人你賢惠,還是大意。」
施菀不回話,她當然不想和他聊這種話題。
韋大人繼續往前面走,嘆聲道:「陸大人眼神確實不行,要我韋某人說,王姑娘雖花容月貌,端莊典則,可京城都是這樣的姑娘,陸夫人,反而是清麗脫俗,如未染纖塵的璞玉,讓人見之難忘。」
他的話,幾乎是戳著施菀的心底,她只知道自己一絲一毫也比不過王卿若,從未想過會有人這樣誇她,為她不平。
但她其實只在陸璘這一件事上執著而不顧一切,在其他事情上都是清醒的。
她是不是得陸璘喜歡,是不是美貌,不是眼前這個外男能評價的,他這些話,不過是登徒子言行,他的目的,也不過是為迷惑她。
她開口道:「修宮殿之事馬虎不得,韋大人想必公務纏身,您不必送我,我自己出去便好。」
韋大人卻是笑道:「陸夫人客氣了,再說送外來之人出去,也是本官的職責。」
施菀再不知說什麼。
她本就不是這韋大人的對手。
很快途經那片有工匠修石階的地方,正好看到工匠們在收拾器具,似乎是要下工了。
施菀看一看天色,果然這麼一會兒,太陽已經西下,再不久就天黑了,想到前面那段路,她再次緊張起來。
再往前幾步,便到了之前那片前後無人的小徑,而此時依舊是前後無人,小徑在暮色之下更顯幽深。
她別無選擇,與身側的人一起踏了進去。
韋大人沒說話,但他走得很慢,施菀著急,自己加快了步子,快超過他。
韋大人道:「陸夫人似乎很急?」
施菀回道:「天快黑了,回去晚了母親會擔心。」
「是擔心你安危,還是擔心你在外面勾搭野男人?」韋大人在她身後問。
施菀心中一驚,步子邁得更急了,她能感覺到,因為這條路四下無人,他比之前更加肆無忌憚。
明明是一條不長的路,她卻覺得總也走不到頭。
她看見不遠處有一片荒林,心裡更加害怕起來。
但她步子邁得快了,心裡又緊張,竟忘了腳下青石板路是濕滑的,一下踩到一塊青苔上,整個人頓時失去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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