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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這也是……」他頓了頓,似乎有些侷促,說道:「這也是我該做的。」
末了,又認真道:「此人若為難你,你隨時可來找我,或是遇到其他麻煩,也立刻同我說,不管怎樣,我都會護你周全。」
施菀點點頭。
陸璘又站了片刻,看她一眼,最終道:「那我先走了。」
施菀沒說什麼,但在他走出兩步後,突然叫住了他。
「陸璘——」
陸璘回過頭來。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叫他,不是兩人最初見面時稱呼的「陸公子」,也不是夫妻三載稱呼的「夫君」,更不是現在明明熟識去假裝陌生的「陸大人」,她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施菀上前兩步,說道:「你不必……覺得有愧於我,不必想要補償我、想要在安陸盡力維護我,其實我在這兒四年,已經可以自己生存下去,那張家有人在知府衙門做事,我也知道,而我自然也有認識的人,可以防他。
「我感激你這份關心,但其實你只須稟公執法就好,不必有心偏袒,那樣的話,似乎把我當成……你的棄婦,而我不想這樣。」
陸璘立刻解釋:「我沒有這樣想,我只是覺得……以前確實我有許多不該之處……」
「嫁給你,是我自己選擇的。」施菀說。
四目相對,她繼續道:「我們並不算門當戶對,你也不是心甘情願,我做選擇之時,就該想到後果不會如意,後來事實證明這個選擇確實不太好,誰你我都不好,所以我在還能改變時就改變了,願賭服輸而已。
「如今在這裡,我一切都好,我也覺得,這才是我適合待著的地方,我知道許多人憐惜我沒再嫁,不算是他們心裡過得好的女子,可我其實並沒有很可憐,也不需要別人來同情或補償,你真的不必對我過於關懷。」
陸璘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她說中了他的心思,他就是覺得對她有虧欠。
但她明白告訴他,她不要這種虧欠,不要他的補償,對她來說,過去的都過去了,也希望他能過去。
所以,他們就是陸知縣和施大夫的關係,不必摻雜其他,甚至,這也許是一種委婉的對他的拒絕,讓他以後不要提起以前、不用來找她,她不想和他牽扯不清。
他和她道:「我明白……以後我注意,那,你自己保重。」
施菀輕笑:「天色不早,陸大人早些回去。」說完,朝他點點頭,往院門走去。
一陣晚風襲來,吹落滿樹杏花,花瓣如雨,紛紛灑落在她身上。
她已到門前,新綠色的衣裙映著青色的磚牆,更顯得鮮綠,清麗的側臉在夕陽照耀下柔和而溫婉,為了開門,她將醫箱往肩上移了移,脖子微揚,纖細修長,如同婀娜的雪柳枝。
安陸,他來了近一個月,只覺低迷沉悶而無趣,他的心如同陰雨連綿下的縣衙後院,不見光亮,霉氣叢生,可在此時,那霉氣卻陡然散去。
他立刻移開目光,轉身往縣衙而去。
第33章
太陽快升至中天時,馨濟堂內終於輕鬆下來,施菀收了桌上的紙筆,問拔火罐的夥計:「城裡誰家有多的狗?我想弄條來看家,若是要給錢也行。」
小縣城裡的狗,都是誰家的狗下了崽,養不過來,便看誰家要就抱去,不必出錢,除非是品相好又及少見的狗,主人才要收錢。
夥計聽了,回想一番,說道:「街頭陳家的狗似乎剛下了崽,但似乎還沒斷奶,怕是不好養。」
施菀說:「那你幫我留意著,最好是大一些的狗。」
「師父不是怕沒時間餵麼,怎麼突然想要養狗了?」嚴峻問。
施菀沒和他說張大發的事,只回道:「畢竟一個人住,有條狗護院總好一點。」
這時一人戴著垂了黑紗的帷帽,拄著拐,被家丁扶著,腳步不穩地走了進來,在施菀看診的桌前坐下。
施菀問:「這位郎君可是看診?哪裡不舒服?」
拄拐之人身旁家丁說道:「大夫,我們家少爺他……」
說著他看了主人一眼,繼續道:「他睡不著,然後吃不下,還總自言自語,還……」家丁似乎記不住症狀了,低頭看主人。
主人咳兩聲,以低沉的嗓音道:「有時有幻覺……就好像,她在我眼前……咳咳……」
施菀疑惑道:「並伴隨有咳嗽?」
主人沉默一下,回道:「是……咳嗽是……這幾天染了風寒,咳……」
「那你說的有幻覺,是看到誰在你眼前?」施菀問。
家丁替主人回答道:「是這樣的,我家老爺是雲夢人,在安陸做生意,老爺在雲夢有個喜歡的姑娘,這因為出門做生意,已有兩個多月未見了,老爺便犯了這病,我聽別人說這是相思病?能死人的,這可怎麼辦?」
施菀看看那主人,伸出手來,主人立刻拿出胳膊,給她搭脈。
主人的手白皙而皮膚緊實,看著像年輕人,倒不像他說話走路時那樣的老態。
施菀一邊搭上脈,一邊道:「郎君為何要戴著帷帽?可將帷帽拿下來讓我看看面色麼?」
這時在一旁整理藥材的嚴峻盯著那主人看了許久,突然放下藥,到藥鋪外面去看看,隨後回頭道:「師父,他是豐子奕,外面停著他們豐家的馬車!」
施菀抬眼看向面前的人,面前豐子奕摘了帷帽,笑道:「別生氣別生氣,除了籍貫是假的,別的都是真的……菀菀,我這從江陵回來第一件事,就到咱這馨濟堂看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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