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
施菀怔住,還沒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他放下筆,抬眼看著她,目光冰冷,帶著隱藏的鄙夷與怒火:「就是你曾經放過的,那不堪的淫邪之藥?」
她被劈頭問住,一時說不出話來,而他則盯著她道:「施菀,為什麼同樣的事,你要做第二次?你明知我有多厭惡這樣!」
他眉毛微豎,如刀峰一般,冷聲道:「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麼,可我告訴你,你不會得到。我自認我娶你已是仁至義盡,這是我該做的,也是我唯一會做的,至於其它,我沒有義務。我不可能和你相親相愛,不可能給你憑仗,讓你做真正的人上人。
「你在進京那一刻便該知道,就算你嫁進陸家,也只能與我做一對同床異夢的夫妻。躋身名門世家,做上陸家的少夫人,我甚至也答應過會給你孩子,你得到了這些,為何還不能知足,還要來使這些下流手段?你當我陸家是什麼,你從前受的又是什麼樣的教養!」
施菀從未見他發這麼大的怒火,他不是那種粗暴無禮的人,就算生氣,也只是皺眉冷臉而已,除非怒到極致,才會這樣。
她終於明白,他在怪她第二次給他下藥。
他覺得她貪得無厭,已經成功嫁入陸家,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得了他的承諾,卻還是貪心不足,要丈夫的恩寵,要在陸家爬上更高的地位。
她可以解釋,告訴他自己沒有,香里根本就沒有下藥。
可是,她說不出一句話。
讓她傷心與驚愕的,不是他誤會她,因盛怒而和她說這些話,而是他覺得,他只有在被下藥的情況下才會親近她。
所以,在他心裡,他是絕不會碰她的,那是他清醒狀態下不可能做出來的事。
她以為他只是不喜歡她,因為不了解而已,等他了解她了,知曉她的心,一定會改觀。
但她沒想到,他是厭惡她。
就算她做了他三年妻子,就算他們曾一同泛舟採蓮,就算他曾在失落時和她傾訴,和她相擁而眠……他也仍是厭惡她,鄙夷她,一點也不想靠近她。
他其實和婆婆、和大嫂她們是一樣的,從心底覺得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不可能深交。
原來她的傾心,她的默默痴情,對他來說只是一種恬不知恥的打擾。
一瞬間,她失去了所有的勇氣和力量,臉上血色一點點退下去,幾乎連呼吸都覺得艱難。
如果她告訴他,她不只讓他噁心了那一夜,還不巧地有了他的孩子,他會更覺得難受吧。
原來這世上,只有她一個人期待著這孩子,所有人,包括他的親生父親,都是不願意的。
隔了很久,她才用著最後的力氣開口道:「我沒有在裡面放藥,雖然以前這樣做過,但這一次真的沒有。」
她說得很輕,很平靜,不像是要竭力為自己辯駁的樣子。
陸璘一時無話,想了想,再要說什麼,卻見她已垂下頭去,緩緩轉身,走出了房間。
他突然想起,她為什麼而來,似乎沒說?
但她已離去,他也不會去追問她,心想大概是無事,便又低下頭來,蘸了墨繼續寫手上的奏疏。
外面雨還在飄飄灑灑下著,院中不見一個人人影,施菀在雨中獨行,頭髮身上不一會兒就被雨水打濕,她卻渾然不覺,仿若行屍走肉般依著記憶中的路線回到疏桐院,呆呆坐到屋中。
水滴從身上淌下,在腳邊綻放出一圈水花。
陸璘的奏疏寫完時,綠綺從廚房提著食盒到房中,將食盒在小桌上放下,問:「門邊怎麼有把傘?」
陸璘抬眼看去,那裡果真放著一傘油傘。
是施菀的麼?他不認識她那邊的傘,但只有她來過,可她走的時候沒帶走嗎?
他看向門外,雨仍在下,似乎並未停過。
若有所思一會兒,並未想明白,綠綺在一旁提醒他用飯,他便不再去想,走到小桌邊用飯。
夜深時,雨才漸漸停下。焦媽媽趁著夜黑到疏桐院,聽見錦心和幾個小丫頭在偏房內笑嘻嘻地玩骨牌,便推門進去看了幾人一眼,問:「你們家主子呢?」
錦心有些心虛地將桌上骨牌擋了擋,回道:「在房裡呢,也沒叫人,大概在做針線吧。」
焦媽媽沒說什麼,往正房而去。
屋內靜悄悄的,仿佛沒人一樣,焦媽媽在明間喊道:「少夫人?」
沒人回應,她便又往裡走一些,看到施菀靜靜坐在次間的凳子上。
她問:「少夫人怎麼就這樣坐著?怎不去裡間,這兒有風,冷得很,如今已是深秋了,不比夏日,要注意些才是。」
說完關心地輕撫她的肩,隨即吃驚道:「你這衣服怎麼是濕的?」
她就著燭光湊近一看,發現她渾身連同頭髮都是濕的,頓時大駭,連忙道:「怎麼回事,你這是怎麼了?這麼冷的天,還穿著濕衣服,人哪裡受得住?別忘了你還還著……」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頓了半天,才又道:「別這樣坐著了,讓人打些水來,洗個熱水澡,換衣服了去躺著吧。」
施菀沒說話,焦媽媽又輕聲道:「夫人讓我來問問,少夫人考慮得怎麼樣了,事情還是早了得好,省得夜長夢多,走漏風聲。」
第20章
施菀木頭一樣坐著,目光呆滯看著前方,幽幽開口道:「我想好了,就聽母親的,一切,但憑母親作主。」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