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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菀說:「我小的時候沒有太多心思,這裡玩玩,那裡鬧鬧,也就大了,爺爺寵我,除了讓我幫忙做些小活,什麼也不讓我干。到十四五歲,要許人家了,他才讓我學著做做飯,裁個衣服,所以這些活我都做得一般。」
「不怕不好嫁麼?」陸璘笑問。
施菀搖頭:「當然不怕,有很多人來我家說媒啊,有一家,家裡有好幾十畝地,還養魚,他們家老三水性特別好,人稱浪里小白龍,他就喜歡我,我都聽見風聲說他家要找人來我家說媒了,只可惜……」
施菀沒說了,似是想起了什麼憂傷的事,臉上泛起一陣悵然。
陸璘明白,那話後面是:只可惜,遇到了張大發的事。
如果那樣,她不會成為現在的施大夫,卻也不必承受那麼多,她會做一個普通的新娘,一個普通的農婦,必定夫妻恩愛,夫唱婦隨,現在只怕已經有好幾個孩子了。
「冷嗎?」他問她。
施菀搖搖頭,卻將手縮到了衣袖內,然後道:「陸璘,府上有人說你大嫂要給你介紹她娘家的一個姑娘,也是滿腹詩書,溫婉嫻靜,你就看看,早些成親吧,不要說什麼等我的話,沒有意義。」
「好啊,我去看看。」陸璘隨口應著,將自己身上的外衫脫下來給她披上,溫聲道:「不要總想著別人,多想想自己,如果將來有一個人能讓你忘記所有,託付終身的話……」
話說到一半,他卻說不下去了。
知道她不會再選擇自己,也想她能有一人相伴,卻又沒那樣的度量,真的去祝福她遇到這樣一個人。
施菀將這話題終結了:「好了,我們回去吧,我還記掛著秦太醫的書。」
第108章
重陽節那天,太后駕崩了。
這消息如此突然,早前只聽說太后病了,卻沒想到沒幾天就崩了。
枇杷對此驚異不已,既好奇也新鮮,施菀卻在六年前經歷過一次國喪,對此還記得清楚,告誡枇杷不能在人前歡笑,或是穿紅衣、戴紅花,更不能談論太后駕崩之事。
京師戒嚴,官員至各自衙署齋戒數日,這是為了防止有人趁機篡權奪位、作亂京師,而整個陸家都停止慶重陽節,掛上白布白燈籠,是為哀悼。
後來就有詔令下來,十日後太后出殯,自出殯日算起,京師普通百姓守喪一個月,官員守喪三個月。
好在國子監、歧黃班並不停課,施菀還是可以去正常上課。
太后出殯前,皇上就已親政,太后出殯後的半個月,朝中官職開始變動,這變動里便有陸璘,陸璘調為工部侍郎,並領參議朝政之銜,進政事堂共議朝政。
朝中在六部之上,有中書門下二省,再往上,則是政事堂,一切軍國大事,皆在此議出。如今政事堂之首仍是趙相,副相有兩位,其中一位便是陸庸,另有四位官員則領各種官銜,輔佐三位丞相,同時也參與朝政,七位都算宰輔之列。
國喪期間,陸家不能歡慶,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興奮。
從秦太醫那裡借來的書都抄完了,有兩本是陸璘幫著抄的,都是厚的,施菀拿著那兩本字跡飄逸秀美的書,和枇杷道:「這兩書要保存好,以後拿去賣,能賣不少錢。」
「真的嗎?」枇杷問。
施菀想了想:「再等等吧,等我們老的時候,二三十年後,應該更值錢。」
「那師父再把這兩本書抄一遍,這兩本就留起來,別翻爛了。」枇杷說。
施菀忍不住笑起來:「你說的有道理。」
天越來越冷,待到十月,已有些北風呼嘯的感覺。
如今陸夫人好了許多,不用每日針灸換藥了,也能下床走動,施菀一早用過早飯,便直接去歧黃班。
走到院中時,卻見沉香院裡的媽媽們都在後院坐著一起疊元寶,剪什麼花樣。
她問:「媽媽們剪的什麼?」
那剪紙的媽媽回話:「剪紙衣啊,今天是寒衣節,待會兒要祭先祖的。」
「寒衣節……」施菀想了起來:「我忘了,京城是有寒衣節。」
那媽媽問:「你們那兒沒有嗎?」
施菀搖頭:「我們只有清明和中元節。」
另一個媽媽回答:「那怎麼行,你們竟然沒寒衣節,那祖先們穿什麼呢?我姐姐是前些年六月里去的,當時只給她燒了夏衣,沒燒冬衣,我前幾日就做夢,夢見她來找我,說冷,我這才想起來每年寒衣節我都忘了她,實在是罪過,待會兒我給她燒點冬衣。」
施菀愣了愣,又站在原地看了會兒,這才往陸家大門去。
政事堂不在六部,在禁中,所以自陸璘入政事堂,遇到軍政大事,便不與施菀同路了,施菀會坐另外的馬車去國子監,仍是石全陪同。
這一日,她都有些恍惚。等到傍晚從國子監出來,正巧見著國子監外有人擺難賣紙衣紙錢。
她在一旁看了一會兒,那擺攤的老婦人看到了她,問:「娘子,買些紙衣吧?」
施菀走上前去,在那紙衣里看了看,挑了一堆小一些的紙衣,並一些紙錢、元寶,讓老婦人算錢後用自己的披風包了紙衣回馬車上。
她陡然想起,如果是未出世的孩子,會有魂靈嗎?如果有,會在那邊覺得冷嗎?
每年清明中元或是其他節日,她都會回施家村祭祀過世的家人,卻從來沒想過要給他燒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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