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頁
施菀本就不擅客套,此時也沒有多說廢話,而是直接問:「在張公那本書的第五節 、第十二節、第十八節,秦太醫都詳細列出了與張公不同的看法,而那三節皆是瘍科針灸,所以我猜測,秦太醫極擅瘍科,我便想請教瘍科針法問題。」
秦太醫心中意外,她竟真的認真看了那本通篇講針灸之術的書,而且連哪一節講的什麼都能默記在心。
普通人就算學了些皮毛醫理,也只知道一兩個中藥方劑而已,如果懂得針灸,那便已是難得,再要看懂張千峰那本書,更是難得。
秦太醫想了想,說道:「瘍科一般還以是內服外治為主,少用到針灸。」
施菀連忙道:「我明白,但我真的試過秦太醫注中的針法,倒真的見效,如今手上病人傷情太重,內服外治總不穩妥,所以只要有效的,我都想試試。」
秦太醫和氣道:「其實張公那本書上該說的都說了,我懂得的,也就註上寫的那些,你照那上面施針便好。」
「但我如今的病人除了嚴重的外疽,還有內疽,病情實在複雜,恐怕不能照搬書上所述針法。」施菀說。
施菀滿面焦急,一旁的陸璘卻已覺察出來,秦太醫是並不想將這針法教給施菀。
她自己是一顆急於救人的赤誠之心,哪裡明白太醫局裡這些老太醫藏技的心思。
陸璘這時道:「秦太醫,實不相瞞,施大夫口中所說的病人,便是家母,如今家母臥病在床,已是命懸一線,早先家中便想入宮請旨求秦太醫救治,可家母倔強不肯依,竟以死相逼,家中無奈,只請城中醫婆來看,最後就拖到了這步田地。
「如今有施大夫,卻畢竟是後輩,哪及秦太醫這般著手回春之術,所以我特地帶她來向秦太醫請教,只求秦太醫救救家母。」
此番,便是他代表陸家出面求秦太醫了,秦太醫若是拒絕,多少有些不講情面。
秦太醫便道:「我行醫四十餘載,有二十年都在研習針法,這其中許多細節太過複雜,多一針少一針根據傷情效果截然不同,照理來說,不看見病人、不是親手扎針,我絕不會多說,但陸公子既如此說,我姑且只能試試了。」
陸璘起身道:「多謝秦太醫。」
秦太醫便問施菀:「你詳細說說陸夫人的病情。」
施菀將陸夫人病情詳細道來。
秦太醫一邊聽著,一邊眉頭就皺了起來,果然在他看來也是極難治的病。
最後他思索許久,嘆聲道:「我說的針法,也只能一試。頭兩天未生肌時,便取承山,崑崙……」
他說,施菀認真聽著,卻並沒有用紙筆,而是默默記下,偶爾也問一兩句。
後來他說完,又補充道:「這些也不過是輔助,施大夫還是細細察看,對症調整。」
施菀點點頭,認真道:「我明白了,多謝秦太醫。」
這時秦太醫似乎想起了什麼,問:「施大夫是女子,可是擅長女科?」
施菀回道:「太醫面前不敢說擅長,只是確實行醫以來,看女科更多。」
秦太醫問:「我倒遇到個久治不愈的女科病,要問問施大夫。」
施菀連忙道:「秦太醫請問。」
秦太醫說:「宮中一位娘娘,產後月事不順,我按其說的症狀開方,自認絕無差錯,卻久治不愈,娘娘隔兩日便要我拿出新藥方,我實在是黔驢技窮,找不到應對之法。」
「總會有些效果吧,而不是一點改善都沒有?」施菀問。
秦太醫搖搖頭:「娘娘說三個月以來,藥全是白喝了,一點用也沒用。」
施菀又想了想,問:「太醫說娘娘隔兩日就要太醫拿出新藥方?」
「是啊,前幾天換了新藥,昨日卻又被傳了過去,說是服藥後胸悶,又讓換藥,還發了頓脾氣。」
「這樣不合理。」施菀說:「月事不順是我看得比較多的病,大多數病人都是服藥一個月以上才會反應有效或是無效,就算是血熱經期超前者,也是半個月以上,這本就是月事病的規律,病人絕不會隔兩天便要來看,以太醫的醫術,也絕不會治月事不順反倒引起胸悶。」
說到這裡,施菀問:「敢問,這位娘娘是否十分受寵,皇上去娘娘宮中多嗎?」
秦太醫說道:「盛寵。」
施菀接著道:「聽說在宮裡,皇上去哪個娘娘宮中,都是有記載的?」她問著,也不由自主看向了陸璘,陸璘點頭道:「是這樣。」
施菀:「太醫若有辦法,可以看看這記載的冊子,是否皇上去過娘娘宮中,娘娘第二日便會找太醫,若是這樣,那興許不是月事不順的病。」
秦太醫稍一琢磨便覺得也許對得上,連忙問:「是什麼病?」
施菀認真道:「娘娘在產後,據我所知,產後的許多女子會有合陰陽輒痛,也許娘娘便是,但因身份尊貴,又恐被皇上知曉影響榮寵,所以不敢張揚,也不對太醫明說,太醫以月事不順來治,自然不對症。」
合陰陽輒痛,便是房事疼痛,這的確是產後常見的症狀,也並不難治,秦太醫回想種種,瞬間茅塞頓開,重重拍一下自己大腿,恍然道:「我竟沒想到這裡!」說著不由站起身來,朝施菀抱拳道:「我也要多謝施大夫,替我解惑!」
施菀連忙站起身來:「秦太醫折煞我了,太醫不過是沒猜到娘娘心思,與醫術無關,而我醫術雖淺,但在鄉下看得最多的便是這種隱秘之病,所以才能想到。」秦太醫此時態度熱情了許多,誇她道:「施大夫醫術也不淺,我像施大夫這麼大年紀時,遠不如施大夫,實在是後生可畏。」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