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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是吃壞了肚子,有的是中暑,還有的是風熱病。施菀看病到下午,一名施家村嬸娘帶著兒媳婦進來。
因為是認識的,施菀主動喚了人,問過病情,給那年輕媳婦把脈。
這時那嬸娘湊近她問:「菀丫頭,那新來的知縣,真是你……」
話音未落,外面傳來一陣敲鑼打鼓聲,嬸娘立刻轉頭去看,看敲鑼的人還沒到,就走出藥鋪大門去張望,便見到一隊衙差舉著幡子,敲著鑼打著鼓,從街頭過來。
她不認識那幡子上面的字,張起耳朵聽了一下,聽到衙差喊著什麼「遊街示眾」,便回頭道:「這是什麼,他們說什麼呢,誰遊街示眾?」
藥鋪內夥計自然早知道了消息,很快回道:「不就前不久抓起來的那徐老爺,還有縣城楊柳店的兩兄弟,判了,過兩天遊街示眾呢,您要喜歡熱鬧,過兩天趕早來看。」
「判了?死罪啊?那不是還能看殺頭?」嬸娘興奮道。
夥計搖頭:「不殺頭,就遊街,那徐老爺好像是殺頭的罪,但聽說這種罪都要交到京城皇帝手上給審批,再殺頭,殺頭也是秋後殺,不是現在,現在就遊行。」
「嘿,現在還興這個,不殺頭就遊行,我看就游得對,這種殺千刀的壞人,是該讓大家都看看!」嬸娘恨聲道。
這邊嬸娘家的兒媳婦看完了病,也跑大門口去看了,與婆婆說著徐家的案子和遊街的事,說自己娘家有親戚就真的還了田。
施菀看著她們圍在門口的身影,鬆了一口氣。
經上次墳上那麼一鬧,幾乎整個村就傳遍了,知道她當初嫁的就是新來知縣,也從陸躍的隻言片語中開始議論她在京城怎麼了。
眼看消息就要從施家村傳到京城來,縣衙卻出了告示,讓審了數月的徐家案落下帷幕,還遊街。
她那點流言飛語,便被這消息衝散了,沒什麼人議論。
她不知道這事是陸璘有意為之還是碰巧,但陸家人向來在意名聲,興許是為了官聲。但不管是為什麼,也不是她該去猜想的。
趁著那嬸娘婆媳倆在討論遊街的事,她起身去了後院,正好避開她們。
第65章
徐仕三人的遊街示眾,讓縣城熱鬧了好多天,不知是哪裡以訛傳訛,說三人遊街後要砍頭,還惹得鄉鄰都趕去菜市場看,守了幾天,見確實沒有砍頭,才慢慢相信是謠言。
這場熱鬧持續了半個月才落下帷幕,縣城又重新回歸平靜。
這一日,天正熱時,一名婦人著急抱著個幼童到了藥鋪,才進門就喊道:「大夫,快看看我家孩子,她指甲全破了!」
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將藥鋪內打盹的人都驚醒了。
施菀坐在裡間,正寫著手上的行醫手扎,聽見聲音不由抬起頭來,就見前面的周繼正替那孩子看著。
孩子是個兩歲的小女孩,長得白白淨淨,一邊哭著,一邊由抱著她的婦人拿著手給大夫看,急道:「她自己在玩,摔了一跤,不知怎麼就把兩隻手指甲都摔破了,我看了,就一點點還粘著肉,這還是個女娃,沒了指甲可怎麼辦……」
周繼看了看那女娃的指甲,嘆聲道:「傷得太嚴重,將她放這邊床上來,我替她將指甲拔了上藥。」
婦人連忙抱著孩子去一旁的小床上,才放上去,後面又追來一個男人,問婦人:「大夫怎麼說?」
婦人幾乎哭了起來,回道:「得先把指甲拔了上藥,孩子得有多疼,就怪你,把那凳子放路中間,讓她摔倒了……」
男人回道:「怎麼會要拔指甲,你忘了上次隔壁的春嬸,被石頭砸破了腳,灑了些藥,養幾天就好了。」
說完他往裡面看了看,看到施菀,立刻就抱著孩子往她這裡來:「施大夫,你給看看,這怎麼辦?」
施菀看看那孩子的手,又抬眼看看周繼,猶豫一會兒,回道:「若不想拔也可以,我試試給她上些藥,若是慢慢在長好,就沒有大礙。」
「是嗎?」婦人問,「真可以?」
施菀點點頭。
然後拿了棉布浸了藥汁,替女娃將快要剝落的兩枚指甲敷了敷,交待道:「回去看著她,別碰水,別再摔跤,指甲……也別碰,會長好的,不會影響手的樣子。」
男人鬆了一口氣,問:「這該給多少錢?」
施菀回答:「就一文錢吧。」
沒有施針拔火罐,也沒有開藥,一文錢只是那一點點綿布和藥汁的錢。
兩人給了錢,對施菀再三道謝後離開了。施菀看一眼前面的周繼,他還是端正坐在診台前,從背後看不出什麼神情來。
施菀明白,周大夫是不高興的,但她做不到和那對夫妻說,前面大夫說的沒錯,就是要拔掉指甲清洗上藥,每日換藥,持續五六天。
那樣自然是能好,還能多賺些藥錢,但那么小的女娃,卻要多受好幾天的罪。
幼兒指甲脆弱,的確容易脫落,但女娃的指甲還生在皮膚上,對傷口便是天然的防護,反而不易惡化,也不用遭那樣大的罪生生被剝掉指甲。
她在內心嘆了口氣。
這就是她對這傷口的判斷和自己的救治方法,也是她作為大夫想盡心治病救人的準則,周大夫不高興就不高興吧。
傍晚歇診,施菀從後門回家去,枇杷說要跟著一起去拿些金銀花泡茶喝,便和她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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