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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晦焦急的道:「君上,天子駕崩,太子卻在黎國做人質,誰人不知黎國野心勃勃,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周天子在世之時,還要對黎國的國君卑躬屈膝,強顏歡笑,更別提周天子駕崩,他唯一的血脈還在黎國手中。
「萬一……」公子晦踱步道:「萬一黎國那暴君一刀殺了太子彥,天下豈不是要大亂了?」
「安心。」
公子晦說得口乾舌燥,梁羨慢條斯理的推給他一耳杯水,道:「勿要慌亂。」
公子晦才想說,天下便要大亂了,自己如何能不慌亂?
便在此時,白清玉從殿門走了進來,他施施然作禮,梁羨挑眉:「丞相,事情如何了?」
白清玉回稟道:「君上,半則好消息,半則壞消息。」
「哦?」梁羨道:「好消息是……?」
白清玉回道:「好消息是,太子彥已然逃離黎國。」
「呼——」公子晦狠狠鬆了一口氣:「太子彥已然不在黎國,太好了,太好了!」
太子彥此時若是在黎國人手中,必然已經死無全屍!
梁羨淡淡的道:「那壞消息呢?」
白清玉眯眼道:「卑臣辦事不利,派去的死士雖接應了太子彥,但因被黎國大司馬發覺,兵力潰散,失去了太子的蹤跡。」
梁羨並不著急:「所以簡單來說,如今黎國人亦尋不到太子彥的蹤跡,對麼?」
「正是。」白清玉簡練的道。
「那便好辦了。」梁羨道:「只要太子彥不在黎國手中,便有生還的可能性,如今天子駕崩的消息已然擴散,傳孤敕令,整頓虎賁軍,領兵兩萬,隨孤……為天子奔喪。」
「敬諾。」
周天子駕崩,太子彥逃離黎國,下落不明,各地諸侯楚楚欲動,都準備以奔喪的名義,開大兵到王都,說不定能討一些好處。
此次奔喪,梁羨領精銳兩萬虎賁軍,由梁國大司馬姚錚統領,虎賁陛長姚司思扈行,另外,梁羨還冊封了公子晦為大行人,也就是此次奔喪的外交官,一行人浩浩蕩蕩向天子王都進發。
梁國地處東方,想要從東方到中原王都,需要橫穿數個諸侯國,借道是少不得。
扈行隊伍連行數日,這日已經開到梁國的邊邑,隊伍的腳程放緩下來,白清玉驅馬來到御駕輜車之旁,朗聲道:「君上,再往前,便出了我大梁的地界,今日天色已晚,卑臣斗膽,請大軍駐紮,明日整頓一番,再行開拔。」
兩萬精銳離開梁國,借道其他國家,的確需要謹慎一些,梁羨道:「權聽丞相的。」
「敬諾。」
「全軍駐紮——」
「全軍駐紮——」
很快,綿延的扈行隊伍傳來傳令官的喝聲,大部隊原地駐紮,快速紮營,立起轅門牙旗,轅門兩畔設立哨台,一切按照行軍規制,森嚴肅穆。
梁羨從輜車上慢慢步下,因著營帳還未紮好,梁羨便稍微等一等,左右環顧,四周一望無垠,一馬平川,一眼看不到邊際。
這裡乃是梁國的邊境,人煙極為稀少,倒是邊境的另外一頭,依稀能看到裊裊炊煙,零零散散的落戶著一些野人。
在這個年代,野人可並非是茹毛飲血的野人,住在城中,受法律保護的百姓稱之為國人,還有許多住在野外,無權無勢之人,這些人甚至不受法律保護,連牲口也不如,被喚作野人。
馬上便要日落,炊煙濃重,野人們忙忙碌碌升火造飯,在茫茫的黃沙之中,平添了一絲煙火的滋味兒。
梁羨眺望著,突然蹙眉:「那是什麼?」
白清玉就在旁邊,舉目望去,同樣蹙起眉頭:「應是馬匪。」
「馬匪?」梁羨道:「強盜?」
邊境人煙稀少,除了物資匱乏之外,還有很大一個緣故,便是馬匪橫行。兩國邊境日常模糊不清,在這種灰色地點,滋生了許多打家劫舍的馬匪,專門橫槍野人的糧食物資,說句不好聽的大實話,因著這些野人不受法律保護,所以即使馬匪在橫槍之時,傷人殺人,也不會被追究任何責任。
馬匪的數量不多,大約二十來人,騎著馬,風馳電掣的從遠處而來,朝著野人的村落而去,黃沙漫天,很快那些野人也發現了馬匪,尖叫大喊起來。
「匪賊!!」
「匪賊來了!快、快跑啊!」
「快跑——」
梁羨的臉色立刻落下來,白清玉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拉住梁羨的手背阻止道:「君上,跨過界碑,前面便不是我梁國的地界,那些匪賊也非我梁國流匪,君上若是出手,豈非多管閒事,遭人話柄。」
梁羨側頭看了一眼白清玉,白清玉還是那副纖塵不染的姿態,仿佛高潔謫仙,不沾一絲人間煙火之氣。
梁羨卻道:「孤只是一介昏君,就愛多管閒事。」
說罷,甩開白清玉的手掌,朗聲道:「來人!」
姚司思立刻上前,拱手道:「君上!」
梁羨黑色的朝袍寬袖一揮:「將那些燒殺搶掠的馬匪,給孤抓起來。」
「是!」
姚司思沒有任何猶豫,畢竟他還是個初生牛犢,根本沒有白清玉考慮思量的那般深沉,梁羨讓他出兵,他便出兵。
姚司思飛身跨上馬背,長戟一招,健氣風發,朗聲道:「大梁的虎賁兒郎,隨本將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