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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羨轉頭對姚司思道:「思思,這裡的殘局,孤就交給你來處理了。」
「卑將?」姚司思吃了一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時愣是傻了眼,扎著手腳不知該如何是好:「可、可是……君上不是應該交給大父、啊不,交給大司馬處理麼?」
梁羨理所應當的道:「大司馬去追捕舒晦了,剛剛不是才離開?」
的確,大司馬姚錚遵循敕令,關閉城門,親自去追捕公子晦,此時堪堪下了樓堞,一刻也不敢耽誤,匆匆離去。
「可、可……」姚司思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卑將……從未指點過這般大的場面兒。」
姚司思不是對自己沒有自信,只不過這般大的場面,而自己往日裡只是梁京小惡霸,從未有人相信他能指點兵馬,更別說他現在只是一個虎賁軍陛長,職責只是保護國君的安危,突然讓他收拾如此大的場面,姚司思年僅十六,難免有些子犯怵。
梁羨抬手拍了拍姚司思的肩膀,露出一個猶如仙人一般的微笑:「思思,孤信你。」
姚司思登時仿佛打了雞血,整個人熱血沸騰,白皙的面頰騰傢伙燒了起來,挺胸抬頭,緊了緊腰間的佩刀,鏗鏘回答:「是,君上!卑將定不愧對君上信任!」
梁羨點頭:「那孤重新再說一遍……這裡便交給你了?」
姚司思這回沒有再推辭,也沒有露出彷徨的表情,打直了腰板道:「卑將敬諾!」
梁羨微微一笑,轉身招手道:「走罷,回府署。」
白清玉眯著眼睛,好不容易壓制住心腹中的躁動,有些不敢置信,梁羨僅憑藉三兩句話,仿佛給姚司思灌了迷幻湯一般。
梁羨大步下了城樓樓堞,施施然往邊城的府署而去,入了府署,太子昭明還有被五花大綁的鄒安瑾也跟著進入府署。
梁羨笑眯眯的看向太子昭明,道:「舒太子,如今公子晦雖僥倖在逃,但他的兩萬精銳盡數收押,無法再掀起什麼大風大浪……孤答允過舒太子,會送舒太子回國即位,如今,太子可相信了?」
太子昭明日前的確不相信梁羨有這個能耐,但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不得不信,梁羨竟然利用了公子晦的勃勃野心,讓公子晦帶著舒國的大軍,自己個兒送到門前來。
太子昭明眯了眯眼睛,略微有些遲疑,剛要開口說一些漂亮的恭維話兒,哪知梁羨又開口了。
「舒太子心竅之中,必定有些疑問,覺得孤既然扣押了舒國兩萬精銳大軍,為何不乾脆一口吞下個胖子,直接兼併了舒國,而是選擇送舒太子回國即位,這其中……是不是有詐?」
太子昭明眼神變了變,他眼下有些狐疑,難道是自己的表情太過明顯,令梁羨看穿了心聲?不然梁羨的言辭為何會如此犀利?
梁羨一笑,半真半假的道:「因著孤不想發胖啊!」
太子昭明:「……」
白清玉:「……」
梁羨仿佛在開頑笑,卻言之有理:「孤堪堪即位,國中多有不服者,如今雖拿捏住了你舒國的兩萬精銳,但孤之於舒國,無非是侵略,舒國之於孤,無非是自保,若孤真的執意兼併,舒國必然魚死網破,孤可不想貿然去咬一塊硬石頭,最後崩掉了自己的門牙,豈不是寒磣?」
他說出來的話雖然直白淺顯,甚至有些粗俗,但道理便是這個道理,甚至十分易懂。
白清玉忍不住心中暗忖,幸而自己選擇與這個昏君合盟合作,也不知到底因何緣故,昏君竟變得如此聰敏起來,看似隨意隨和,每一步卻都是精打細算的結果。
太子昭明拱手道:「多謝梁公,梁公恩情,昭明永世不忘。」
「言重了,太子……哦不,以後該改口喚作舒公了。」梁羨柔和一笑:「舒公言重了。」
他說著,似乎這才發現了枷鎖加身的鄒安瑾,用那張清新脫俗,逸美絕倫的臉蛋,做出最浮誇做作的表情,誇張的道:「是誰將咱們鄒相綁成這樣的?還不快快鬆綁?」
白清玉知曉,梁羨想要收服鄒安瑾,讓鄒安瑾為他效力,等太子昭明回國之後,安插鄒安瑾在太子昭明的身邊,時時刻刻監視著舒國的一舉一動,往後舒國便會成為梁國的一個提線娼者,換句話便是——傀儡。
白清玉主動上前,親自為鄒安瑾解開枷鎖束縛。
鄒安瑾冷笑一聲,並不買帳:「梁羨,你想收買我?」
「放肆!」太子昭明呵斥:「大膽罪臣,你怎可直呼梁公正名?」
梁羨卻很是隨和:「無妨無妨。」
鄒安瑾又是冷笑一聲,他的態度無限猖狂,一點子也不像是個階下囚,嗤笑道:「你以為,我鄒安瑾是三歲的頑童,看不透你的骯髒心思麼?你們這些執政者,都是如此這般,你不過是想要拉攏我,令我為你賣命,等到太子昭明回到舒國,叫我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回報與你,對不對?因著你也看出來了,舒國的賢明太子,表面上看起來是一位正人君子,其實內地里呢?不過藏著一顆陽奉陰違的偽善心竅罷了,我說的,都對否?」
啪啪啪!梁羨撫掌,絲毫不在意太子昭明在場,爽快的道:「都對。」
鄒安瑾略微有些吃驚,自己個兒說話如此難聽,梁羨卻不避諱太子昭明本尊。
梁羨笑道:「既然你如此聰明,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鄒相,開個條件罷,你要如何,才肯做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