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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羨沒聽出白清玉的無明業火,點點頭:「是啊。」
白清玉放在案几上的手掌攥拳,克制著憤怒,冷冷的道:「君上為了安撫狄人,真真兒是不惜犧牲自我呢。」
梁羨奇怪的看著白清玉,白清玉亦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他本以為是狄人強迫梁羨成婚的,哪知道梁羨竟然主動答允成婚。
白清玉淡淡的道:「君上不要誤會,君上的做所作為,言行舉止,都代表著我大梁的國威,卑臣只是怕君上的言辭有失體統,丟了我梁國的臉面兒。」
「哦?是麼。」梁羨笑眯眯的道:「孤還以為丞相痛恨梁國痛恨的要死,恨不能梁國早點顏面掃地呢。」
畢竟,白清玉的母親,是被梁羨的便宜老爹殺死的,白清玉蟄伏在梁國這麼多年,完全是忍辱負重。
白清玉一時沒了言辭,其實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如此氣怒,當即岔開話題道:「狄人盤踞柳國宮殿,整個柳國國都也守得仿佛鐵桶一般,君上打算如何擾亂婚宴?」
梁羨笑眯眯的道:「這個孤早就想好了,還要麻煩丞相,給孤準備一些蒙汗藥。」
「蒙汗藥?」白清玉驚訝。
梁羨點頭如搗蒜:「是了,蒙汗藥,最好是那種不需要很大劑量,便能藥倒一票人的蒙汗藥。孤可以利用系統的隱身術,偷偷去膳房下藥,神不知鬼不覺,到時候你們沖入柳宮,便能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所有的狄人便都成了俘虜,到時候狄人王子都在咱們手中,狄人還能有什麼底氣和咱們談條件,便該輪到咱們獅子大開口的時候了。」
要知道,殺了這些狄人,遠遠沒有俘虜他們,得到的利益巨大。利用狄人王子和狄人談條件,說不定能獲得很多好處,比如狄人的牛馬。狄人是遊牧民族,他們的馬匹高大俊美,善於奔襲,比中原的馬匹強悍許多,若是梁國能得到一些這樣的馬匹,必然大有裨益。
梁羨囑咐道:「蒙汗藥,越多越好。」
白清玉登時感覺頭疼不已,忍不住揉了揉額角,不知是不是錯覺,自從二人挑明結盟之後,梁羨這個昏君對自己是越發的毫無保留,越發的毫無忌憚,說起話來,越發的昏庸了。
白清玉道:「這荒郊野嶺,若是尋找那種下作的藥散,需要一些時日。」
「放心,」梁羨道:「成婚還有些時日,這些日子,孤會在柳宮中多多打探情報,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便會來通知丞相。」
「君上還要回去?」白清玉沉聲道。
「自然,」梁羨道:「若是狄人發現孤不見了,一切豈不是都打了水漂?孤自然要回去。」
他說著,又笑道:「丞相不必擔心,孤有系統傍身,只是隱身術這一點,便不會叫那些狄人給欺負了去。」
的確,隱身術可謂是巨大的金手指,梁羨可以自由進出柳國國都和柳國宮殿,在狄人的眼皮子底下暢通無阻,誰也無法難為於他。
白清玉淡淡的道:「卑臣並非擔憂君上。」
梁羨也不與他糾纏這點子,站起身來:「時辰也不早了,孤該回去了。」
白清玉蹙眉道:「營中之事,君上不必擔憂,黎漫與百里無疾雖詭計多端,但如今被卑臣軟禁,想要撤兵恐怕由不得他們。」
梁羨點點頭:「便有勞丞相了。」
白清玉猶豫再三,還是道:「君上萬事小心。」
梁羨擺擺手,在白清玉的面前按下隱身按鈕,「唰——」整個人突然消失,仿佛大變活人。
白清玉再三確定,梁羨已然離開,這才打起帳帘子,走出營帳,朗聲道:「來人。」
「丞相!」虎賁軍立刻上前,拱手道:「不知丞相有什麼吩咐?」
白清玉在梁國的口碑本就賢名遠播,再加上他成功軟禁黎漫與百里無疾,所有的虎賁軍都對他敬佩有嘉,恨不能將白清玉奉若神明。
便是如此高潔的神明,清了清嗓子,低聲道:「去弄一些蒙汗藥來,劑量大一些。」
虎賁軍怔愣的道:「丞相,什、什麼藥?」
白清玉淡淡的道:「蒙汗藥,有什麼疑義麼?」
「沒沒沒,」虎賁軍使勁搖手:「沒有沒有,卑將這便令人去尋,一定給丞相尋到、尋到大量的蒙汗藥!」
白清玉還是那般超塵脫俗,平靜的擺擺手:「無事了,下去罷。」
「是!卑將敬諾……」
白清玉拔身而立,雙手負在身後,一副聖潔謫仙之姿,看著虎賁軍逃也似的跑遠,無奈的搖搖頭,心中思忖著,自己保持了二十幾年的廉相英明,早晚會被梁羨毀於一旦!
梁羨悠閒的離開臨時營地,慢悠悠的往回走去,甚至路上還搭了免費的車子。
他回到了柳宮之時,已然過了子時,天色黑壓壓,柳宮中悄無聲息,便是連宮人怕都已然歇息了。
梁羨神不知鬼不覺的往軟禁自己的宮殿而去,拐了一個彎,突聽「嘭——嘭——嘭嘭!」的聲響,似乎像是在砸什麼,十足規律。
梁羨探頭看了一眼,那個方向是柳宮中的膳房,膳房前的空場上,一個年輕的男子正在砍柴。
這大黑天的,獨獨他一個人,舉著砍刀,「砰砰砰」的砍柴。
天氣炎熱,雖已過了午夜,但沒有一點子夜風,那年輕的膳房打著赤膊,粗麻上衫扔在一旁的地上,揮汗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