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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梁羨一笑:「看來你是不想說真話了?無妨……」
他說著,往前走了兩步,垂頭看著兩米高的樓堞,纖細白皙的手掌在樓堞的城門垛子上輕輕拍了拍,悠閒的笑道:「這城門不算太高,摔下去定死不得人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孤雖昏庸無能,但也不忍殺生,
這樣罷?孤便令人將你五花大綁,腦袋朝下的扔下去,你放心,死不了的,頂多……摔個半死,把腦殼摔裂,把腦漿摔得稀巴爛而已。」
「君上?!」陳金石大吼一聲,努力向後仰著身子,身邊的虎賁軍卻已經動了起來,虎賁陛長姚司思親自動手,別看他身材瘦削,但手勁兒頗大,一把拎著陳金石的後脖領,將人往城樓邊拖拽。
「君上!君上——饒命啊!小仙、小仙沒有通敵賣國啊!」
陳金石一口咬定,死不悔改,似乎覺得自己喊得聲音大一些,梁羨便會信了他的鬼話。
梁羨幽幽一笑:「這世上有兩樣東西,是永遠不能相信的,丞相你可知是什麼?」
白清玉很配合的道:「卑臣愚鈍,還請君上明示。」
梁羨道:「自己的運氣,還有……男人的嘴。」
白清玉:「……」總覺得昏君是在指桑罵槐。
梁羨說罷,似已然有些不耐煩,擺擺手:「扔下去。」
「敬諾!」姚司思鏗鏘答應了一聲,拽住陳金石,壓住他的後脖頸,作勢將他往樓堞扔下去。
「啊!!啊——!!」陳金石嚇得慘叫:「我、我說!!我說!」
梁羨微微抬手,姚司思立刻住手,冷喝道:「快說!莫要廢話!」
陳金石臉色慘白,也是他膽子太小,本就是貪圖榮華富貴之人,又能有什麼骨氣呢?連聲道:「君上饒命!君上饒命,是……是舒晦那個賊子,他、他先找到小人的!是舒國的賊子,蠱惑了小人……」
梁羨瞥斜了一眼鄒安瑾,道:「繼續說,把你們的詭計,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都是舒晦!都是舒晦!」陳金石已然破罐子破摔,乾脆將所有的屎盆子全都扣在公子晦的頭上,大喊道:「是他說給我好處,讓我與他合盟,利用鄒安瑾毒殺君上,事發之後,再……再嫁禍給鄒安瑾。」
梁羨挑眉:「哦?為何?鄒相可是舒晦上位的大恩人呢,你怕是在說假話。」
陳金石生怕梁羨不相信,大喊著:「真的是舒晦!是他!什麼狗屁的恩人?舒晦嫌棄鄒家權勢滔天,早就想要鏟草除根了,舒晦這是一石二鳥之計啊!君上您信小人,相信小人啊!」
陳金石沒有骨氣,將與公子晦的合謀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如何利用國女出嫁作為幌子,如果計劃剷除鄒安瑾等等。
梁羨其實早就知曉,讓陳金石當著眾人面子說出來,無非是說給鄒安瑾,還有舒國的甲士們聽的。
梁羨笑眯眯的道:「鄒相,你可都聽清楚了?奈何鄒相的一片赤誠之心,全都餵了狗呢。」
何止是鄒安瑾聽得清清楚楚,樓堞之下的舒國黑甲武士也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個竊竊私語起來。
「君上竟要殺了鄒相?」
「君上如何能這般做法?」
「正是啊,若是……若是太子還在的話,決計不會做出這樣背信棄義之事……」
公子晦眼看事情不妙,嗤一聲拔出自己腰間寶劍,震聲道:「我舒國的將士,不要被這昏君的言辭所蠱惑!如今我舒國大軍兵臨城下,很快整個梁國便都是我們的了!殺!!與孤殺入城門,片甲不留!」
梁羨懶洋洋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袍,感嘆道:「舒晦,你如何這般笨呢?孤已然是假中毒了,難道便沒有應對你軍的計策麼?」
公子晦眼睛一眯,心竅咯噔一聲,不等他反應過來,便聽得身後「殺——!!」的吶喊聲,緊跟著是轟隆隆的轟鳴聲,仿佛洪水猛獸,從天邊的地方,帶起陣陣黃土,奔騰逼近。
黃土簇擁著黑色紅邊的旗幟,上書——梁!
「是梁國的大軍!」
「包抄了我們的後路!」
「快看,是、是梁國大司馬姚錚!!」
梁國的黑甲大軍黑壓壓的逼近,直接包抄了舒國的後路,而那領兵的一頭白髮,卻老當益壯,不正是梁國的不敗戰神,姚司思的祖父姚錚麼?
公子晦的兵馬被姚錚斷了後路,而他們的前方便是梁國緊閉的樓堞大門,可謂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
啪啪啪!梁羨又在撫掌,笑道:「關門打狗,有趣兒有趣兒。」
公子晦氣得渾身發抖,沙啞的道:「梁羨!我舒國的兒郎,都是錚錚鐵漢,你以為如此便能將孤困住不成?!今日孤便要……」
不等公子晦撂下狠話,梁羨故作迷茫的道:「誰要跟你硬碰硬?孤梁國的甲士,也都是鐵血男兒,但鐵血男兒也是爹生娘養肉長得,孤心疼的緊。舒晦,你放心罷,打你,還用不著如此麻煩。」
他說著,向後看了一眼,朗聲道:「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這是何人?」
一道人影步上樓堞,一點點展露在眾人面前。邊關淒涼的風沙撕扯著男子質樸的素色長袍,卻一點子也不顯簡陋,反而襯托著男子高貴的氣質與姿儀。
「是、是太子!!」
「是太子!太子還活著!!」
舒國的黑甲,不知是誰先爆出了這麼一句,緊跟著黑甲混亂起來,竊竊私語變成了洪水一般嘈雜,壓都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