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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昭明的父親還在世之時,非常寵愛一個側夫人,有一日側夫人生了怪病,不思飲食,巫醫為了向上爬,提出自己可以治好側夫人的疾病,這一二來去的治病,耽誤了最佳治病的機會,結果可想而知。
原本只是不思飲食的小病,愣是將側夫人治得生生餓死了!
梁羨道:「還有這樣的庸醫?」
太子昭明道:「君父雷霆震怒,將那巫醫抓住便要車裂,但小妹痴心於巫醫,為巫醫苦苦求情,還將他從圇圄中偷偷放走,給了巫醫一大筆財幣,讓他去中原討生活,等掙了生活,再回來娶她。」
梁羨一笑:「那太子您的小妹,怕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簡直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
太子昭明苦笑道:「誰說不是呢?那巫醫一去杳無音信,小妹苦苦等待,非那巫醫不嫁,任是昭明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行。而那巫醫……」
梁羨道:「不會叫陳世美罷?」
拿了書國國女的錢,出去誤打誤撞闖出了一番天地,結果嫌棄舒國是東夷小國,不想回去娶國女了?
太子昭明可不知陳世美是誰,愣了一下,道:「這……巫醫確實姓陳,名喚陳金石。」
陳金石?沒聽說過啊,梁羨努力回想自己看到的系統資料,裡面好像沒有這個人物。
白清玉則是眯了眯眼睛,道:「是他?」
梁羨回頭道:「丞相,你可識得這個陳金石?」
白清玉嗤笑一聲,那語氣頗為不屑的道:「不只是卑臣識得,陛下您也識得,這陳金石可不便是國師大人沒有成仙之前的名字麼?」
國師!
那個負心漢巫醫,竟是國師!
太子昭明點點頭:「此人,正是貴國的國師。」
一個在舒國治死人的半吊子神棍,跑到梁國來做國師,還天天煉丹進貢,怪不得,這不吃死人等什麼呢?梁羨沒想到,國師還是有前科的。
太子昭明道:「恕昭明之言,小妹這次同意遠嫁,恐怕……是聽說陳金石正是貴國的國師,所以才會答應前來,真正的目的,並非是嫁與梁公作為夫人。」
梁羨滿不在意的擺擺手:「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孤倒要看看,這個公子晦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是了,」梁羨對太子昭明眨了眨眼目,別有深意的道:「這次貴國的送親特使,可是太子您的老熟人呢,正是趁著太子您燕歇,偷偷捅了你一刀的舒國國相鄒安瑾。」
太子昭明眯了眯眼目,他的表情再也不像之前那般正直沉穩,眼神里透露著一股陰鷙低霾的氣息,喃喃的道:「鄒……安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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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碌碌、骨碌碌……
舒國的車隊粼粼行駛著,一共五十輛車駕,每一輛車駕的尾端都連著每一輛車駕的前端,遠遠看上去,仿佛一條長龍。
在古代有一個比喻,那便是千乘之國,意思是說這個國家很強大,強大到有一千輛車子。在這個生產力勞動力低下的時代,有一千輛車子的國家的確是大國,因此這次舒國派遣了五十輛車子來送親舒國國女,已然拿出了最大的誠意,給足了面子與排場。
舒國送親隊伍最頂頭,是一輛用金子包輪子,用美玉裝飾駢馬的輜車,巍峨的駕士騎奴趕車,車中一個身著紫衣,腰束四指寬玉帶的年輕男子端坐其中,身邊兩個侍女輕輕擺著團扇扇風,還低眉順眼的跪著一個從者,從者手捧金盆,金盆里水波蕩漾。
那紫衣男子輕輕揎袖,露出白皙纖細,皮膚光潔的手臂與雙手,在金盆的清水中動作輕柔的淨手,又有一個侍女捧來光滑潔淨的絲布,為紫衣男子淨手。
從者將金盆恭敬的放下,道:「鄒相,再有兩日,便要入梁京了。」
那紫衣男子,正是舒國的一國之相鄒安瑾,如今舒國最為尊貴之人,就連現在的舒侯晦,也是鄒安瑾扶持而上,需要看鄒安瑾的臉色行事。
「嗯。」鄒安瑾淡淡的答應了一聲。
他似乎有些疲累了,用寬袖遮著,微微打了一個哈欠,從者趕緊整理鋪在輜車中的軟榻,請鄒安瑾臥下。
鄒安瑾斜靠在軟榻上,用手支著額角,微微閉目假寐:「梁侯的喜好,打聽得了麼?」
「打聽了,打聽了。」從者連忙稟報:「回鄒相的話,這新任的梁侯,便是一個一等一的昏君,昏庸無能,揮霍無度,且還十足喜愛顏色。」
鄒安瑾沒說話,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從者道:「這梁侯尤其喜好……南風。」
南風便是男子,只不過說道文雅一些罷了。
「聽說梁侯對他們梁國的第一美男子白清玉垂涎已久,只是礙於白清玉位高權重,乃是先君託孤之人,因此一直沒有得手。」
鄒安瑾聽到此處,似乎覺得有趣兒,便睜開了雙目,他的眼目頗為靈動,長長的眼睫,黝黑的眼眸,仿佛會說話、會攝心,只要被他這樣輕輕一瞥,什麼樣的心思都無法遁形。
鄒安瑾突然笑道:「喜愛美色?那你以為,本相的姿容……如何?」
「鄒相?」從者大吃一驚,納罕的看向鄒安瑾,卻在觸碰鄒安瑾眼神的一瞬間,嚇得連忙低下頭去,分明那樣美艷靈動的雙目,卻讓從者如此恐懼。
從者諂媚的道:「鄒相儀態萬千,姿容出眾,別說是在咱們舒國,那便是放眼整個大周,也沒有一個人能與鄒相起頭並足,根本無法同年而語,那是拍馬都趕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