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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傷感湧上心頭,彈雨掃蕩了載員艙,那幾個還在咒罵的營部參謀立即被打成了馬蜂窩。
黑煙冒了起來,接著就是明亮的火苗。
肯定是動力艙的機油被引燃了。載員艙里有很多易燃物,還有五箱子彈與一具AT4火箭筒,加上油箱裡的幾百公升柴油,要不了五分鐘,這輛戰鬥重量達到十六噸的裝甲車就會被二次爆炸送上天。
車裡的倖存者就像柴爐里的紅薯,不是被燒死就是被燜熟。
兩者也沒什麼區別。
江茂華不是無知的義務兵,在往年演習中,他親眼見到過因為艙門沒及時打開,一整車士兵被活活燜死的場景。
那以後,江茂華足足三個月不敢乘車,哪怕是敞棚轎車。
只有二十秒!如果不能在二十秒內衝出去,他就會成為“紅薯”,並且在接踵而至的爆炸中屍骨無存。
駕駛艙後方,通往外置機槍的艙蓋在撞擊中變形,根本打不開。
江茂華嘗試了兩下,沒把寶貴的力氣與更寶貴的時間花在這條死路上,而是低著身子拼命朝尾部艙門爬去。毒煙受熱後聚集在艙室上方,只有伏底身子才能避免吸入,也才能撐到最後。
萬幸的是,尾部艙門沒有變形,也沒有鎖死。
裝甲車外面,不是漆黑的夜晚,而是被大火照得通紅的夜空。
跟在裝甲車後面的六輛吉普車全被擊毀。兩三米外,險些撞上裝甲車的那輛吉普車上的四名警衛排的官兵全部陣亡。車隊後方傳來零星槍聲,是T91的槍聲,肯定有倖存的警衛還在戰鬥。
還有多少警衛?
江茂華爬到吉普車旁邊,將坐在駕駛員後面的那名陣亡士兵的步槍拽了下來。
作為少校營長,隨身攜帶的武器只有一把九毫米自衛手槍,在能夠一舉摧毀整支車隊的敵人面前,這把連最薄的防彈衣都打不穿的手槍完全是陳設。
步槍沒上膛,表明車上的士兵在抵抗前被擊斃。
襲擊來得很突然,襲擊者的戰鬥力很強悍。
江茂華感覺到心跳在加快,呼吸也在加快。
自從那次導致十一名官兵死亡、讓原本前途無量的上尉軍官被發配到預備役部隊的惡**故之後,這是江茂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死亡臨近的感覺。
穩住呼吸,少校從陣亡士兵身上取下了幾個備用彈匣與兩枚手榴彈。
車隊後方的槍聲漸漸稀疏下來,而且唱主角的不再是T91步槍,而是一種……一種小口徑手槍的槍聲。
大陸特種兵!
只有大陸特種兵才有那種口徑為五點八毫米的戰鬥手槍。
戰鬥已經結束,大陸特種兵正在送那些還沒斷氣的台軍上路。
媽的!
江茂華朝車隊後方看了一眼,腦袋縮回來的時候,又朝道路前方看了過去。
逃跑,還是死戰?
少校軍官沒有猶豫,只是他開始探頭的那個動作已經引起了某個人的注意。
他就是守在道路後方,掩護戰友打掃戰場的精確射手陶安康中士。
在光線不足的情況下,人眼只對運動物體敏感,對靜止的物體幾乎沒有反應。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前後不到半秒鐘,但是足以引起一名高度警惕的精確射手的注意了。
台軍少校的動作非常快,讓陶安康幾乎沒有時間考慮。
那個黑色身影躥起來的時候,陶安康幾乎沒有思考,大腦憑經驗算出提前量,通過神經系統將指令傳達給右手與右手食指。
聽到槍聲後,江茂華才感到右側胸口的劇痛,判斷出那是狙擊步槍的獨特槍聲。
子彈沒有打中心臟,只打穿了右側肺部。
這不是致命傷,至少不會立即致命。
衝出好幾步,江茂華才感到雙腿無力。
倒地的時候,他看到了從道路旁邊樹叢里衝出來的兩名特種兵。大陸的特種兵,貨真價實的特種兵!
“別開槍,自己人!”
聽到從耳機里傳來的招呼聲,陶安康才鬆開了已經壓下一半的扳機。
“班副,我打中自己人了!?”
“不是,是台軍軍官。”
得到葉振邦的肯定,陶安康才鬆了口氣。
葉振邦朝陶安康埋伏的地方揮了揮手,對急匆匆趕上來的甄志明說道:“跟我來,前面有人受傷。”
陶安康開槍之後,葉振邦就看到了那名台軍軍官。
從台軍軍官倒地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是致命傷,只是傷得不輕,需要急救。
兩人趕到的時候,最先到達的特種偵察兵已經在搶救了。
“讓我來,情況怎麼樣?”
“呼吸急促,脈搏很微弱。”客串軍醫的特種兵用手電筒照了下台軍軍官的眼睛,“瞳孔放大,快要堅持不住了。”
“壓住傷口,幫我壓住傷口。”
葉振邦愣了一下,趕緊依照甄志明的吩咐,將雙手用力壓在了台軍軍官的胸口上。
“媽的,他快堅持不住了,嗎啡,給我一支嗎啡。”
騰出手來的特種兵從急救包里翻出了裝著嗎啡針的盒子,從裡面取出了一支。
台軍軍官哆嗦起來,一雙睜圓的眼睛死死盯著葉振邦,顫抖著的右手奮力伸向左側胸口處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