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生死作陪想不想聽
次日迎來周末,蔓生一行即將前往傍山酒店開發的工地,舉行剪裁儀式。
朗庭酒店大廳里等到尉孝禮下樓,卻發現從電梯內一同而出的另一道身影,站在尉孝禮身旁之人正是尉容!
一身西服英氣,尉容迎面而來。
「尉總!尉常務!」後方處,余安安和程牧磊紛紛問候。
尉容朝兩人頜首,視線隨即望向林蔓生,低聲問道,「等了很久?」
「……」尉孝禮默了,心中忍不住感嘆:二哥,從套房坐電梯下來最多不會超過五分鐘好嗎!
「沒有,我也是剛到。」蔓生輕聲回道。
尉容又是問,「吃過早餐了?」
「吃過了。」
「吃了什麼?」
「……」這下子,連蔓生都隱隱蹙眉。
周遭還有這麼多人在,他們難道要在酒店大廳里閒話家常?
最後還是尉孝禮看不下去了,「你們可以一輛車,慢慢接著聊。」
酒店外,宗泉將車門打開,「林副總,請上車。」
根本就不給機會拒絕,蔓生只能上了車。
任翔倒是很識趣,來到本屬於林蔓生的那一輛車,和余安安以及任翔擠一輛。
大部隊終於駛離酒店出發前往,沿路安靜,宗泉緩緩駕車,蔓生坐在後車座,她的身旁是尉容。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和他這樣近距離在一起。
此刻的安寧,真是久違。
突然,寂靜中他的手伸出,悄然橫過握住她的手。
手指觸碰間有一種觸電的感覺,一直鑽入心底,蔓生整個人也是一驚。心中僵持一瞬,最終蔓生只是側目望向窗外,她沒有將手挪開。
片刻後,瞧見她沒有拒絕,尉容揚起了唇。
車子一直開,開到了傍山酒店的地皮附近,他的手都不曾放開。
從開工的工地外,由工頭帶領著,便往工地里前進。安全起見,眾人都戴上了安全頭盔。工地上石塊滿地,又是鋼筋遍布,所以並不太好走路。尉容側身,他的手再次握住後方的她,這一次他說,「跟著我。」
他強勢的帶著她走在其中,蔓生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瞬,沉默間輕輕握緊他。
感受到她的回應,尉容眉眼都綻放了一絲笑意。
就在傍山酒店開發的地皮前方,顧席原一行已經早早等候著,只等今日他們到來。
他看見了尉孝禮。
也看見了尉容,還有林蔓生。
是她的手,牽住他前來。
一瞬間,如此刺目,想起當年她在他面前念誦過的詩詞。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蔓生,你真要和他一起到老?
……
「尉常務,熱烈歡迎。」顧席原眯起眼眸迎上前去。
「顧總來的這麼早?」尉孝禮最先到來,微笑應道,「早知道,我們也該早點出發!」
「我本來就該早到,這樣才能迎接尉總。」顧席原說著,望向了尉容和林蔓生。
尉容帶著蔓生也終於抵達,蔓生輕輕鬆開手,尉容低聲問了一句,「腳沒事?」
「沒事!」蔓生搖頭。
尉容這才緩緩收回視線,繼而迎向顧席原道,「顧總費心了,剪彩儀式可以開始了?」
顧席原詢問一聲下屬,對方回道,「顧總,良辰吉時還沒有到。」
「既然是這樣,那不如就先附近參觀一下。」顧席原又是道。
半山腰上是今後酒店傍山而建的一條人工窄道小徑。
這座酒店不同以往,奇就奇在山路可以直通酒店,往日等到酒店建成,住在這一側的住客,一推開窗就可以看見山上的綠植,還可以直接在山上遊玩散步,風景怡麗也十分便捷。只是這樣一來,對於這座山峰的開發也是費盡心力。一方面要保證安全,另外一方面也要保護原生態。
眾人一路漫步參觀,蔓生望向山腳下,地基已經開始打造,用不了多久,酒店就能建成,到時候實在是一座雄偉建築,值得人為之驕傲。
「這裡是什麼?」尉孝禮看到山腰上一處石洞,感到有些好奇。
眾人都走進山洞內參觀,發現洞窟結實,石壁上還留有火燒後的痕跡。
工頭回答道,「尉常務,是這裡的山洞,以前砍柴打獵的人留下來的。」
「那還是古蹟了,可以保護下來,到時候也可以作為景點……」蔓生不假思索說道。
工頭應聲,「是,這完全可以!」
「林副總,你的經商頭腦還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尉孝禮笑著說,「好了,參觀完了,我們也出去吧。」
一行人就要陸續離開山洞,蔓生跟隨著尉孝禮先行而出。
從窄道小徑,就要下山返回原處,吉時也快要到來。
「尉總!」後方處,顧席原喊了一聲。
尉容止步回頭,沉眸望向顧席原,等待下文。
宗泉一瞧,他選擇先行離開。
「你就一點也不介意?」顧席原忽然問。
尉容聽懂了,他到底是在說什麼,關於她曾經有過的那個孩子,「顧總都不介意,我又有什麼好介意?對我而言,都是過去,沒有差別。」
說完,尉容走出了山洞。
顧席原也緊隨其後,只是看著他的背影,又是追問,「你不介意,難道你的家族也不介意?」
尉容步伐一緩,卻沒有再回眸,「這是我的事情,顧總就不必杞人憂天了!」
顧席原看著前方盡頭,一行人已經走過窄道,此刻看著前方的背影,他眼眸驟然一凝,將手突然高舉起!
突然,這座窄道猛地發生震盪!
「轟——」一下,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上方固定的繩索竟然當場斷裂——
剎那間,顧席原和尉容兩人腳下一空,踩空後身體往下墜落,卻因為事先有防護措施,身體後背的支撐帶將他們橫空吊起。
「出事故了——!」下方有人在大喊,「快看上面!窄道繩索斷了!是顧總和尉總!」
山腰另一側,剛剛走過窄道小徑的一行人驚慌回頭去瞧。
方才被那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驚嚇,此刻才回過神察看實景,尉孝禮大驚失色!
蔓生的呼吸也在瞬間止住!
顧席原和尉容,他們被同時懸空在半山腰上,幾乎是搖搖欲墜,一個不小心就會喪命於此!
……
「怎麼會這樣!」余安安驚慌喊叫,她在山腳下並沒有上山。
任翔也在山下留守,抬頭一望,顧席原的手正緊抓住支撐帶的繩索,而尉容的手也同樣緊抓著不放,可是兩人都懸空著,抬頭一望真是極其危險!
任翔一把奪過工友手中的對講機,對著那頭喊,「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窄道的繩索突然斷了!」那頭是程牧磊,他的聲音也有一絲髮顫!
宗泉的聲音,透過對講機傳來,「任翔!快想辦法!」
尉孝禮面對突然的險境,也有一絲髮懵,清醒過來急忙喊,「工頭在哪裡!」
「我在這裡!」工頭立刻上前。
「還不快點想辦法!」尉孝禮急聲呵斥。
「繩索突然斷了,要修復窄道需要時間……還是先把人救下來……」工頭也是焦急喊。
蔓生耳邊,那些聲音全都遠去,她的步伐往前一步,朝著懸空著的兩人喊,「你們有沒有事——!」
「我沒事!他也沒事!」尉容距離近一些,他的聲音直接傳來,同時也道,「你放心——!」
顧席原本想回答,卻沒有來得及,因為尉容已經替他開口。
雖然親眼看見他們還安好,但聽不到他們親口說,蔓生還是不能相信,得到尉容的肯定後,她這才有些安定。一扭頭,又是望向工頭問,「怎麼救?」
「可以垂下繩索……」工頭看了看山頂距離,搖頭又道,「但是距離太長!」
「有沒有安全氣墊?」宗泉又是問。
「氣墊是有……」工頭道,「可是這個高度跳下來,會摔斷腿的!」
蔓生立刻從程牧磊手中奪過對講機喊,「任翔!取安全氣墊!」
山下任翔得令後,立刻命工友將安全氣墊取出。
迅速的,氣墊展開充滿氣後平鋪在山下。
「安全氣墊已經鋪好!」任翔回道。
「直升機!」尉孝禮急中生智,「附近有沒有直升機!」
「小泉,立刻聯繫商會劉會長!」蔓生又是下達指示,此時對襄城周遭最為了解的人,莫過於是劉會長。
宗泉急忙拿出手機聯繫,簡單說完事情緣由,劉會長也快速給了答覆,「就近的直升機到這裡,需要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
蔓生看向懸空中的兩人,「支撐帶還能堅持多久?」
工頭犯難道,「怕是堅持不到直升機趕來!」
若不是兩人體力優於旁人,恐怕早就被嚇到哭喊不止,還怎能這樣冷靜。但現在支撐帶如果再斷鏈,即便大難不死也難保還能健全!
尉孝禮在仔細察看,突然喊道,「支撐帶是不是可以放下!」
工頭探頭一瞧,默算回道,「支撐帶連接在一起,一個人放下後,另外一個人就要被吊起的更高!先落地一個人下去以後,受力就不平等,支撐帶更會隨時往下墜!」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保一個人!」後方有人在喊,那是顧席原的秘書,「讓顧總先下來!」
「不行!」程牧磊斥責,「要先也是尉總!」
當下,兩方人為了先救誰,而爭執的不可開交,誰也不肯相讓,只為了維護各自想要保全之人。
尉孝禮心中煩亂,他還在看繩索,想要知道是否真如工頭所說,這樣危險……
「總要先救一個人!還是快決定!」工頭卻催促著,讓他們快些決定。
這邊亂作一團,宗泉喊,「尉常務!林副總!」
此刻尉孝禮自然是選擇先救尉容,這毋庸置疑,但是眼下實在兩難,權衡之下他望向林蔓生道,「蔓生姐,你來做決定!」
蔓生心中一震,一顆心也好似被懸空在山腰!
……
「全都給我安靜!」蔓生猛然呵阻,眾人全都安靜下來。
前一秒還爭執不休的兩方人,這一刻全都收聲靜止。
「蔓生小姐!」宗泉亦是開口,「您做個決定吧!我想您開口的話,尉總和顧總都不會有意見!」
尉孝禮沉默著,用一種沉凝目光望著林蔓生,很顯然他也是同樣意思。
「林副總!」開口的人是顧席原身邊的孫秘書,孫秘書道,「請您做決定吧,顧總會同意!」
蔓生卻是左右為難,無論哪一邊,都讓她感到痛苦。
眾人望著她,只覺得這實在是太難選擇。
顧席原……
尉容……
任是哪一個,蔓生都不願意他們有危險!
孫秘書已經在喊,「顧總——!我們現在要把支撐帶降下,先放哪一邊,交給林副總決定——!」
懸空中的兩人,顧席原聽見了,尉容也聽見了。
尉容沒有回聲,他的沉默像是給了回答,他同意首肯。
顧席原看不見側方,所以也看不見她著急憂心的神情,隱約間能聽見那些爭吵聲,為了救誰而起了爭執。
山里空氣如此清新,一陣風吹來,像是要將人吹醒。
顧席原慢慢閉上眼睛。
蔓生。
做個決定吧,就這樣徹底的,做一個了斷!
「先放他——!」可是耳畔,卻傳來一聲低沉呼喊命令,朝著窄道口另一端的一行人。
顧席原也是一驚,他猛地睜開眼睛,側目望去,瞧見尉容在對著那一行人下令,「先放他下去!你們聽見了沒有?」
「小泉——!」尉容還在喊,他喊著宗泉,又在喊尉孝禮,「孝禮——!」
眾人也被驚住了!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選擇放棄自己,而顧旁人?
「二哥!」尉孝禮著急喊。
但是尉容卻堅決無比,「我可以堅持住——!你聽見沒有——!」卻發現無法命令尉孝禮,他又是望向林蔓生喊,「蔓生——!快決定——!」
他的聲音從遠處清楚傳來,蔓生所有的彷徨遲疑,在對上他的剎那卻好似有了決定。
此刻情景,多麼像是那一日在鵬城。
那一次在她和霍止婧之間究竟先保誰,他選擇了後者,而她同樣在掌心寫下血書——先救她!
卻突然,仿佛全都明白,這一刻她的選擇再清楚不過!
蔓生望著尉容,相視間凝聲道,「先放顧席原——!」
尉容。
生也好,死也罷。
我都陪你,陪你一起。
……
她堅決的女聲透過風傳來,尉容只是微笑。
然而顧席原眼前卻一片空洞無物,她已經做了選擇,他清楚聽見。她分明選擇了自己,可是為何,竟然沒有絲毫的喜悅。
唯有無邊的落寞和孤寂。
原來,先被選擇的人,才是敗了。
就在同時,山下另一位工頭突然喊,「附近有直升機——!找到直升機了——!」
任翔立刻朝對講機那頭喊,「找到直升機了!不要放!」
「多久能抵達?」蔓生追問。
任翔立刻扭頭,那位工頭道,「五分鐘以後!」
半山腰上,眾人都鬆了口氣,蔓生的手緊握著對講機,卻止不住的輕顫。雖然只有短短片刻時間,可像是經歷了一場生死浩劫,讓她沒有辦法發出任何聲音。
五分鐘之後——
直升機迅速趕到,將兩人成功解救,落地之後平安無事。
山下一行人紛紛上前詢問,兩位被懸空經歷一場風波的主角,卻都神色自若,好似剛才的遭遇不過是一場攀岩遊戲,輕鬆的模樣簡直讓人欽佩。
不過多久,尉孝禮一行也從半山腰下來,只是仍舊心有餘悸,「顧總,我想這裡的安全措施很不夠。」
「今後會多加防範。」顧席原應允,他抬眸望去,看見了林蔓生,她正從人群里走來。
尉容亦是瞧見她到來。
蔓生的視線在人群中定格至一處,尉容就在眼前,顧席原稍後一些,她走近立定,半晌都說不出話。
眾人看著她,一張清麗臉龐隱忍著,在恐懼過後還保持著絕對冷靜,但緊抿的唇卻透出了她萬分的緊張壓抑。
顧席原看著她如此,他握緊了拳。
他不該,不該讓她這樣恐慌。
「沒事了。」尉容開口說,「你瞧,他沒有事。」
蔓生循聲望去,顧席原正站在前方,安好的回望自己,真的沒有事。
蔓生這才緩緩點了頭,卻還是一言不發。凝重的神情,讓人不忍去打擾,更讓人不忍出聲多言半句。
可她的視線也隨之轉移,最後落定在尉容身上,仔細去看他,還是從前的眉眼,還是那般瀟灑從容的模樣。
「你呢。」像是找回聲音,蔓生一下定睛,終於輕聲問。
尉容朝她微笑,「我當然也不會有事。」
「都沒有事!太好了!」余安安高興的差點哭出來,一雙眼睛通紅著,哽咽喊道,「尉總和顧總都平安!」
眾人都慶幸高興著,人群中唯有顧席原笑容這樣悵然。
「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蔓生又是說。
尉容應允,側目朝顧席原道,「顧總,剪彩儀式可以開始了?」
……
一陣鑼鼓喧天中,剪彩儀式照舊,顧席原站在紅球一側。
尉容站在另外一側。
兩人身旁並排站開另外幾人,蔓生也隨行而站,一同為開工剪裁。當紅球的彩帶被剪斷後,眾人歡呼鼓掌,祝賀本次建設一切順利萬事大吉!
儀式過後工友們退散,蔓生再次道,「現在去醫院!你們兩個,都必須要去!」
「我去。」尉容聽從前往。
顧席原沒有立刻應聲,蔓生走近喊,「大哥,你也要去!」
這聲「大哥」讓顧席原失神中微笑回道,「好!」
車隊再次駛離,這一回是前往附近的醫院。
趕到醫院後,在蔓生的極力堅持下,兩人必須接受全方面的身體檢查,沒有一項遺漏,「一定要全部檢查!」
一番折騰一直持續到了午後,等到檢查報告出來的時候,傍晚已經來臨。有人趕到了醫院,正是何佳期。
何佳期得知危險事故後,就匆忙趕來。
急診室內,何佳期看見顧席原和尉容都坐在椅子裡。而林蔓生就站在一旁,看守著他們,也等待著檢查報告。
「林小姐……」何佳期瞧見林蔓生,喊了一聲。她又是急忙跑到顧席原身側,一邊檢查他是否安好,一邊詢問,「你怎麼樣?」
「沒事。」顧席原回了一聲。
儘管來時路上已經得知他平安,可沒有見到人,何佳期還是不踏實,此刻一顆心才真的一定。
「尉總也沒事?」何佳期又問道。
尉容朝她禮貌頜首。
此時,醫生也取得了兩人所有的檢查報告,「兩位身體都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隨時都可以離開醫院。」
「那我先走了。」顧席原說著,他已經起身。
何佳期一瞧,她知會一聲道,「林小姐,我也走了。」
蔓生瞧著何佳期陪伴顧席原離開,也沒有再多言。待人離開後,她來到尉容身旁道,「那你也回去休息吧!」
雖然說平安無事,可總歸是一場驚嚇,還是需要壓壓驚。
「我的手怎麼辦?」尉容舉起手問。
蔓生一看,他的手在繩索斷鏈的時候擦傷流了一些血,「已經包紮好了,過幾天就不會有事。」
「醫生說,要準時上藥,不然會感染。」尉容又道。
「容少,我幫您上藥。」宗泉已經自告奮勇。
尉容回頭望向宗泉,瞥了他一眼,「你粗手粗腳的,不細心。」
「容少,那我幫您!」任翔隨即補上。
尉容又是道,「你還要安慰余秘書。」
「我不需要安慰!」余安安立刻回道。
尉容皺眉,「余秘書,你的工作完成了?還有程助理,你不是應該和余秘書一起繼續工作?」
這下子,連程牧磊都被回絕。
尉孝禮不知死活又道,「那只能我來幫你上藥了,二哥。」
「不要男人!」尉容現在這個理由,有夠讓人崩潰。
一圈人都被他拒絕徹底,唯獨剩下蔓生一人還沒有開口。眾人都望向她,卻想著她一定不會答應。畢竟這些日子以來,兩人就沒有好過。
可是誰知,她卻說,「那我幫你!」
眾人都錯愕不已,就連尉容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順利。
默了下,尉容又是問,「那你跟我走?」
「好!」不等他反應,蔓生直接上前扶起他。
眾人還愣在原地,她卻已經帶著他離開,最後留下的是尉總大人急切的呼喊聲,「小泉,快備車,我要回去!我的手還要準時上藥!」
「……」眾人皆是一陣無言以對。
尉總大人,您什麼時候這麼弱不禁風了?
……
恆豐集團——
顧席原從醫院歸來,就來到了公司。
後方處,何佳期卻是一路追隨,「顧席原!」
等進了辦公室後,顧席原開口道,「我已經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何佳期卻盯著他的背影質問,見他沉默不應,她直接衝上去,來到他的面前,又和他面對面再次質問,「你是不是瘋了!」
顧席原沉默著,他好似很平靜,可是這份平靜里卻又是那樣的空寂。
「你以為我不知道?今天會出意外,是你故意安排的是不是!」何佳期這幾日一直都心中不寧,只因為顧席原的話語,帶給她不祥預感。
當她在家中聽聞顧席原出事,當她在狂奔趕去醫院的路上,得知事故始末後,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揣測。那是她最不願意去證實,可偏偏又是現實的揣測!
此刻,顧席原望著她,沉聲開口道,「佳期,你說錯了,她選了我。」
何佳期被他的話語再次震驚著,她顫了聲,「顧席原,你真的瘋了!你是在拿生命開玩笑!為了一個心裡根本就沒有你的女孩子,這值得嗎!」
何佳期是崩潰的,她抓住顧席原的雙臂,心中百感交集,「你還要瘋到什麼時候!你知不知道,早在我和你離婚那時候,我就已經去見過她!那個時候,她就沒有想過要和你再在一起!」
「你見過她?」顧席原的眼中閃過一瞬驚愕。
這是他不曾想過的事情,可是竟然,何佳期居然曾經就見過林蔓生?
「是!我早就見過她!」何佳期將過往揭開,「就在我和你離婚之後,我去過宜城,我找過她,和她見了一面!」
那一日的咖啡館,早就不記得到底是哪一家。
可是何佳期還記得,當時和林蔓生見面時的所有情景。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林蔓生。
她就是他心裡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孩子,從沒有忘記過的女孩兒。
何佳期是好奇的,更有著無數的情緒醞釀,是嫉妒還是羨慕,又或者是來宣告主權,卻也仿佛沒有資格。她從來沒有闖入自己的生活,也沒有去打擾她的婚姻,她只是這麼安靜的,這麼平靜的,面對她,帶著友好的微笑。
就在她提起顧席原後,她的回答則是——
「你和林蔓生之間,不會重新開始!要是她還想著你,她早就來找你,又怎麼會等到今天!」何佳期一直隱瞞著的過往,曾經見過林蔓生的真相,在這一刻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
驚愕過後,顧席原恢復了沉靜,他仿佛早已經認清。
「從那一天開始,她就對我說,她和你之間並沒有什麼!顧席原,她早就放下了!比現在更早的從前,她就已經把你放下了!」何佳期厲聲喊道,「一直放不下的人是你,一直不清醒的人是你!你以為你這樣做,真的是在愛她嗎!如果今天尉容真的出事,她只會恨你!」
「顧席原,你會成為她這一輩子最後悔認識的人!她恨不得從來沒有遇見你!」何佳期悽厲的喊,心中絞痛著,一雙眼睛已經通紅。
耳畔嗡嗡作響,是何佳期的女聲傳來,可是顧席原卻聽見了另一道女聲,是屬於她的,是她在對他說。
——我們都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你和我了,大哥,我們都回不去了。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只能當陌生人。
——顧席原,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你了。
怪不得,當再次相逢後,她不曾主動提起他的太太,原來是因為這樣。
此刻卻真像是時過境遷後,顧席原忽然一笑,他望著何佳期微笑,他低聲說,「我知道。」
終是知道,一直不清醒的人,從來都不是她。
而是自己。
「佳期,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最終,何佳期聽見他這麼說。
這一天的顧席原,在辦公室內坐到了夜深人靜。
孫秘書離開的時候,瞧見他獨自在抽菸。
襄城的夜,這麼寂靜這麼漫長。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通電話打破寂靜響起。
顧席原無心去接聽,卻因為電話響了一通掛斷又再次響起後,他這才拿起手機。
「顧總!」那頭是遠在義大利的下屬來電,慌忙的聲音說,「查到了一些事情!當年林小姐代孕的那一家,涉及王氏財閥!」
這一句話,讓顧席原忘了要繼續抽菸,他出聲問,「哪一家王氏?」
就在靜待中,那頭道出真相,卻讓顧席原凝眸失聲,「現今海城王氏家族!」
那豈不是和尉氏相關?
據聞,王家長千金王子衿如今正是尉家大少奶奶!
……
月色皎潔,照入襄城另一處公館住所——
別墅的房間裡,蔓生正在替人上藥。
尉容躺在躺椅里,他整個人慵懶的眯著眼眸。
從醫院歸來後,她就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為他熬粥,給他端茶。當然,這些都是尉容主動要求的,蔓生便一一照辦。
「蔓生小姐,我拿出去了。」宗泉接過藥箱走出房間的時候,又聽見容少說,「我要吃蘋果。」
簡直是一刻也不能安生,又開始使喚人了。
然而,蔓生卻十分好脾氣,耐心十足的拿起一個蘋果,握著水果刀來到他身邊的椅子上復又坐下。
寧靜時刻,尉容靜靜看著她,仿佛只要她在身邊,做任何事便都是好的。
蔓生的手動作著,蘋果皮被小心翼翼削下,她努力讓蘋果皮連成一串,突然開口問,「為什麼要在我的畫上,多畫一隻天鵝?」
尉容沉默著,只是望著她,有些話語不曾言語,卻一如此刻漫漫長夜,情愫也在無聲蔓延。
安靜之中,又聽見她問,「為什麼從來都不開口問我,當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尉容只是凝眸望著她,她繼續問,「為什麼你不告訴我,早在義大利的時候,我就和你見過面?」
她連續問了三個為什麼,他都沒有回答。
蘋果皮削成一長串,她的動作停頓了下,那一句話像是在心裡奔赴過群山峻岭方才達到嘴邊的勇敢,蔓生終於抬眸說,「你想不想聽,我為什麼會懷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