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上天考驗世上無鬼
此刻馮啟振又怎能想到,林蔓生一歸來便會來向自己下跪認錯。
只是想到近日所發生的一切,即便是遠在宜城,馮啟振也有聽聞。實則就在林蔓生欲和海城尉氏定親之時,林蔓生親自送喜帖前來,請求馮家人前往。自然,馮啟振是當家人,這件事也由他做主。
那已是半個月之前的事,當日馮啟振出差在外並不在家中。
喜帖由馮夫人接下,之後才告知他。
可即便是如此,馮啟振也沒有答應前往。
後來林書翰再來詢問,馮啟振便直接回絕:海城太遠,我們就不去了,祝你姐姐和她未來的另一半幸福。
訂婚禮當日,馮啟振知曉林書翰帶著趙媽趕赴海城。然而接下來的變故,卻讓馮啟振始料不及。下屬傳來消息是在三天後,海城名門世家已是人盡皆知,幾乎是無法隱瞞。
海城豪門尉氏容少棄婚而逃,丟下宜城林氏千金獨守空房,成了天大的笑話!
馮啟振是震驚的。
直至此刻瞧見林蔓生終于歸來,卻是跪在自己面前,對著他,更是對著她早就過世的母親懺悔。
她的誓言驚心,那冷凝的眸光更是觸目不已,一張臉龐清冷恬靜,仿佛再也沒有一件事可以將她打垮!
這個畫面,馮啟振依稀之間想起,好似在從前,在間隔了許多年之遙的過往,他的親姐姐馮若儀也曾這樣跪拜不起。
為情所苦,為情所困,這一生仿佛都是孽緣。
馮啟振一時間百感交集,竟是觸動心扉,他開口詢問,「你真的想清楚了?」
「是!」蔓生應道,「再清楚不過!」
又聽見她奪定無比的聲音,馮啟振沉聲道,「我希望你記住,你今天對我立下的誓言!你母親她就是太將愛情當一回事,才會被人欺凌,落的那樣一個下場!我想你不是不知道!」
「我都知道。」蔓生輕聲說。
一想到母親一生唯獨一次的婚姻,結局不過是失敗潦倒孤獨病死,蔓生心中更是一冷。
馮啟振頜首,依舊沒有讓她起身,卻是問道,「你今天是剛從海城回來?」
「是。」蔓生又是回道。
馮啟振接著問,「你去見過你父親了?」
「沒有。」蔓生如實相告,「我剛到宜城,就趕著來拜見舅舅,請求舅舅原諒!希望舅舅還認我這個外甥女!認我是馮家人!」
馮啟振登時凝眸道,「蔓生,你是馮家人,可你更是林家人!」
古人有言,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馮若儀嫁給林父後,馮家就漸漸沒了往來。自從林蔓生入主錦悅後,才又有了交集。可雖然如此,直至今日這份親情已屬寡淡。
蔓生一雙美麗眼眸沉靜,對著馮啟振道,「舅舅,我是林家人,但是林家早沒有我和書翰的位置!您很清楚,母親是如何被父親拋棄,後半生在孤苦中度過!您也很清楚,父親待我如何,又待書翰如何!」
「現在高長靜母子三人才是真真正正的林家人,我和書翰在父親心中,怕是什麼也不再是!」蔓生直截了當,沒有絲毫遮掩,「既然是這樣,那我也不願意再去討好忍讓,去做父親的乖女兒!」
「從此以後,我只認自己是馮家人,只想當錦悅的大小姐——!」蔓生說罷,彎腰磕頭道,「請舅舅念在家人情分,疼惜我和書翰兩姐弟!我們姐弟兩個,絕對不會忘記舅舅大恩大德——!」」
……
前一刻是驚心動魄,這後一刻卻是感慨萬千,馮啟振又怎會不知林父是如何對待林蔓生以及林書翰姐弟。高長靜嫁入林家後,他們的生活變得愈發拮据,林憶珊和林逸凡那一對雙胞胎姐弟,更是野心勃勃,不曾給過他們好臉色。
林蔓生可憐,林書翰同樣可憐……
馮啟振終於上前去,一把將林蔓生扶起。
待她起身,馮啟振開口道,「你的話我聽明白了,你的心意我也懂了。你母親當年跟了你父親,後來沒有再改嫁,這件事讓你的外公和外婆都一直不能理解。現在他們都已經去了,馮家親人不多,你們姐弟是我的至親,我心中有數!」
「你今天能推心置腹說這些話,看來你也是已經徹底想通,不再鑽牛角尖了。我很欣慰,你母親她要是知道了,也一定同樣欣慰!」馮啟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低聲嘆道。
蔓生微笑點頭,「謝謝舅舅。」
「好了,先坐下來吧。」馮啟振喚了一聲,兩人便入座相談。
馮啟振隨即命令管家沏茶,清茶一壺上來,蔓生默了下道,「舅舅,我這次是帶著小寶一起回來的。」
馮啟振差點就忘了,她和尉家容少已經有了一個兒子。說起這個孩子的生世,更是匪夷所思,他追問道,「書翰來告訴我的時候,只說是當年你在義大利留學的時候,陰錯陽差懷上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蔓生沒有詳細告知林書翰,有關小寶的由來,因為她也並不願意讓他知道起因,此刻她道,「舅舅,請您不要再問了,總之一切都是因為我!」
「你真是一時糊塗!」馮啟振還以為是她年少無知才會未婚生子,便也沒有再追問,只是想到那孩子,他忍不住又道,「你帶了孩子回來,尉家竟然會同意?」
「是尉家理虧在先,也不能不同意。」蔓生淡然回道,「而且,老太爺一向明理,所以他同意了。」
馮啟振如此一想,也的確是這個道理,既是如此,孩子一事暫時放下,「你這次回來,是有打算了?」
當年就是被委派至保利,如今歸來勢必又是一場硬仗。
蔓生正襟而坐,女聲一凝道,「舅舅,保利注資錦悅這筆帳,一定要徹底了結!」
「你一回來就要撤資,怕是要遭人非議,說你公私不分。」馮啟振所言,並非是擔憂,而是事實。
蔓生一笑道,「舅舅,你以為我現在還會怕被人指點說笑?如果這是上天對我的考驗,那我何不笑著迎接?」
……
這天蔓生在書房裡和馮啟振商談許久,夜裡直接留下用餐。
餐桌上,馮家的小兒子也放學歸來,看見有小弟弟在,也是感到好奇新鮮。馮家的小少爺倒是知書達理,只是畢竟年少,不過是十餘歲的年紀,盯著寶少爺看了一會兒後,單純的好奇問了一聲,「表姐,小寶的眼睛為什麼看不見?」
這下子長輩們倒是有些發慌,深怕會傷了寶少爺。
果真,只見寶少爺坐在餐椅上,一張漂亮小臉沒有歡笑,卻也不出聲。
蔓生朝小表弟道,「因為小寶生病了,所以眼睛才會暫時看不見。」
「原來是這樣,那要請一個好醫生才行!」小表弟回道,馮夫人立刻喚他快些吃飯,不可再用餐時多言。
蔓生夾了一塊雞肉放在寶少爺的碗裡,對他輕聲說,「吃吧。」
寶少爺點了點頭,繼續吃飯。
長輩們瞧見寶少爺安好,這才鬆了口氣。
用過晚餐休息片刻後,兩人也要道別離去,寶少爺揮舞小手喊,「舅公,舅婆,拜拜。」
「舅舅,舅媽,那我先回去了。」蔓生也道一聲別,轉身離開。
望著兩人離去的身影,馮夫人惋惜道,「這樣好看的一個孩子,怎麼就會眼睛看不見。」
馮啟振對於此事也是感到可惜,馮夫人又是嘆道,「這突然要訂婚,怎麼一轉眼竟然連婚事都取消了……」
縱然馮夫人和林蔓生姐弟的關係淺淡,可總歸是馮家子弟,想到外人這樣欺凌,也會感到憤憤不平。
馮啟振沉思良久,卻只回了一句,「這門親事,散了也好。」
……
宜城馮家舊宅的房間內,寶少爺洗澡過後,就躺在了床上。蔓生正在給他念睡前故事,念了一會兒後,她發現孩子今天有些沉默寡言。停了聲音,蔓生輕聲問道,「是因為小表舅在餐桌上問你的眼睛怎麼看不見,所以你不高興了嗎?」
小寶起先並不出聲,過了一會兒後才道,「他沒有說謊,我的眼睛是看不見。」
蔓生忍不住伸出手輕撫他的臉龐,「小寶,眼睛看不見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每個人都會生病,各種各樣的病,只是小寶的眼睛,比別人生的病厲害一些。但是總有一天,就會好的。」
「太爺爺他們也總是這麼說。」寶少爺悶悶道。
蔓生微笑,「那是因為醫生就是這麼說的。」
「好吧。」寶少爺這才妥協,「我相信。」
「如果你是男子漢,下次再聽到別人問你的眼睛,你會怎麼樣?」蔓生問道。
寶少爺想了想道,「我就直接告訴他,我的眼睛是因為生病才看不見的。」
「男子漢就是要這樣勇敢,不會害怕任何人任何事,這是考驗!」蔓生高興低頭,親了親孩子的臉龐。
一雙小手捏著被角,寶少爺有些美滋滋的,「嗯!」
……
海城——
今夜紅葉公館,有人來訪。
顧席原前來看望林蔓生,但是卻被邵璇告知,「蔓生已經回宜城了!她沒有告訴你嗎?」
顧席原的確沒有收到任何消息,這兩日以來,因為林書翰態度強硬請他離開,所以他也一直不曾到來。此刻他有些茫然,更覺心中空落。
顧席原沉默了半晌,微笑回道,「謝謝你告訴我,那我走了。」
邵璇看著顧席原離去的背影,想到過往兒時相依相伴的時光,再想到如今林蔓生孤身一人,只覺得造化弄人。
而那個負心人,尉家容少,居然到現在音訊全無!
邵璇立刻拿出手機,撥下一個號碼,對方接通之後,她凝聲道,「你明天有沒有空……」
今夜月色朦朧,許是因為前些日子一直下雨的緣故。
顧席原駕車,從紅葉公館返回那一座宅邸。
宅子裡,女人安靜坐在大廳里,手裡拿著一本書靜靜在看。聽到聲響,她抬頭望了過去,見到是他歸來。
「你怎麼在這裡。」顧席原望著沙發里的何佳期反問一聲。
「沒什麼,只是想來告訴你一聲,我要回襄城了。」何佳期原本是來出席林蔓生的訂婚禮,可如今訂婚宴取消,又過了數日之久,她也該回去。
瞧見顧席原愁眉不展,她肯定道,「看來你是沒有見到人。」
顧席原抽了支煙,漠漠說道,「她走了。」
這下子,何佳期也是一愣,沉思一想到,「她回了宜城?」
又見顧席原頜首,何佳期當真感到意外,在短短時間內,她居然會選擇一走了之,瀟灑到不問原由也不再等待那人回來給她一個交待,這份灑脫怕是任何一個女人也難以做到。
可是灑脫的背後,卻是一顆被傷透的心。
到了今時今日,何佳期也不知道她和尉容之間究竟要何去何從,視線對上顧席原,她又是問道,「那麼你呢?」
周遭寂靜,何佳期在等一個回答,可她卻仿佛已經知曉答案,果然聽見他說,「我已經訂了機票。」
他終究還要跟隨一起前往宜城,何佳期唯有微笑,「什麼時候的飛機?」
「凌晨。」顧席原並不隱瞞。
真是一刻也等不了,何佳期也像是徹底釋然,只是道了一聲,「恭喜你,現在你可以重新追求她,一輩子陪在她身邊了。」
然而,此刻煙霧裊裊,顧席原眼中卻是深邃一片,像是不再奢望,更像是自己早已不再有可能,他的聲音更是悠遠,「我沒有這樣想過,只是我不會再讓她一個人。」
何佳期將書本收起,她也該學著林蔓生一樣灑脫一些,「這本書是在你的書房裡拿的,就借給我吧。」
顧席原沒有意見,何佳期將書放入挎包起身告辭,「我自己開車來的,不用送了。」
雖然如此,顧席原還是派了助理相送。
走出這座宅子,何佳期扭頭一望,聽聞這座宅邸是林蔓生所選,後來被他買下。
竟像是襄城那一座,由他一磚一瓦親力親為打造的古宅。
宅子倒了還可以修補。
可若是緣盡了,又該如何再續。
……
次日臨近午休,那家老懷表店內,邵璇已經等待許久。
不過多時,終於透過櫥窗瞧見一輛私駕靠邊停下,車內下來一道俊逸不凡的身影。男人英氣的五官,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足以讓周遭來往的路人回頭注目為之驚嘆。
「楊少,您來了。」懷表店的店長立即相迎,但同時也回道,「有位小姐等了您很久……」
楊冷清扭頭一瞧,懷表店的VIP間內,帘子垂下的後方有一雙眼睛正怒視著自己。
今日會在此相見,是邵璇主動相邀,但是地點是由楊冷清所定。
邵璇瞧見他一坐下,就立刻發問,「到了今天,難道你還不知道他在哪裡!」
「你今天特意約我就是為了興師問罪?」楊冷清反問一聲。
邵璇直接道,「不然,我還能為了什麼?來這裡修表?」
「你也喜歡懷表?」楊冷清一笑道,「我可以送你,你隨意挑。」
「你以為有錢了不起?」邵璇雖然愛錢,可她此刻更覺憤慨,「你們這些富家子弟難道就只會用錢來壓人,只會負心薄情嗎!」
楊冷清臉上依舊帶著一抹笑,低聲說道,「感情是雙方自願,談不上負不負心。」
「他們都要訂婚了,你知不知道!」邵璇的手一下握緊成拳,「你和他果然是一丘之貉,自己人幫自己人!」
楊冷清笑問,「你不是也為了林蔓生出頭,所以才會來找我?不然,你怎麼肯打我的電話?你可是對我說過,你是我用再多錢也買不下的女人!」
耳畔「轟——」一聲炸響,讓邵璇蹙眉,這是她曾經說過的話語,那雖是戲言卻也是真實想法,可他又為什麼要提起,「你不要轉移話題!」
楊冷清好整以暇道,「難道你一點消息也沒有收到?你不是有位朋友是曾家千金?她的兄長可是曾氏大少,不會這麼遜色。」
有關於尉容的消息,邵璇的確聽曾若水提起,聽聞他已經趕往北城,由於他出現在警署保釋,所以才會傳出消息。可是這件事情,誰也沒有告訴林蔓生,只因為她自從醒來後隻字不提尉容,再也是因為,尉容會前往北城的根本原因,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容柔!
「我要知道的是,他現在到底算是什麼意思!」邵璇道出關鍵。
「林蔓生自己都不問,你又何必?」楊冷清不是沒有遇見林蔓生,那日她前來保利會見王燕回,離開的時候正巧相遇。但只是微笑擦肩而過,像是無事人一般。
邵璇切齒道,「她可以當這一切算了,我不能就這樣算了!我就在海城,不信他尉家容少再也不回來!只要他回來,我一定不放過他!」
她氣到眼眶剎紅,楊冷清問道,「你要怎麼不放過?」
「他為人這麼狠心!我宰了他——!」邵璇一怒之下,拍案而起。
桌上的茶碟發出哐哐聲響,一下驚動心弦。
意外的,楊冷清注視了她片刻道,「我倒是想看看,你要怎麼宰了他。他要是回來,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
……
午後一點十五分——
宜城錦悅大樓頂層,林逸凡突然收到張秘書來報,「林總!副總到公司了!」
林逸揚唇道,「通知她,三十分召開高層會議!」
消息傳達十分迅速,立刻的,蔓生就已收到。
余安安道,「副總,看來林總已經有準備!」
若非是有防備,怎會在林蔓生到來的第一時間就要召開高層會議?
蔓生坐在大班椅上,她微笑道,「翰總監那裡的報告,收到了沒有?」
「高組長和程助理已經過去取了,大概還需要二十分鐘左右。」
所以,是等不到提前準備前去開會了。
蔓生靜待時間倒數,順帶為自己補上妝容。最後五分鐘,她不疾不徐起身喚了一聲,「余秘書,我們走。」
此時總經辦的會議室內,已經聚集了公司高層。
這其中有內部高管,更有董事會的親信。董事們雖然不曾親臨,但是林逸凡此舉是為了鎮壓。眾人都明了,保利集團執行長王燕回已經下達書函,要求錦悅將注資如數歸還。
這一切雖是突然,卻也可以探究原委,在座之中已經有人得知,錦悅大小姐林蔓生和尉氏容少的婚事已經告吹,而且是男方悔婚在先。
眾人當下都在等候,想要瞧一瞧被悔婚的大小姐,究竟有多落魄多憔悴!
「咚咚——」門被輕輕敲響後,眾人都翹首以待,爭先目睹來人會是如何倉惶潦倒。
門被推開,最先進來的是秘書余安安。
她的身後方,隨即緩緩走入一道靚麗身影。
短款針織薄呢外套,明亮的白色打底,細碎的藍粉點綴,她的脖子裡一條絲巾輕輕纏繞。她的妝容精緻考究,唇色怡人,朝著眾人微笑而入。高跟鞋將整個人撐起,她本就纖細,此刻更顯個高,竟是沒有半點哀怨之色,比起從前愈發明艷,是那種清清冷冷的艷麗,猶如高山上的冰川!
眾人都為之驚艷,林逸凡也是猝不及防。
如今的林蔓生,難道不該是以淚洗面的棄婦模樣嗎?可為什麼會是這樣光鮮亮麗,完全不像是一個失婚準新娘!
「各位,好久不見。」蔓生輕巧的打了聲招呼入座,她的位置便在林逸凡左側第一位。
眾人都無法回神,更有些面面相覷,竟無人出聲。
蔓生的視線卻緩緩掃過眾人,反而是她開口道,「我想各位都很關心我,所以才會一下子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就傳千里,我現在才能夠透徹了解。」
「沒錯!」蔓生當眾宣布,「我被悔婚了,準新郎在訂婚宴上跑了!」
這一聲宣告後,眾人都是心中一凜,林逸凡倒是看不懂她了。
最終還是林逸凡道,「這件事,你也不用特意說明。」
「我不是說明。」蔓生卻豁然清澄,眸光奪定而璀璨,「只是想告訴你們,我,林蔓生,能受得住多少詆毀,就能經得起多少讚美——!」
曾經柔弱故作堅強的林氏大小姐,此刻竟瞧不見往昔半分蹤影,她是冰雪女王,正佇立在冰山之巔俯瞰眾生!
……
就在這一聲宣誓中,眾人不知為何,對上她冷然決絕的臉龐,竟是肅然起敬。那是王者才會有的氣勢,是足以帶領眾人奔赴前往,掌管起一家公司成為掌權者的霸氣!
「各位要是還有什麼疑問想了解的,或者想要聽一聽我被悔婚的過程細節,我都很願意敞開心扉傾訴。畢竟,我現在一顆心還受傷著,沒有痊癒,的確需要安慰。」蔓生微笑說。
眾人此刻不是不敢出聲,而是被她的氣勢懾服!
周遭一時間一片寂靜,直到蔓生又開口嘆道,「也是我不該,一回來就忍不住訴苦談私事。好了,有機會再慢慢聊,現在也該談正事。」
林逸凡竟是在她一聲輕喚中回神,卻也定神道,「林副總,今天的會議,首要的事情就是和你有關。保利突然要收回注資,我想你也應該知道。」
蔓生回道,「這件事情,或早或晚,都是勢在必行。注資一天放在錦悅,一天都不能安心。畢竟,背後有把槍一天到晚對著自己,錦悅今後每一個決策都會遭到保利威脅。所以,是我提出歸還注資。」
「慶幸的是,王首席大概見我可憐,所以竟然肯了!」蔓生一笑,拿自己打趣道,「我這次被悔恨,原來還有些價值!如果能換來錦悅安寧太平,那也是值了!」
她竟然這樣誠實相告,而且頭頭是道,讓人無法反駁!
高層眾人都表示十分贊同,實則被保利注資的確是心頭一患!
林逸凡又是冷聲追問,「那麼你知不知道,依照公司的近況,沒有辦法立刻拿出這樣一大筆現金!你事先不和公司總部商議,就這樣冒險提議,是想再一次置公司於險境嗎——!」
「公司真的沒有這筆現金?」蔓生詢問。
林逸凡道,「現在項目緊張,每一個環節都是要用錢的地方,哪來這樣一大筆資金!」
「是麼。」她幽幽嘆道。
眾人望過去,卻見林蔓生忽然收起笑容,她並不出聲。
她的眸光,卻隨即緩緩散開,那份冷凝也隨即四射,忽然她道,「據我所知,公司財務部現在就可以拿出保利注資一半的資金,我想林總沒有特意說明,一定是擔心資金不夠,一定不是因為這筆錢,私下還另有所用,所以才故意隱瞞!」
剎那,在座狐疑聲亦是四起,林逸凡臉色鐵青!
敲門聲又在此刻響起,余安安立刻前去應門,卻見程牧磊將文件送達。
蔓生不曾接過,只是吩咐道,「余秘書,一份送給林總過目,還有一份送給各位傳閱。」
下一秒,一份文件到了林逸凡手中,另一份被傳閱至諸位高層手中。
眾人一瞧,竟然是財務部潘仕親筆簽字的報告,證明確實有如數金額可以隨時動用,而這筆資金是注資的一半!
林逸凡的顏面有些掛不住了,「這一半的資金,我當然清楚!但是剩下一半,又要怎麼補上?」
「這是個問題。」蔓生應道,「既然這樣,那就交給我全權處理。提議是因我而起,也該由我解決!」
眾人並無異議,林逸凡定奪道,「好!那就等著你的答覆!」
……
這之後會議相關內容都是涉及公司其餘正事,聆聽一場後,結束之時蔓生才道,「林總,我最近剛回宜城,還有一些私事要處理,所以不能立刻復職。注資的事情,我會儘快答覆。」
林逸凡笑了,「我想所有人都不會有意見,畢竟你也需要調養生息。」
會議散去,眾人紛紛離席,眼看已經清場,林逸凡瞧見林蔓生也要離開,他開口道,「大姐,私事要處理,但也總該回家一趟。」
「我心情不好,爸爸一定也能了解,還是不去了,省的又一言不合不歡而散。」蔓生回了一聲,帶著人翩然而起。
林逸凡僵坐在原位,卻是不敢置信看著她遠去。
一場會議落幕,蔓生也沒有久留,獨自取了車鑰匙,臨走前交待一句,「安安,公司這邊有什麼情況立刻聯繫我。」
余安安自然領命,讓她放心離開。
蔓生駕車,正往家中趕回。
只因為就在方才,程牧磊送文件進來的時候,還寫了一張卡片——副總,林二小姐和文和少爺突然到了馮宅。
蔓生趕回馮宅的時候,就看見趙媽在招待,大廳里林憶珊和林文和靜坐等候。
「大姐,你回來了!」林文和一瞧見她歸來,立刻起身呼喊。
蔓生朝他點了個頭,「你們怎麼來了?」
林文和正要回聲,林憶珊卻起身搶先道,「大姐,我真佩服你!被人悔婚逃了回來,竟然還大搖大擺去公司!也不知道回家給爸爸報個平安,真是好本事好能耐!」
「憶珊,林家規矩長幼尊卑有序,什麼時候輪到你在我面前說三道四?」蔓生微笑望向她。
林憶珊秀眉一擰,不服氣道,「少擺出規矩來教訓我!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不去找尉家算帳?找保利的尉總算帳?現在倒是好了,林家被你在宜城丟臉丟的不夠,竟然還要丟到海城去!」
「婚沒結成,反倒是帶了一個兒子回來!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生下來的!是替人家養兒子,還是從前就不知羞未婚生子!」林憶珊嘲諷挖苦著,笑了一聲道,「哈!最悲哀的是,這個孩子的眼睛還看不見!真是造孽——!」
「二姐!你怎麼能這樣說!」林文和聽不下去了,林憶珊就要反駁,「我只是實話直說!」
「啪——」卻在下一秒,一記耳光狠狠扇在林憶珊臉上!
一道女聲隨即響起,正是林蔓生揚手道,「林憶珊,如果你也想嘗嘗看不見的滋味,我可以成全你!」
「你……」林憶珊當真是被嚇到,臉上更是一陣疼痛,「你竟然敢威脅我!」
「我只是在說笑,開個玩笑罷了!但是也請你記住,世事無常,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她垂下手幽幽說。
林憶珊整個人蒙住!
卻見林蔓生正用一種冷酷肅殺的目光直視自己,嘴角還帶著一抹驚心淺笑——
這世上哪來的鬼,只有人才會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