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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理應有主求親容氏

    就在蔓生困惑不已的時候,車外的男人還在不斷呼喊,透過車窗,那張陌生臉龐滿是焦急,「容少爺!容柔小姐是因為您,她才要被迫嫁人的!請您給我十分鐘說明!不!五分鐘就好——!」

    對方還在哀求,這樣慌忙的男聲傳入車內,蔓生卻無法想明白。

    可為什麼對方要口口聲聲喊著,那位容柔小姐是因為尉容才被迫嫁人?

    尉容自始至終都沒有出聲,他深刻的五官依舊凝然,仍是不曾掃向那位一直拍打車窗的男人一眼。

    好似對方的呼喊未曾有過,那只是蔓生單方面的錯覺幻聽,更好似他和對方口中呼喊的容柔小姐沒有半點關係。

    「尉容……」蔓生終於忍不住喊了一聲。

    尉容淡漠開口,卻唯有一句,「不用理會。」

    而在此時,宗泉有所行動。

    宗泉的力道甚大,再多次勸阻無效後,一把抓過對方的胳膊,一下推離幾米遠!

    對方只是個年輕男人,在力量上無法和宗泉抗衡,被這麼一推,整個人都往後退。但是很快扶住欄杆,才沒有讓自己跌倒。手中卻還握著那方手帕,手帕里是那枚髮夾,被小心翼翼護著,揣在掌心沒有掉落在地。  

    「你要是再糾纏,就不要怪我不客氣!」宗泉撂下一句話,轉身迅速上車。

    年輕男人穩住心神,再抬頭去望,他還想要上前卻也來不及,因為車子已經繼續行駛,從面前緩緩駛離。

    「容少爺——!」對方再次呼喊,焦急邁開步伐追了兩步。

    蔓生的眼前,是那個陌生男人被甩在後方,很快掠了過去。

    車子開始前行,蔓生沒有再出聲。

    期間,尉容更是沉默。

    比起尋常時候,愈發的寂靜。

    可是誰知,就在車即將開抵永福堂的時候,後方一輛緊隨其後的車,再次引起宗泉注意。張望了前車鏡,瞧清後方尾隨的人,「容少!是剛剛那個人,他還在後邊!」

    對方竟然窮追不捨?

    尉容視線一直注視前方,他的沉默仿佛給了回答——不用理會!

    車子轉彎入小徑,前方已是尉家的祠堂。

    車子停穩後便立刻下車,就要入祠堂,蔓生回眸瞧了一眼,那輛車正在小徑盡頭飛馳趕來,他是來追尋尉容。

    「蔓生,進去了。」耳畔,卻傳來尉容的呼喊。  

    蔓生點了點頭,便邁開步伐入內。

    後方處那個陌生男人來不及追上來,就瞧見他們進了祠堂。待車子停下,蔓生恰好走入祠堂,只聽見對方還在喊,「容少爺——!」

    「關門。」又是一聲令下,宗泉自然聽從行事。

    身後的朱漆大門瞬間關嚴,阻斷外界的一切喧囂。

    ……

    今日前來祠堂,只因為是王子衿的入葬儀式。

    祠堂內供奉香火,蔓生拿起長香敬上,她就站在他的身側,瞧見他對著尉家列祖列宗道,「老祖宗在上,現在我已經將尉家信物取回。」

    報告完此事,尉容的視線定格在尉佐正的靈位,卻一言不發。好似所有一切,尉佐正在天有靈一定都已經知曉。

    尉容凝視了靈位許久,而後舉香鞠躬。

    蔓生沉默著,也是同樣叩拜。

    此番特意上香,只為了告知尉家各位祖宗這一切,更是為了告知尉佐正,這一趟前往暢海園後的結果。

    上香結束,尉容道,「現在回尉家。」

    蔓生自然也知曉,這件事情還是必須要告知老太爺。  

    兩人雙雙走出祠堂,正廳里宗泉正等候著,卻上前一步道,「容少!那個人還在外面候著!」

    尉容漠然走向大門處,蔓生也走在身旁。當那道朱漆大門再次被打開的剎那,果然瞧見那個陌生男人正等候在眼前。對方一瞧見尉容出來,掩不住的喜悅,因為終於可以當面告知,「容少爺!」

    「小泉!」尉容卻低聲呼喊,宗泉立刻帶了幾位家傭先行出了宅子。

    「這是私人宅邸,你已經誤闖!還不離開!」宗泉斥責,帶著家傭將對方強行拽離到一旁。

    蔓生怔了下,望著宅外一側爭執不休,只見尉容已經出了宅子就要上車。

    「容少爺!我是容柔小姐身邊的助理常添,請您相信我——!」對方自報姓名,試圖希望能留住他的步伐,「我有信物,這枚髮夾您一定認得!這是容柔小姐最心愛的物件!」

    但是奈何,尉容一如既往不予理會,卻朝她喊,「蔓生。」

    蔓生收回視線,立刻跟隨上了車。

    宗泉脫身後迅速坐入車內,車子駛離祠堂往山莊趕回。但是後方那人,剛剛被家傭鬆開,繼續上車追趕。

    從暢海園附近一路到了祠堂,又從祠堂到了頤和山莊。  

    那個叫常添的陌生男人,在山莊附近直接超車,這一次車子竟然直接阻攔在山莊前方,不讓車子入內!

    宗泉再次下車去制止對方,陌生男人卻死也不肯離去。

    就在這半道上幾乎是進退不得,眼看著前方就是山莊入口,而宗泉和對方還在糾纏,不知何時才能停止。

    尉容漠漠開口道,「蔓生,我們下車進去。」

    常添盯著那道身影從眼前就要經過,他一邊被宗泉用力道壓制,一邊伸長了手想要將手帕上的髮夾遞上,「容少爺!您難道不知道尉家所有的不利消息,都是因為容柔小姐才被壓下的!是容柔小姐為了您向容家求情——!」

    距離遙遠,偏偏又沒有辦法再將信物交給他,這個時候常添一揚手,將手帕一擲丟了過去。

    但是那道身影卻還是毅然決然的走過,常添一路追趕到這裡,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這一刻說不出是失落還是氣餒,手裡已經空了,再也沒有了信物,他只能喊,「容少爺!容柔小姐現在就要被逼著嫁人,您也不管不問嗎——!」

    髮夾被卷在其中,也被一起丟向尉容,但是他並沒有接。

    很輕微的聲響,是物件飄落在了地上,也落在了蔓生的腳邊,讓她止住步伐。  

    蔓生垂眸,瞧見那方手帕沾染了塵埃,那枚髮夾上的白梅花卻這般潔白。

    ……

    山莊別院——

    老太爺自從得知尉佐正也是被王子衿害死之後,就疾病纏身心結難解。今日知曉尉容和林蔓生前往暢海園一事,於是強撐著自己,等著他們過來。

    老太爺躺在床上,瞧著他們走近床畔,年邁的聲音詢問,「今天王燕回請你過去,是不是要歸還戒指。」

    原來,老太爺已經猜到!

    久經商場的老者,在此刻明白這一趟不過是做一個徹底了斷。

    「爺爺,已經取回來了。」尉容頜首道。

    蔓生立刻將保存在自己身邊的那隻黑色錦盒取出,這樣一枚具有意義的戒指,應該配以紅色大喜的錦盒才對,但是現在用黑色包裹。

    蔓生將盒子遞上,老太爺打開一瞧,那枚金戒指閃著陳舊的金光。老太爺看了半晌,許久都沒有出聲。

    「爺爺,我們剛剛也去過祠堂上香。」尉容又是沉聲說。

    老太爺很緩慢的點了點頭,他的聲音愈發顫抖,「是該去告訴尉家列祖列宗,也該去告訴那個不配當尉家子孫的人!」  

    「老元!」老太爺急急呼喊,又是冷然命令,「通知尉家所有宗親,從今天開始,王子衿再也不是尉佐正的妻子,也不是尉家的大少奶奶了!」

    「是!」元伯應聲。

    但是緊接著,老太爺又是下令,「還有,將尉佐正從尉家除名——!」

    「老太爺!」元伯大驚,早就知道老太爺這一次是動了大怒,但不想竟然會這樣嚴重。

    「他早就不配再當尉家人!去取紙筆,我現在就要將他從尉家除名!」老太爺顯然動了真格。

    這一刻,蔓生瞧見老太爺神色這樣痛苦,她上前呼喊,「爺爺,您不要動氣,醫生說了,您要好好休息!」

    「爺爺!」尉容扶住老太爺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您的身體!」

    「老太爺!您就聽容少爺和蔓生小姐的話吧!您要是再病倒了,那該怎麼辦才好!」元伯驚慌不已,也是在旁勸阻。

    老太爺一隻手捧著戒指,另一隻手一直在發顫指向元伯,但是最終他的手垂了下來,整個人沒了力氣。因為氣急痛心,他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蔓生急忙和尉容一起將老太爺扶著躺下,元伯則是取藥讓他服下。服了藥後,老太爺眼眶泛紅,默默了良久這才沉沉睡了過去。  

    「容少爺,蔓生小姐,我會陪在老太爺身邊……」元伯亦是傷心悲痛,卻還不忘安撫兩人道。

    離開別院,蔓生的心是沉重的。

    近日裡所發生的一切,都讓蔓生失神茫然,更感到世事無常。

    走下樓出了園子,外邊的陽光還在照耀著,只是已經臨近傍晚,夕陽餘暉沒有多少暖意。這個世上若真有什麼會永恆不變,恐怕唯有這片光芒。

    兩人默默走了一段路,尉容道,「蔓生,我晚上還有應酬。」

    這個時間點,蔓生也不再前往公司。

    只是他身為總經理,卻公事繁忙,蔓生回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爺爺,也會陪著小寶。」

    「那我走了。」溫煦道了一聲,他就要離去。

    「尉容!」蔓生卻喊住他,遲疑了下,她還是將揣在口袋裡的東西取出。

    那是一方沾了塵埃的手帕,呈放在她的掌心,遞到他的面前,蔓生將手帕展開道,「這是我剛剛進山莊的時候,在地上撿的。」

    尉容眼前,映入那枚陳舊的髮夾。

    ……

    就在方才,當常添將手帕連同髮夾一起丟擲過來,宗泉已經動手揍了那人腹部一拳,和那人纏鬥起來。  

    他往前方的山莊直走,就在混亂時刻,蔓生終究還是彎腰撿起了手帕以及髮夾。

    其實從常添出現的時候,蔓生就感到十分困惑。

    容柔。

    她難道是容家的千金?

    實則在大夫人開口提起尉容的母親之前,就連尉家上下對於他的母親也是隻字不提,更不曾聽聞有關容家的一切。大概是因為,尉父當年愛上他的母親是在那樣的情形下,這段不被祝福的相戀,註定從一開始就是分離。

    所以,他的母親容詠慈才會成為尉家的禁忌,也連帶著包括和容詠慈相關的所有。

    難道是因為他原本就不願意和容家往來,也同樣不願意和這位容柔小姐再有任何牽扯,所以才會這樣冷漠不應。

    透過常添最後的話語,蔓生又好似聯想到一些大概。

    先前老太爺壽宴的時候可謂一波三折,就算恩怨糾紛不詳實,卻也會落人口舌成為話題。雖然邀請而來的皆是賓客,但總有人愛搬弄是非,恨不得宣揚成醜聞。

    可是有關於尉家的消息,所有媒體都不曾有動靜,好似一切根本就不曾發現。

    直到此刻,蔓生才知曉原因。  

    難道是因為那位容柔小姐,所以才被壓下?也因為她向容家求情,所以她才被逼著嫁人?

    這其中真相究竟如何,蔓生實在不明白,可她還是不忍將這件信物棄之不顧。

    「扔了吧。」下一秒,卻聽見他漠然道。

    扔了?

    蔓生有些愕然,抬眸瞧向他,見他一張英氣俊美的臉龐沒有多少情緒,只是平淡說道,「這不是我的東西。」

    再也沒有了多餘的解釋。

    蔓生原本還想開口詢問,卻也覺得好似不再需要,於是不曾繼續追問,她只是將手帕重新覆上髮夾妥善裹好。

    尉容有一絲疑惑,蔓生輕聲說,「我不知道她是誰,但是這個髮夾應該是屬於她的。就算要扔,也得主人扔才對。這樣吧,暫時放在我這裡。」

    ……

    車子再次駛離山莊,山莊外已經恢復了往日裡的安寧。

    宗泉駕車,他安然無恙,沒有一絲受傷的地方。

    只是往前方去,車子經過方才那人攔車阻止的地方,宗泉緩緩道,「容少,看來那個人真的已經走了。」

    

    尉容閉上眼睛,黑密的長睫落下一道陰影。

    那張少女臉龐浸沒在黑暗裡,記不起那眉眼,更記不起那笑容。

    唯有少女發間的髮夾,白梅花映著黑髮,忽然醒目無比。

    ……

    有關於王子衿的葬禮,事後蔓生得知王燕回並沒有對外派發請柬,所以賓客也無一人。

    而其實,王子衿當日被王父親自逐出王家,如今遺體也尚在警署停屍房內,沒有被取回。但王燕回還是照舊為她打點儀式,一旁唯有王鏡樓隨同。七天的儀式,王家宗親沒有一人到場。

    就連王父,也同樣出席。

    實則王父也是病了,只是更因為傷心痛心,所以才不願出席。

    王子衿的葬禮孤單隻影,極其寂寥。

    等到七天過後,由王燕回以及王鏡樓親自護送棺木前往下葬的墓地。

    依照王家歷來的規矩,被除名的王子衿是沒有資格下葬祖墓,王鏡樓親自選了一片風水寶地,將王子衿入葬。

    那一天就要將棺木送往墓地的時候,暢海園有一位賓客到來。

    是管家急忙通報,「大少爺!是映言小姐來了!」  

    楚映言一身黑衣到來,來送王子衿最後一程。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淋濕,因為近日下起了秋雨。

    王鏡樓已經許多日不曾開口說過話,仿佛誰到來都和他沒有關係。

    王燕回瞧向來人,沉聲問道,「你來做什麼。」

    楚映言道,「我來送子衿姐。」

    此刻,尉家已經向宗親派貼,誰人不知尉佐正和王子衿之間的夫妻關係,經由老太爺親自決定解除。所以即便兩人去世,法律上依舊是已婚,可對於尉、王兩家而言,聯姻徹底告破,他們兩人死後也不相往來。

    其實楚映言作為尉家這邊的親友,是不適合前來相送,可她還是來了,「燕回大哥,你就讓我送子衿姐最後一程吧。」

    王燕回沉默了片刻,雖沒有同意,卻也沒有阻止。

    楚映言逕自取了一朵白花,佩戴在衣襟前。

    等到時間一到,就陪同王燕回以及王鏡樓將棺木送出暢海園。

    出發之前卻又有人前來,來人報上姓名,「王首席,我是雲商集團蕭副總的助理,蕭副總命我為大小姐王子衿送上花圈。」

    王燕回則是讓管家接過花圈,那人也沒有逗留直接離開了。  

    秋雨連綿,天氣忽然變得寒冷,車隊出發前往墓園。一路上海城依舊繁華熱鬧,從城區一路駛離,前往近郊的墓地。

    等到了墓地,王燕回親自抬起棺木前端,王鏡樓則抬起棺木後端,將棺木抬上山坡。

    楚映言默默跟隨在後方,看著兩兄弟一路往山坡上走,天空落下雨珠,打濕在兩人身上,更打濕在兩人發梢。

    一直往山上走,終於來到墓地前方。兩兄弟合力將棺木放入,蓋棺之前,將王子衿身前遺物全都放入,之後就落棺下葬。

    入葬儀式十分簡單,全程甚至沒有一個人出聲。

    雨水中,王鏡樓一雙眼睛通紅。

    王燕回沉默凝望著墓碑上王子衿的照片,楚映言獨自撐傘。

    直到儀式結束,王燕回道,「鏡樓,該回去了。」

    王鏡樓卻不肯離開,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啞然,「大哥,讓我在待一會兒。」

    王燕回也沒有再喚他走,只是任由他留下。他一轉身,楚映言就沉默跟上。下山的路,有些泥濘,雨還在一直下。

    綿綿細雨,雖不大,卻寒冷。

    楚映言走了幾步,她立刻上前追上,那把傘也撐向了王燕回。  

    王燕回忽覺頭頂有一把傘遮擋了雨水,他回眸那人,淡漠的眸光不起漣漪,他只是道,「你不用為我撐傘。」

    是他一貫的冷淡態度,溫和的男聲從不接受她的親近,但楚映言這一回沒有退後,像是鼓足勇氣道,「燕回大哥,就讓我為你撐傘吧!」

    有些事情,楚映言沒有告知王燕回。

    就在王子衿被保釋期間,楚映言打電話問候她,王子衿告訴她:映言,大哥他最近心情不好,你多陪陪他。

    怎料之後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王子衿竟然連犯四起謀殺案。

    最後,她自己也被謀殺害死!

    而在此刻,楚映言唯有握住這把傘,不願從王燕回身邊再離開。

    ……

    今日是王子衿下葬之日。

    尉家沒有一人出席。

    此刻,蔓生站在保利大廈的辦公室內,她佇立在窗前看著窗外的雨水。這一場雨,從昨夜起就已經來臨。

    一整夜,蔓生不得安寧。

    她不知道是否要告訴小寶,她更不知道要如何告知。老太爺病倒,尉家一片窒悶,上上下下所有人對著小寶的時候,都不曾告知一字半句。老太爺更是下令,以後尉家不許再提起尉佐正以及王子衿!  

    顯然至此以後,尉家的禁忌里又多了兩個人的名字。

    到了現在,蔓生也沒有了立場,許多事情她無法訴說。只是看著小寶,不經意間就會想起當日初來尉家,瞧見王子衿推著輪椅,尉佐正坐在輪椅上出現的畫面。

    人已逝去,那些是是非非也都好似一併遠去。

    如同這一場雨,被徹底洗刷。

    可是就連大人們都幾乎沒有辦法承受的痛苦,孩子又要如何承受。王子衿犯案累累,她殺人的動機一清二楚,證據確鑿也無法逃脫,可她居然連尉佐正也沒有放過。

    她又要如何告訴小寶,他的母親過世了,是因為她被人毒害?而他的父親,則是被她的母親害死?

    想到這裡,蔓生想起過往恩怨,只覺得一陣寒意來襲。

    「咚咚!」有敲門聲響起,是余安安走了進來。

    「副總,你很冷嗎?」余安安見她雙手環抱著,臉色十分蒼白,立刻取來披肩。

    蔓生接過披在肩頭,繼而問道,「什麼事?」

    「是蕭氏雲商那位蕭副總!」余安安立刻道出始末,「剛剛接到對方秘書的電話,說是蕭副總設宴,邀請副總您周五晚上護城寺餐館一聚!」  

    蕭從澤的邀約來得突然,蔓生轉念一想道,「是談合作項目?」

    「是!」余安安應聲,「那位秘書說,蕭副總已經邀請了尉總!另外還有兩位,是王首席以及映言小姐!」

    楚映言也在受邀行列?

    這倒是讓蔓生有些好奇,蕭從澤這一次又是什麼心思!

    ……

    雨中的馬術場,冷冷清清,賽場上沒有一個人,更沒有一匹馬兒的影子。

    馬廄里,蕭從澤正在餵養馬駒。

    忽而,有下屬走近,朝他祝賀道,「恭喜三少,容氏沒有拒絕!」

    ……

    蕭從澤設宴究竟是什麼用意,蔓生並不清楚。

    現在也只能等待著周五夜晚來臨,才能知道究竟。

    這一周里發生了許多事情,王子衿下葬,之前她身為嫌疑人涉嫌的故意謀殺案件也宣告結案。雖然王子衿已死,但是依舊判定她有罪。只是刑法判決如何,也無人再去問津,因為早就不重要了。

    這天蔓生前往警署為結案而簽字。

    同時,瞧見了醫生周博朗。  

    也瞧見了霍止婧陪同霍雲舒到來,隨行的還有康叔。

    一行人在此處碰面,輕輕頜首算是打過照面。只是從前時刻站在霍雲舒身後的周博朗,此刻卻獨自一人。霍雲舒沒有再和周博朗說一句話,比起陌生人更要冷凝,甚至是帶著幾分恨意。

    誰又能想到,周博朗居然曾經受聘於尉佐正。

    簽字結束,許警官寬慰道,「林女士,這段日子辛苦了。」

    蔓生回以微笑,「我希望以後都不用來這裡。」

    高進在警署大廳里等候迎接,瞧見她出來,立刻迎了上去,「副總,王督導在警署外邊。」

    蔓生望向大門外,果然遠處瞧見一道身影,王鏡樓手裡夾著一支煙。

    「王督導好像也是來結案簽字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還沒有走……」高進又是回道。

    他又為什麼不肯走?

    蔓生很快明白過來,她輕聲道,「走吧。」

    走出警署,途中經過王鏡樓身旁,也再無話語可言,蔓生默然而去。

    如果說,在這多年前後的紛爭凌亂里,小寶是最無辜最受傷害的人。那麼王鏡樓,卻是那個最可悲最茫然無助的人了。  

    一個是他深愛的女人,一個是他敬重的姐姐。

    此刻她若是王鏡樓,也不知要如何面對。

    ……

    王鏡樓的確是在等。

    他在等霍雲舒,卻也不是真的為了等她。

    只是抽著煙站在這裡,不知道過了多久後,瞧見康叔在前,霍止婧推著霍雲舒出來了。還坐在輪椅上,霍雲舒披著紗巾,她的神色冷然平寧。

    「姐姐,是王鏡樓!」霍止婧立刻呼喊。

    霍雲舒自然也看見了王鏡樓,沉默間已經臨近他。

    他特意在這裡等待她,是要和她說什麼?

    霍止婧也在詫異著,卻瞧見王鏡樓失神一般望著她們,用一種從未瞧見過的痛苦眸光。這種目光,讓霍止婧一顆心突然繃緊。在自己的記憶里,他永遠是不厭其煩在關懷自己,雖然那時他是這樣讓她厭煩憎恨。

    可是現在,霍止婧看著王鏡樓,聽見他開口道,「你說的沒錯,當年直升機遇難,是我們王家害的。」

    緊接著,王鏡樓又朝康叔道,「是我的長姐害的。」

    康叔應該感到痛快,因為終於找到了害死自己女兒的真兇,可是此刻臉上也不見有半分喜色。  

    秋風還在吹拂著,像是要將這份寒涼吹進人的心底,將一切都淋上冰冷之氣。

    王鏡樓的視線掠過霍止婧,又從康叔身上轉移,最後望向了霍雲舒。

    霍雲舒沉默著。

    王鏡樓定睛於她,此刻想到了王子衿。

    犯下四起謀殺案的王子衿。

    那是他從來都不曾認識的長姐。

    他的姐姐,是那個陪伴在他身邊的溫柔女人才對,是他年少時期一直苦心教導的親人,更是他尊敬驕傲的所在。在他的訂婚宴上,她舉杯敬向他對她說:鏡樓,姐姐真的希望你一輩子幸福快樂!

    但是在那座學堂舊宅里,那些回憶變的紛亂。

    一切都開始模糊,最後時刻是他詢問:既然你這麼愛尉容,你為什麼不離婚,為什麼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然而,隨後的回答卻是一種近乎扭曲的情感,可怕到讓王鏡樓無法出聲。

    是她那樣痴狂笑著,對著他說:我和尉容,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可能!我沒有想過要嫁給他!但是,我王子衿得不到的,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得不到的愛,竟是這般瘋狂而可怕!  

    這一刻,一切即將結束,徹底的結束。王鏡樓深深凝望了霍雲舒一眼,忽然朝她一笑,他亦是朝霍止婧以及康叔一笑。

    那倉惶的笑顏之中,王鏡樓說了一聲,「再見。」

    道完這一聲,王鏡樓轉身離去,這樣孑然的身影,是他們不曾見過的一幕。

    霍止婧心中一緊,想要呼喊,卻最終收了聲。

    「大小姐,二小姐,我們也走吧。」還是康叔叮嚀一聲,一行人也離開了警署。

    周博朗簽字結束的時候,從警務人員這邊收到了一封信,「這是那位霍雲舒小姐讓我轉交的。」

    周博朗接過信封,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張支票。

    一張巨額支票。

    親筆簽名,來自霍雲舒。

    她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此刻仿佛是清算告終再無往來。

    周博朗微笑著,眼中卻全是痛苦。

    ……

    周五夜晚終於來臨,蔓生和尉容同一輛車趕赴護城寺。

    

    那座樓宇建築依舊恢弘大氣,朱紅色提筆大字也一如從前。

    精緻的餐館內部極富久遠年代感,蔓生輕輕挽著尉容的手跟隨大廳經理前往雅間。

    顯然,那一行人已經在位。

    當經理將門敲響後,帘子也被一掀起,就瞧見雅間內坐了三人。

    蕭從澤是設宴的主人,而王燕回和楚映言也是同坐。三人仿佛相談甚歡,所以笑聲迎面而來。但是待蔓生定睛後,才發現是蕭從澤和楚映言熱絡閒聊著,王燕回只是抽著煙不出聲,只是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尉總,林副總,你們來了!」楚映言特意正式呼喊。

    蕭從澤卻笑道,「楚小姐不用拘禮,喊一聲表哥也不要緊,以後我和尉總也是一家人。」

    蔓生一怔,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尉容眸光沉冷,輕輕挽著林蔓生入席。

    蔓生卻是微笑詢問,「這一家人又是怎麼個說法?」

    「我已經派人去北城容家上門求親,以後我和尉總就是親上加親。」蕭從澤卻放肆一笑道,「等我娶了容柔小姐,不就是名正言順的一家人?」

    尉容一雙眼眸直視蕭從澤,竟如利刃。

    蔓生卻是錯愕。

    不久前才從那個叫常添的下屬口中聽聞容柔被逼著嫁人,求親對象竟然是蕭從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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