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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兵不厭詐是我被甩

    終於,蔓生將這句話問了出來。

    一剎那,好似得到解脫,這幾個月以來兜兜轉轉,不過都是為了此刻,然而答案又會是什麼?她所能等到的又是什麼?

    蔓生不知道,她甚至不敢想,其實不過是兩種——繼續或者結束!

    他們之間的關係,卻從來都像是不曾得到承認過,連開始都是身不由己,過程雖然曲折起伏,卻終究還是記得那些快樂的時光。

    所以,她也還一直記著,是他對著她說:林蔓生,我是喜歡你的。

    那麼現在,她已經找到他,就站在他的面前。

    尉容,你又要怎麼回應我?

    長時間的對視之中,夏日的熱風吹拂而來,帶著一些黏稠,蔓生一直看著他的眼睛,黑夜路燈一黑一白交織下,有些看不清他眼底的顏色,到底是怎樣。

    卻突然,是他久違的男聲,許久不曾聽見的聲音,記憶里低沉的,動聽的,以一貫幽幽緩緩的語速響起,「你都是這麼聽別人話的?」

    也依舊是溫柔的聲音,卻夾雜著特有的清冷音調,可他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守信,是一個商人最基本的原則,不是麼?」蔓生喉嚨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所以艱澀的開口。為什麼終於可以和他說上話,卻不復從前,就像是甲方乙方在談判。  

    「為了證實你的原則,就跑去了北城。」尉容低聲說,頎長身影站在前方處,高大的男人佇立在兩側都是樹木的中央,他仿佛是擁有整片森林的帝王。

    原本被忽略的經過,卻是由他提及,更像是證實,她早就知曉的一點——他果真都知道!

    「是。」蔓生應了,「我去了江南館,見過楊老闆,不過最後,還是沒有見到你。」

    「因為不死心,緊接著你又借著業界會晤的機會跑到港城。」尉容不疾不徐說著,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俯瞰著一切,而她猶如戲中人痴狂,卻誰知看戲的人根本不為所動。

    蔓生分明感受到他的冷淡,在這個炎熱的盛夏之中,猶如冰雪將她凍結,是他在說,「你繼續打聽,卻沒有結果。之後故意讓自己的下屬放消息出去,順利挑起同行所有公司負責人的獵奇心理。盤算著儘管是自己打聽不到,也能讓所有人幫著你一起。」

    「真聰明。」他笑著誇獎她,如同從前還在她身邊的時候一樣。

    可如今,一切都已經改變,他已不是屬於她的獨立董事,她也不再是當年一無所知的新任總監,「林副總的手段,讓我刮目相看。」

    「你成功了。」尉容輕輕揚起的唇角,一抹雲淡風輕的弧度,「只是,我才想要問你,你終於找到了我。然後,現在呢。」  

    原封不動的問題,竟然被拋了回來,猶如那些一直占據自己的不甘心,那些所有的勇氣和動力全都被他丟棄在地!

    蔓生怔了下,她竟沒想過,如果他這樣問自己,她會怎樣回答?

    「請你先給我一個答案。」風吹著他墨黑的頭髮,白色襯衣都泛著銀白光芒,他輕輕詢問她。

    ……

    哪有準確的答案?

    還在極力維持的鎮定,突然有些散開,蔓生勉強又是開口,「你突然走了,事後沒有說一句,你就這樣消失了,我必須要找到你……」

    「我以為,送去錦悅的信箋,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尉容淡淡應聲。

    「是我聘請你當公司的獨立董事,你該和我說一聲……」她試圖為自己申辯,她所做的一切,包括這一刻來找他,不是一場錯誤,不是自己痴傻的行為。

    「你的記性不差,那麼也該記得當年簽訂的合同規定,難道要我拿出來給你確認?」他一句話反問。

    蔓生哪裡會失憶,就在林逸凡質問自己的時候,她也是用這項條款直接鎮壓他的。可不想,自己卻也成了他來鎮壓自己的利器。

   

    她已經不想和他再去談這些公事,撇開錦悅撇開獨立董事和總監的身份,只是她和他兩個人,這樣簡單而已!

    蔓生將手輕輕攥緊成拳,當失神和無措過後,她忍不住問,「尉容,我和你難道就只有公事可以談?」

    尉容望著她,他沉默了。

    「你們走了以後,就這樣消失了,電話打不通,集體玩起了消失!你知道大家有多擔心?怕你們出了事,所以才聯繫不上我們!怕你們在國外,遇上了什麼不測,怕你們是不是被誰害了!大家差點就成了福爾摩斯,要當電視裡的那些偵探!」蔓生想起眾人每每談起他們的時候,哪怕不滿埋怨,可最後卻都是擔憂。

    「就算你們是真的有急事,就算你們以後不打算留在錦悅,要另謀高就了,難道事先告訴一聲,你們平安無事,有這麼難嗎?」蔓生的聲音都有一絲輕顫,許是太過氣憤,所以自己都控制不住情緒。

    糾纏的情感早就徹底無法撫平,更何況還連帶著加入了那麼多人的關心,蔓生又是凝聲說,「只要一句話,說你們都好。只要你一句話,說你不想留在我身邊了,真的很難麼?」

    難道她所說的,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在他看來,真的是如同愚公移山一樣遙不可及千難萬難的事情?  

    可就這樣一句話,他都不肯給!

    風吹樹梢,瑟瑟作響,像是吹動誰的一顆心,尉容沉眸看著她,他兩片薄唇閉合著,始終沒有作聲。

    「你走了這幾個月里,公司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的弟弟書翰他學成歸國,也進了錦悅,他接手了我原先的部門,成了新一任的總監……還有,我都還沒有告訴你,我的駕照考出來了,每一場考試都是一次就通過的……」惶惶中,蔓生又是提起近段日子以來的生活,可才說了兩句,就發現自己說不下去。原來這個時候,她已不能夠,再和他說這些點點滴滴。

    身體裡被那些洶湧的情愫澎湃著,此刻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面前,蔓生終於邁開步伐,朝他一步一步走了過去。等走近一些後,深怕這人會消失不見,她的步伐急了幾分。

    眨眼間,她已經到了他面前!

    尉容看著她步步走近,他沒有後退沒有避開,只是注視中,她已經走近。忽而,她停下步伐,距離他那麼近的地方。

    蔓生不曾伸出手去擁抱他,儘管她的手那麼孤單的輕顫著。她將頭輕輕靠向他,額頭抵著他的胸膛,她朝著他問,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尉容,為什麼要對我說等你。」

    若是這一切其實另有原因,那麼她願意聽他告訴她理由,她願意繼續等待他,直到他處理好。哪怕是家族反對,她也可以體諒理解,哪怕最後無法在一起,她仍不後悔,和他相遇相識喜歡一場。  

    所以,就請告訴她,告訴她一個答案!

    露天花園裡,女人靠著男人的胸膛,映襯著周遭一切,這一幅畫面像是靜止的油畫,天然去雕飾,如此的純粹。

    寂靜之中,蔓生依稀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還有他平緩的心跳聲。

    突然,是他溫潤迷離的男聲清楚響起,卻將人徹底凍成冰,「韓非子典故中,有一句話叫——兵不厭詐!」

    隨即蔓生的手臂被人輕輕扶住。

    一下子沒有回神,她的耳畔全都是他所說的這四個字,卻還未曾了解到他的真實意思。他已經將她從自己面前拉開,蔓生抬起頭來迎上他。

    他溫柔的抬手,將她臉上被風吹得凌亂的髮絲撥開,又是對著她說,「這就是我教給你的,最後一課!」

    「轟——」一下,蔓生的眼睛緊緊盯著他,心裡邊卻猶如被千斤巨石壓倒!

    ……

    兵不厭詐?兵不厭詐!

    可怎麼就能是兵不厭詐!

    所以,他只是隨口說說的?他其實根本沒有想著要回來,一切他都已經計劃好,因為她已經成功上位成為公司副總,所以他的任務圓滿結束,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哪怕他說了喜歡她,卻也終究還是抵不過他的清醒明白,他這樣清楚自己從一開始該有的身份,唯獨沉淪的人是自己!

    原來是自己,原來只有自己!

    蔓生用很輕的聲音,像是告訴自己要清醒過來一樣,卻就連開口,都不曾發覺的恍惚,「是兵不厭詐……」

    尉容依舊立定在她面前,王者淡然的姿態詢問她,「你剛才說了這麼多,又這樣費盡周折來找我,難道也是想留我?」

    她捕捉到他話里那一個「也」字,所以她只是他輔佐過眾多人之中的其中一位,他們也都曾這樣挽留他?這讓她猛然間就想起了蕭素素!

    當年收購環秀山莊,蔓生就曾在假山後悄悄看見蕭素素挽留他的場景,更看見蕭素素炙熱的愛慕,在他溫柔卻又嚴詞的拒絕下變得這樣不堪。其實真正的羞辱,不是用那些粗俗的話語,也不是用多麼卑鄙的手段,只是正如此刻!

    他將一個人的心,就這樣棄之不顧,卻還讓那個人完全恨不起他!

    因為從開始就明確著,訴說著他們不會有可能——

    終於,蔓生徹底的醒了。

    她往後退去,退開幾步遠。  

    尉容瞧著她距離自己遠了,她又是微笑起來,一雙眼睛如同從前那樣的赤誠,卻帶著無邊寂寞,她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一輩子留住你,你有你的自由。」

    哪怕說了等待,也不過只是兵不厭詐。

    哪怕說了喜歡,也不過只是喜歡。

    尉容聽見她這麼說,只見她笑顏比星光璀璨,最後她道,「尉先生,感謝這一年時間以來的教導陪伴,我尊重你一切決定。」

    說完,蔓生朝他點頭,那份教導的敬意就在這輕輕的頜首中算是做了了結!

    身後那道頎長身影還站在花園裡,整個人隱沒在一片花叢陰影里,那雙眼睛仿佛看不見光,黑如夜,深如海。

    ……

    花園門外的迴廊里,卻站著一眾人。

    宗泉、任翔和方以真並排,對面另一側則是高進和程牧磊。從前是一起並肩奮鬥的夥伴,此刻卻像是成了敵對一樣。這種感覺微妙的改變著,一方人不出聲,另一方人也沒有動靜。就這麼僵持站著,如同兩軍對戰前的硝煙四起。

    「哐——」大門被開啟,眾人這才回神紛紛望向大門的方向。

    那是通往花園的入口!  

    門內是林蔓生一人閃身出現,沒有了旁人。門只開了一道縫,蔓生走了出來,又在她的身後輕輕關上,所以旁人都沒有瞧見裡面那位大人物。

    還是方以真呼喊,「林副總。」

    「有勞方秘書,還有你們兩位。」蔓生微笑回道。

    三人都突然沒了聲,蔓生的視線一一掠過宗泉和方以真,最後定格在任翔身上,「任助理,之前是你當的教練,還要告訴你一聲,余秘書的駕照馬上要考出來了,所以請你放心。」

    突然提起余安安,任翔一愣,卻來不及回應,蔓生又是道,「今天打擾了。」

    瞧見副總此刻的態度,高進和程牧磊都是一怔,蔓生又是朝他們吩咐,「我們走吧。」

    高進不曾多言,就跟上了副總的步伐。

    「程助理!」高進見程牧磊不動,回頭喊了一聲。

    程牧磊這才有反應,他的憤怒都擠壓著,男孩子那張年輕的臉上藏不住的心事,在此時無法再隱藏!

    程牧磊有些惡狠狠的說,「是我們多管閒事咎由自取!」

    三人聽到這一句,都是心頭一擰。

    等到林蔓生一行走遠消失後,一行人才又推門進去花園裡,方以真道,「容少,林副總他們已經走了。」  

    尉容看向他們,卻是都有些憂心的樣子,他笑問,「我以為你們早就習慣,還會為了離開一家公司而不捨得?」

    宗泉寡言,所以他不出聲。

    方以真想說一些什麼,卻好似覺得不應該。

    任翔性子比兩人急躁少許,他這才說,「林小姐他們和從前的不一樣。」

    「沒有什麼不一樣,都是工作!」尉容一句話,似將後路斬斷。

    三人又是一凜,對於他的警示,都是心中明白。

    片刻後,宗泉突然接到一通電話,應了幾聲而後掛線後道,「容少,大少奶奶這邊電話來催了,請您回老宅用餐。」

    一行人離開至尊酒店,車子早就備好,就停在外邊。

    等上了車後,立刻駛離酒店,前往尉家宅院。

    沿路,安靜的海城穿梭過不同的車輛,尉容側目看著車窗外,誰的痕跡,早已經不復存在。

    ……

    數日後——

    蔓生是在七月下旬才返回宜城的,等到回到公司後,林書翰就立刻前來,「姐,你怎麼一走就去了這麼久?」  

    蔓生放下手提包,趕飛機疲憊,她往沙發里坐下後回道,「先去了港城開會,開完後又辦了點事情,後期也和港城那邊商談了一下,看怎麼開發建設海上酒店。」

    「不順利?」林書翰詢問。

    蔓生微笑,「也不是沒有進展,只是這次的投資不少,所以別人也會估值。」

    林書翰點頭,商人哪有不精明的,總是需要考量。

    「你這邊什麼進展?」蔓生則是問,同一時刻余安安立刻煮了咖啡備好了點心進來,「副總,您回來一定累了吧。」

    林書翰回道,「手下的人我已經選定,也讓人事部指派了。」

    出去這段日子,蔓生沒有多過問林書翰這邊,一來是因為她確實忙碌,二來也是因為希望林書翰能夠獨立處理事情。

    余安安在旁道,「翰總監早先就挑好人了。」

    「這就好。」蔓生笑著應聲,她確實也累了,「你們先出去忙吧,我休息一下。」

    林書翰和余安安就雙雙離開,蔓生坐在其中,她這才閉上眼睛,陷入於沉寂里。

    ……

    余安安送走林書翰,就來到助理辦找高進和程牧磊碰面,畢竟有些日子不見了,所以夥伴歸來也是高興的事情。余安安也為他們準備了點心咖啡,可兩人卻不見喜色,「怎麼了啊?我好心送東西給你們吃,你們就擺這張臉對我?」  

    兩人都似乎是不想談起,余安安又是問,「難道又遇到麻煩事了?去了港城以後被人晾在一邊了?」

    「都不是!」程牧磊忍不住反駁,他更是道,「是我們見到尉董事他們了!」

    余安安更是詫異了,「你說什麼?怎麼會見到?難道他們也在港城?」

    事情經過太曲折,程牧磊也不想再談起,但是意思已經明確,他怒道,「我告訴你,你以後就別再想著他們,為他們著急了,他們根本就沒把我們放在心上!幾個人都是好好的!」

    余安安知道詢問程牧磊的話,不會問出個所以然來了,於是轉而看向高進,「高組長,到底怎麼回事?」

    高進簡單說,「尉董事他不是普通人,余秘書你也別問了,其實我們也不是太清楚。」

    因為副總離開至尊酒店後隻字不提,他們本來就是一知半解更是糊塗,哪怕好奇也不好再問。

    「那你們也有看見任助理?」余安安悶了下,她又是急忙問。

    高進點頭,「有,副總還對他提起你。」

    余安安詫異,高進說道,「副總告訴他,之前是他當你的教練,所以告訴他一聲,你的駕照馬上要考出來了,請他放心。」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後,余安安是被副總召進去的,她送文件進入。可是站在副總面前,她卻一言不發。

    蔓生接過文件,她一抬頭就看見余安安通紅了一雙眼睛。

    「看來,他們已經告訴你了。」沒有遲疑,蔓生淡淡說道,「沒關係,想哭就哭吧。」

    余安安又是點頭又是搖頭,有些無法面對似的。年輕的女孩子,終究還是為了一個人決然的離開,而無法承受,所以在她面前,一下落淚哭了起來!

    蔓生看見她哭,心裡邊好似也有那麼一絲的痛苦,但卻仿佛在時隔數日後,也沒有什麼所謂。唯有,那種沉悶的感覺壓在心口,怎麼也揮散不去。

    「對不起,副總,對不起……」余安安意識到自己哭了,自己都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哭……為什麼……」

    蔓生卻知道,她哭,是因為她已經對一個人用了心,有了那麼一些本來不會以為有卻還是殘存的情感。

    為她擦去眼淚,蔓生說,「別哭太久,不然一會兒眼睛腫了,就沒法工作了。」

    聽到特赦令,余安安一邊哭,一邊抱怨說,「我的睫毛膏怎麼辦……」  

    ……

    從港城歸來後,林書翰約了林文和一起,陪著蔓生一起在老宅吃飯。林書翰已經學成歸國,而林文和因為沒有提前學成,所以還在念研究生。

    餐桌上談起未來的打算,林文和表示自己不太想進入公司,「這件事情,我對大伯說過,等書念完了,我想留校當任教。」

    林書翰道,「文和,你去當老師有點屈才了吧?」

    林文和從小就學業優秀,林家人都知道的事情。

    林文和笑道,「個人志向不同,你就好好跟著大姐在公司里慢慢摸爬打滾吧。」

    實際上,每個人的選擇不同,也該是理解,蔓生倒沒有太多意見,「當老師也不錯。」

    「你小心些,現在學校里的年輕女學生最喜歡玩師生戀這一套了,就這個長相,放在學校里絕對被一票女孩子追。」林書翰調侃道。

    「你才師生戀,在國外留學的時候,不是有位女外教對你挺有意思的?成天給你發信息?」林文和也是不甘示弱揭他的底。

    蔓生可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回事,「書翰,你和女老師談戀愛?」

    「拜託,怎麼可能,師生戀,我可不玩這一套……」林書翰直搖頭。  

    蔓生瞧他如此堅決否認,想來也不會是真的,只是聽著林書翰和林文和兩兄弟還在打趣逗笑著,蔓生突然正色說,「老師和學生,師父和徒弟,師生戀師徒戀這種事情,自古以來就是天地不容的。」

    兩人本來是在玩笑話,此刻聽見她這麼說,反倒是驚訝。

    「姐,我們開玩笑的,你別這麼認真。」林書翰安撫道,「我們都不會做那種事的,只有傻瓜才會一頭栽進去……」

    蔓生微笑著,她卻沒能告訴他們,其實她就是那個一頭栽進去的傻瓜。

    ……

    其實這個世界上,不管是少了誰,地球都還是在轉的。所以,繼續按部就班的生活。唯一放鬆的時候,就是邵璇和曾若水約她出來碰面。兩人很意外的有默契,避而不談尉容,也不談後來又是如何。

    她們不提起,蔓生也沒有再提起過。

    於是就這樣的淡忘,好像生命里漸漸就沒有了這個人。

    他的出現,是那樣不可思議的意外,他的離開,也像是不曾預想到的結局。

    偶爾的,蔓生開車走在路上,望向遠方天空的時候,才會不經意間記起。

    這個人曾經在自己的世界出現過。  

    卻也只是如此而已。

    ……

    盛夏里蔓生始終都在為海上酒店做規劃,港城這裡如果無法順利盤下,那麼公司就有可能會另外找別的城市規劃。只是這樣一來,就會變得得不償失。為了穩定公司內部的軍心,蔓生在會議上撂下話,「選址一定會選在港城!」

    於是作為負責人的她,近期為了規劃地的事情煩惱著。

    夏季一過,十月的時候宜城氣候宜人,終於不再炎熱。秋高氣爽的時節,總是能夠讓人心情好。所以也在一片祥和中,林逸凡召開董事會提出「公司上市」計劃。

    原本錦悅在林父手上的時候,就勵志於上市,可惜一直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實現。之後蔓生加入公司的初期,也有提起過為上市而努力。

    現今情況,林逸凡卻是先一步提出這一重大計劃!

    會議上林逸凡是做了充足準備,人事部這裡也重新招聘了兩位合格的獨立董事,他將計劃書一一發放給每一個元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之下,元老們本就熱忱期盼的心也被挑起。

    「林副總,你一直都沒有表態,你的意思是?」林逸凡看向在座的另外一人,林蔓生姐弟兩人的股權已經和他持平,這代表著他們是能夠說得上話的。  

    此時,蔓生卻是道,「我反對!」

    眾人愕然,都是困惑於她的反對,林逸凡眯起眼眸道,「你有什麼理由反對?」

    「公司最近幾年雖然一直持續增長的趨勢,但是根基還不是太穩,開發項目和板塊也都沒有往外擴建。財務部可活用的資金不多,這些都是問題……」蔓生逐一列舉弊端,眾人聽著感覺有道理。

    林逸凡卻是決心已定,抱有必勝的決心說,「如果是在三五年前,聽到這番話,我一定會持贊同意見。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我們錦悅絕對有這個能力可以成功上市!現在錦悅已經初步通過審核,作為一年時間考察期的擬上市公司,林副總你是不相信錦悅,還是認為我們沒有這個資格?」

    這是林逸凡前年就上交省發展改革委申請的擬上市計劃,如今一年時間已過,最先需要評估的階段已通過!

    此刻林逸凡的話就是在向她設陷阱,蔓生無法再反駁,說的不恰當就會引起董事會元老們反感。

    坐在對面的小舅馮啟振,已經朝她搖頭,示意她不要再繼續往下說。

    於是,蔓生也只能道,「我只是個人意見。當然,如果能夠成功上市,我是樂見的。」

    「既然林副總都沒有意見了,那我們就敲定這項計劃?」林逸凡微笑詢問,見眾人都是默許允准,他開懷道,「好!這一次,各位就等著好消息!」  

    ……

    結束會議後,蔓生一行聚在辦公室里商討方才申請上市的計劃。

    「接下來,公司就會確定券上,在在券商的協助下儘早選定其他中介機構。需要的結構有,證券公司,會計師事務所,資產評估機構,土地評估機構,律師事務所,徵信機構等。」程牧磊之前學習法律,對於法務這一個板塊最為熟悉,此刻他一一分解。

    眾人都聆聽著,蔓生凝聲道,「公司主要負責人這邊需要全面統籌,小組會由抽調辦公室,財務及熟悉公司歷史生產經營情況的人員組成……」

    林書翰亦是接著道,「之後,分工協調會中介機構經過審慎調查階段對公司了解,發行人與券商將召集所有中介機構參加的分工協調會。要包括對初步方案進一步分析,財務審計,資產評估及各種法律文件的起草工作確認取得國有資產管理部門對資產評估結果確認及資產折股方案的確認。」

    「這些所有籌建工作基本完成後,向市體改辦提出正式申請設立股份有限公司,初核後出具意見轉報上一級審批……」程牧磊最後收尾作總結。

    這龐大的進程聽完,余安安發懵,高進覺得很複雜,「副總,那我們要做什麼?」

    蔓生卻是微笑道,「什麼也不做。」  

    三人都有些困惑著,林書翰則是明白道,「這次上市是林總提出的,他不會讓我們參與其中。」

    眾人懂了!

    這是林家內部人在內戰!

    林總要獨攬大權,將上市這項重大功勳落實在自己身上!

    「可如果什麼也不做,到時候真的成功了,功勞就成了林總一個人的?」余安安問道。

    蔓生早已考慮過這個問題,「依照公司現今情況,一定會採取上市的應對辦法,他會需要新項目的支持,我們就等林總找上門吧。」

    ……

    整個夏季公司都在為了上市大張旗鼓,這一日蔓生外出應酬,卻偶遇了一個人。

    那是許久不曾見過面的溫尚霖!

    記憶中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年前,當時她生病住院,出院的那一天他突然出現,像是來為她送行。可是每一次的見面,結果都是不歡而散,那一天也是同樣的下場。

    因為是在同一個商務宴會上,蔓生本也沒有想要避諱,只是打過招呼就各自安好。他們之間,本來也該是這樣。

    可就當蔓生在宴會廳的迴廊外與人攀談結束的時候,一轉身卻見溫尚霖就站在那裡。  

    身旁的人已經離開,蔓生也是走了過去,她就要擦肩而過,可他卻擋住她的去路!

    溫尚霖垂眸盯著她冷聲笑問,「這才多久,你就被人給甩了?」

    可卻出乎意料,她只是安然的回望著自己,毫不在意的承認,這樣大方自嘲說,「是啊,我被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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