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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篇第386章:新仇舊怨撫她煩擾

    眼看著海城此次金融會晤即將召開,而此番王氏這邊已經派出代表出席。

    余安安慶幸道,「幸好不是副總,不然又是一場沒完沒了的應酬……」

    一直跟隨在林蔓生身邊多年,余安安其實也知曉,她一向不愛這些熱鬧場合。只不過,卻也發現連日來她愈發憂心。

    蔓生瞧著日期,距離會晤舉辦之日越來越近,「保利這邊是由誰出席?」

    「當然是尉家三少……」余安安不假思索回道。

    「是他……」蔓生的語氣平平,也像是早就料到,可是這樣一來,卻是躲不過了,「很快就會有結果。」

    余安安有些愕然:副總究竟在說什麼結果?

    唯有蔓生知道,當尉孝禮於會晤上相逢林書翰。有些躲不過的事情,如同倒數計時會被徹底揭開。

    她已然做好了準備,卻還是會有一絲憂慮。

    ……

    深夜裡的頤和山莊寂靜無比,唯有亭燈還亮著一簇光,一輛私車緩緩駛入。

    是尉孝禮以及岑歡歸來。

    自從寶少爺搬離後,山莊內就像是死寂一般,靜得簡直出奇。  

    而尉孝禮又忙於公務,所以鮮少出入。今夜也是因為應酬結束得早,所以才有空返回。

    周管家急忙上前呼喊,「孝禮少爺,您回來了,要不要為您準備一些宵夜?」

    尉孝禮不曾回聲,岑歡則是道,「周管家,簡單做一些。」

    「是……」周管家立即吩咐照辦。

    岑歡又是陪同尉孝禮來到茶廳內靜待,夜裡邊應酬不過是觥籌交錯間一杯又一杯喝酒,哪裡能用到正餐。好不容易結束,也是要補上一餐,她輕聲道,「孝禮少爺,您先坐著休息一會兒。」

    「把文書給我。」尉孝禮入座後,卻繼續投入於工作中。

    「孝禮少爺,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岑歡想要勸說,可是尉孝禮直接伸出手,示意她將文件快些遞上。

    岑歡只得遞過文書,放入他的手中。看著他凝眸在審閱,而她卻是欲言又止。僵持了片刻,她還是開口道,「孝禮少爺,馬上就要召開會晤了……」

    尉孝禮默然以對,下一秒聽見她詢問,「您會當著林家少爺的面談起當年的事情嗎?」

    尉孝禮不曾轉移目光,依舊落在文件上,「岑歡,你說我會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很是明顯,他不會輕易放過!

    可是,岑歡卻是慌忙,幾乎是鼓起勇氣道,「孝禮少爺,我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

    「你不要對我說,是想求我守口如瓶!」她毫無遮掩的開場白這樣愚蠢,尉孝禮哪能聽不懂。

    岑歡也深知此事,她不該如此,可還是道,「可不可以……不要告訴林家少爺……」

    「還真是為了這件事來求我!」尉孝禮冷了聲音,「你告訴我,我又憑什麼要去當這個好人?放棄這樣一個絕佳的機會!」

    岑歡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明,但是她已經能夠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也清楚倘若尉孝禮徹底向林書翰揭開,那麼勢必會讓林蔓生兩難。

    而這樣一來,勢必使得王燕回以及王父之間的關係更加僵持。如今的王燕回已經在對抗王父,幾乎要將其徹底扳倒。

    尉孝禮正是要抓住此番時機,最終成為坐收漁翁之利之人!

    「……」岑歡啞然中,尉孝禮對上她道,「我沒有這份善心——!」

    他是決心已定!

    ……

    岑歡有些慌亂,不顧一切道,「孝禮少爺,我從來都沒有求過您什麼,就這一次,求您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林家少爺!」  

    她屢次相求,讓尉孝禮放下了文件,眸光終於落定在她的身上。是她站在自己面前,殷切渴求的模樣,真是讓人感到不愉快,「難不成你是看上那位林總了?」

    「不!怎麼會?」岑歡當下否認,「我只是……只是……」

    對於那位林家少爺,岑歡幾乎沒有任何接觸。就連相見,也不過是公事場合有過幾面之緣。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相求,可能只因為那天在保利總經理辦公室內,親耳聽見他們兩位尉家少爺當面對質,她竟產生了一絲不忍。

    「只是覺得蔓生小姐這一路走來,實在是不容易,我不忍心……」岑歡道出心中所想。

    「呵……」尉孝禮冷笑一聲,「我早就說了,女人用情就會愚蠢!林蔓生和你又有什麼關係,需要你來求情,需要你這份不忍心?」

    若真要尋求一個原因,岑歡記起林蔓生的時候,從初初相見開始就覺得莫名親切。許是因為,她雖然是千金小姐,卻從來不擺架子,待她也是極好。

    還有寶少爺……

    「我也是看著寶少爺長大,不想兩家的舅舅以後鬧成這樣……」岑歡又是道,「孝禮少爺,您也是寶少爺的親叔叔,您難道就忍心?」

    

    想到少年時常沉默的樣子,尉孝禮眉宇一皺。

    剎那,尉孝禮反問,「岑歡,現在是你求我!你拿什麼求我?」

    她還能拿什麼來相求?

    岑歡思來想去,卻唯有想到唯一的條件,「我願意一生不嫁,永遠留在孝禮少爺身邊!」

    在他面前佇立的纖細身影,正用一雙眼睛認真凝視自己,無聲中是他朝她招手。

    岑歡上前去,他卻一下扶住她的腰,她來不及反應已經跌入他的胸膛。

    他的吻立刻覆下,狠狠吻上她的唇,廝磨纏綿……

    這座茶廳渲染上一層緋色,半敞的門外是周管家前來送宵夜,卻因為瞧見了廳內一幕,驚得趕緊掩門退走。

    ……

    本次金融會晤歷時三天,在三天後圓滿落下帷幕。

    有關保利尉總尉孝禮的頭版新聞,又是成為近期熱議。

    蔓生還在等待結果。

    就在會晤結束後,林書翰前來紅葉公館告知她,「姐,這邊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我要回宜城了。」

    默了下,林書翰又道,「她也會一起去宜城。」  

    口中的那個她,除了方以真,不會再有第二人……

    可是,蔓生發現除此之外,卻是一切太平安然無事!

    尉孝禮竟然沒有趁勝追擊,這是什麼緣故?

    ……

    次日正逢周末,蔓生帶著寶少爺前來機場。

    他們是來送行。

    「姐,你怎麼和小寶一起來了?」林書翰瞧見他們到來,也是詫異。

    明明說了,讓他們不要送機,怎麼還是來了?

    方以真更是感到侷促,「蔓生小姐,寶少爺……」

    「書翰舅舅要回去了,所以我來送機,舅舅不高興嗎?」寶少爺問道。

    聽見少年發問,林書翰哪裡還會有意見,「當然高興了。」

    蔓生則是微笑道,「昨天我一對小寶說,你們要回去了,孩子就說要來送你們。還說,方阿姨突然消失不見了,他想來看一看。」

    方以真是慚愧的,因為辭職一事連自己都措手不及,「對不起,寶少爺,是方阿姨沒有來得及告訴你一聲……」

    寶少爺戴著棒球帽,酷酷的少年瞧著面前站在一起的兩人,忽而開口道,「原來書翰舅舅和方阿姨是一對!」  

    少年是童言無忌,卻鬧得他們沒了聲音。

    「小寶,你渴不渴?舅舅帶你去買飲料……」林書翰一下牽過少年的手,就帶著他前往機場大廳內的便利店。

    「書翰舅舅,你和方阿姨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寶少爺跟隨著他前行,一邊不忘記追問,「還偷偷的不說出來!怪不得上次見面的時候,方阿姨眼睛都紅了,是不是因為好久沒見,所以太高興了……」

    「……」林書翰被這連番追問鬧得幾乎啞口無言,誰說寶少爺一向寡言?

    簡直是人小鬼大,句句厲害!

    在便利店內,林書翰買了幾罐果汁,將一罐遞給寶少爺,「要不要舅舅幫你打開?」

    寶少爺點了點頭,又是道謝接過果汁。

    少年捧著喝了一口,好奇問道,「書翰舅舅,很喜歡方阿姨嗎?」

    「咳咳……」林書翰登時被嗆到了,「小寶,大人的事情,你一個小孩子問來做什麼?」

    寶少爺站在那裡,瞧著他道,「我問任翔叔叔的時候,他都有說,他很喜歡安安阿姨!」

    任翔和余安安?

    林書翰眉宇一凜,他們兩個人從前就相識,向來都是恨不得將恩愛昭告天下,又怎麼能和自己的情況相提並論?  

    寶少爺還望著林書翰,等待著回答,林書翰沉默了。

    他不曾回答,卻不由自主望向了遠處正站在一處的林蔓生,最後視線落在方以真的身上。

    後方是一片落地窗,機場大廳里人來人往,方以真面對林蔓生,已經不知該如何訴說。

    可是她微笑著,那張清麗臉龐清澈明亮,「書翰從小就是少爺脾氣,雖然有時候莽撞了一些,但他一向也沒有惡意。以後我不能經常在他身邊,趙媽也不能陪伴,也只有你了。」

    「以真,你多擔待些。」蔓生又是輕聲囑託。

    聽到這番話,方以真心中泛起漣漪,無法再平靜。其實,聰慧如林蔓生,怎麼會不清楚她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情人而已。可她卻還願意,這樣平靜溫和的面對,就像是在叮嚀交託一樣。

    這份信任原本不該有,又是從何而來?

    她怎能相信,她這樣一個背叛過他的人?

    一剎那思緒萬千,最終方以真唯有道,「我會的。」

    ……

    送行離開機場,車子緩緩駛上高架,寶少爺坐在副駕駛座上朝她道,「媽媽,你讓我問書翰舅舅的問題,我剛才有問。」  

    出門之時,蔓生便叮囑過寶少爺,一會兒見到林書翰,私底下悄悄問他一聲:是不是很喜歡方阿姨。

    蔓生倒是有些好奇,「那舅舅是怎麼回答的?」

    寶少爺望著窗外不斷掠過的風景,「舅舅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方阿姨!看著他是什麼意思?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蔓生卻是微笑,唯有愛一個人,才會眼睛裡有那個人的存在。

    「媽媽,你為什麼讓我問書翰舅舅這個問題?」寶少爺有些不耐道,「只有小女生才會成天喜不喜歡的,好無聊。」

    有些話,蔓生不好由自己來問。

    而她只想讓林書翰知道,他心中的答案其實一直深藏,唯有自己最清楚。

    車子一路前行,寶少爺又是提醒一聲,「媽媽,六一兒童節的展覽會,我有作品在學校附近的展廳。」

    蔓生其實已經從老師那裡得知,此刻聽見孩子叮嚀,她高興應道,「媽媽一定會去看展覽!」

    ……

    臨近正午的商貿大廈,在會晤結束之後,尉容前來會見主辦方。

    不久前剛完成總結報告,尉容靜坐在會議室內,並沒有離去。他抽了一支煙,等候十分鐘過後的下一場匯總。  

    宗泉漠漠走近,「容少,書翰少爺已經帶著方以真離開海城。」

    這一次,林書翰海城一行,可謂是風光無限。既在會晤上大放異彩,更是拿下了一起項目的合作商談。只是唯一要緊的,便是這一切太順利。

    「容少,書翰少爺好像沒有收到風聲……」宗泉低聲又道。

    當年有關於王父以及方以真,林書翰卻依舊不曾得知。

    蔓生小姐沒有提起,那是情有可原。

    因為她十分清楚,一旦這件事情被揭開,勢必會牽動許多人,從而不得太平。以林書翰的性子,絕對不可能忍住。

    原本馮夫人當年就是在被迫情況下,才和王父有了一夜關係,才會生下了林蔓生。

    而作為馮夫人和林董事長的兒子,林書翰怎麼可能不忌諱王家,不忌諱王父的存在。

    可王父卻沒有顧及這份父女情!

    他既不曾將林董事長看入眼中,也沒有將林書翰當一回事。縱然還有林蔓生這一層關係,卻還要反過來狠狠打壓置於死地,甚至是將錦悅掠為己有!

    宗泉還在疑慮,「蔓生小姐忍著不提,孝禮少爺怎麼能忍住?」  

    不曾回答這份疑慮,卻好似奪定必然還有下文。彈去一截菸灰,尉容側臉沉凝,顧不得太多,他漠然道,「走了就好。」

    宗泉瞧見容少眉眼之間亦是柔和了幾分,就像是放下了一樁心事。

    如今林書翰已經離去,這便是最好的結果。

    ……

    保利集團大廈——

    江秘書準時前來提醒,「王首席,企劃部約了您十分鐘後商談上一回的策劃方案……」

    那一起策劃案,原本早就該處理,但是因為尉孝禮這些日子忙於金融會晤,這才耽擱了。

    王燕回起身前去會議廳,當他抵達的時候,尉孝禮已經攜岑歡在內。

    「今天這麼早。」王燕回入座,微笑打了聲招呼。

    尉孝禮則是道,「當然要早一些,我還沒有來得及恭喜王首席,這次和楚氏聯手,王氏財閥這一回真是財源廣進喜事連連。」

    「王首席,什麼時候辦喜事,可要提前通知我,我一定要去喝杯喜酒。畢竟,我和林副總也是舊相識。」尉孝禮笑著相邀喜酒,「楚冠廷這位準妹夫,實在也是一位人傑。」

    岑歡在一旁靜坐,瞧著王燕回英俊的臉龐,那份笑意漸冷。  

    「舍妹一直喜歡清靜,這些熱鬧場合雖然喜慶,可她大概也不會喜歡。所以到時候,也就由她自己高興做主。」王燕回並沒有應下這份喜帖相邀。

    尉孝禮揚唇道,「這倒是像林副總的作風,她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只不過,喜事可以不辦,總歸自家人要出席,到時候,王董事長和錦悅林總坐在一張桌子上,新仇舊怨的,恐怕就要尷尬了。」

    新仇舊怨?

    這四個字傳入王燕回的耳畔,卻讓整個人清醒。

    舊怨自不必提,王父和林父之間的過往事情,一眾小輩誰也不想去再回顧,那簡直就是恥辱!

    可是新仇又是從何而來?

    王燕回漠然回望,尉孝禮緩緩道出下文,「我才是要佩服王董事長,不管什麼時候都是那樣明智,所以才會在當時下了決定。只是可惜,有人竟然成了叛徒,反而是去幫了別人……」

    那是一支箭猛地射擊而來,即便這番話再委婉再迂迴,可王燕回還是聽懂了!

    他是在指,當年林書翰遭遇背叛,其實王父也有唆使方以真?

    岑歡更是震驚:孝禮少爺又一次揭開了此事,這次是當著王首席的面!  

    卻見王燕回有些漸冷的笑意,反而回暖,他是這樣靜然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如果這是事實,而不是欲加之罪,王首席怎麼看?」尉孝禮笑問。

    王燕回亦是笑著回聲,「公司發展自然有部署規劃,商場上起起伏伏也是常事。」

    岑歡注意到,他不曾被攪亂理智,所以才會這樣沉靜,靜到會讓人心生忌憚!

    ……

    這一整場策劃會議下來,王燕回一直都平靜依舊。

    待到結束,瞧著他作勢就要離去,尉孝禮不疾不徐又道,「剛才提起的那件事情,王首席大可以去問一問林副總,至於她相不相信,可就另當別論了。」

    王燕回笑應,「多謝提醒。」

    一旁的企劃部經理面面相覷,始終不解兩位大人物到底在商談何事。

    待到周遭的人全都離席,尉孝禮側目瞧見岑歡正望著自己,「你這是有話要說?」

    「孝禮少爺,你不是答應了不提起的嗎?」岑歡不禁問道。

    尉孝禮卻是微笑,「我答應你,不向林書翰提起,可我沒有答應也不向王燕回提起。」  

    岑歡險些就忘了,他承諾的人只有林書翰!

    「果然還是王家人,外人面前總是要維護自家顏面。」尉孝禮記起方才王燕回的應對,他是在維護王家,也是在維護王氏財閥。

    再相爭的父子,外人面前還是會維護!

    ……

    王燕回出了保利,行程安排本要去會見投資商負責人,但是臨時改了方向,卻是前往另一處。

    那是商會大樓!

    而在商會辦的會客室里,蔓生亦是剛剛前來,來這裡自然是為了會見吳會長。總算是在愛子生日會之後,吳會長心滿意足便也不再刁難。

    這邊吳會長剛要入內,卻在迴廊里偶遇了另外一人,「王首席?您怎麼來了?」

    蔓生聽到呼喊聲,立刻望了過去,果然瞧見吳會長身後,是王燕回突然出現。

    他又為什麼會這樣意外之下到來?

    王燕回開口道,「吳會長,臨時有些事來找林副總,所以才趕了過來,方便先讓我一敘?」

    「哪裡的話,王首席您隨意……」吳會長笑著將會客室讓出,留給他們兄妹兩人。  

    余安安原本在林蔓生身旁坐著等候,她亦是知趣起身,作勢就要退出。

    可是王燕回卻仿佛視若無睹,朝著林蔓生質問,「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這樣重要關鍵的事情,如果她已經收到消息,為什麼不提起,難道她也對他不信任?

    蔓生一聽這話,就已經猜到,「尉孝禮也告訴了你?」

    果真她知道!

    王燕回又是追問,「為什麼沒有立刻告訴我!」

    余安安完全不明白狀況,到底什麼事情,他們竟然爭執而起?雖然深知立刻就該走,可那份困惑擔憂還是讓她在會客室門口停步,沒有完全退出。

    蔓生望向王燕回道,「第一,這件事情是不是屬實,還不清楚。父親當年是不是有這個想法,也不清楚。第二,我知道,不管是真是假,這件事情和大哥都沒有關係,你絕對不會參與其中!」

    王燕回卻已然憤怒,一是因為內疚而生氣,二是因為父親的行為實在不恥,更是因為她的知情不言,「我是你的大哥!你就該在第一時間告訴我!如果今天不是尉孝禮提起,你是不打算向我坦白!」

    「如果可以,我的確不想讓你知道。」蔓生直接道。  

    後果連她都無法預計,她又要如何面對王父,如何面對林書翰?

    王燕回不是不清楚她的顧慮,也深知她的為難,可卻也在想,「你是不是認為,尉容當年的利用,是在幫你,是在為你打算?」

    原本就為了當年一事心緒煩亂,又一次聽見他提及尉容,蔓生冷了聲音,「大哥!能不能不要什麼事情都牽扯到他!都要提起他!我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遠處的余安安驚住了。

    這還是三年後歸來,除了邵璇以及曾若水的事情之外,初次瞧見副總因為自己的事情生氣!

    ……

    當下,王燕回方才的氣焰被迅速收起,沉默一瞬後道,「我只是想你知道,他絕對不會是好意!父親如果真有過這樣的盤算,他實在是用盡手段謀取自己的利益!」

    蔓生不曾多言,也不曾追根究底,她只是道,「事情究竟是怎麼樣,這都是王家的事!至於尉容,我不想去多關注多猜想!所以,請大哥不要再牽扯到他!」

    她的意思已經明確,事已至此,結果已出,而王父的行為終究是家族之事。

    「大哥,我和吳會長還要會面,你也應該很忙,不該特意過來。」蔓生又是輕聲說,恢復了一貫的平靜。  

    王燕回還站在那裡,凝望著她,他想要訴說想要安撫,可卻發現作為王家長子,作為父親的兒子,哪來的立場?

    「咚咚!」敲門聲又是響起,余安安急忙開門,外邊是孟少平進入提醒,「大少爺,約見客戶的時間快要到了,再不趕過去會遲到……」

    王燕回也無法再久留,最後叮囑一句,「這件事情,我會解決!」

    「好,大哥,那就交給你了。」蔓生沒有再拒絕。

    自從出山後,遇上任何事情,她都說著自己可以解決,而唯有這一次,她沒有再堅持,全權交給他處理。

    她的放心依靠,讓王燕回凝重的神色終於緩和,「那我走了。」

    「王首席,您慢走……」余安安瞧著王燕回離開,亦是問候一句。

    ……

    海城一處露天花園餐廳,其中一間包間裡,王鏡樓已經久等多時。

    菸灰缸里已然積了不少菸蒂,直到孟少平前來呼喊,「鏡樓少爺,大少爺請您過去。」

    王鏡樓是接到了孟少平的一通電話,便立即趕來此處。可是當他抵達後,卻發現王燕回還在約見客戶。這樣的緊急召喚,不像是王燕回平日沉穩的作風。  

    心中隱隱有些擔憂,一直在想究竟是發生了何事,當他一進入王燕回所在的露天餐廳後,瞧見他的一剎那,就已經明白了——事情瞞不住了!

    「鏡樓,我讓你去查的事情,你真的查清楚了?」果然,王燕回已經發問。

    王鏡樓不是沒有自責,是他隱瞞沒有告知真相,「大哥……」

    「為什麼不說!」王燕回再次質問,「還要等到尉孝禮來告訴我!」

    王鏡樓凝眉,此刻真是懊惱萬分,他早就該想到,尉孝禮又怎會不關注。原來在他去查探的時候,尉孝禮也在派人打探,甚至是在時候告訴了王燕回此事,他更是詢問,「那蔓生姐……」

    「她怎麼能不知道!」王燕回一出聲便帶著怒氣。

    現在就連林蔓生也知道了!

    王鏡樓幾乎是百口莫辯,王燕回冷眸以對,「給我一個理由!」

    他的確是該給他一個理由,事關王父,事關王家,王鏡樓一想到其中牽扯,低聲說道,「大哥,我不是有意隱瞞,我只是不知道,當這件事情被你和蔓生姐知道以後,又會變成什麼樣!」

    「蔓生姐,她又要怎麼辦?」王鏡樓訴說自己心中的疑慮,「林書翰是她的親弟弟,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弟弟!」  

    「她不護著林書翰,於情於理都過不去!可是她又要怎麼面對大伯?是要責怪還是追究?」

    這是王鏡樓最不想去預見的一幕,感情如果能用時間來衡量,相比起他和王燕回,他才是她更親近的人。

    在王家和林書翰之間,她的天平不需要遲疑就會搖擺向後者!

    可她又要怎麼面對?

    王鏡樓望著他,如今想起亦是感到無措。

    實則王燕回不是沒有想到事後一切的嚴重性,正是因為知道,才會這樣氣憤。

    良久,王鏡樓聽見他切齒一句,「我怎麼會有這樣一個父親!」

    ……

    手機進來一條信息,任翔拿起在瞧,只見余安安在那裡憤慨:不知道怎麼回事,王首席竟然能讓副總生氣!

    任翔也是莫名,難道是王首席和蔓生小姐起了爭執?

    來不及再多詢問,任翔提起西服外套,就要前去今日約會場所。

    正要前往電梯方向,卻遇見了另外兩人,「容少……」

    宗泉跟隨在尉容身旁,似是要離去。

    

    尉容瞧了他一眼,突然問道,「要去約會?」

    「是……」任翔也無法否認。

    誰知,下一秒他直接來了一句,「那就一起。」

    「……」任翔瞠目,宗泉也是愕然。

    容少要去當電燈?

    ……

    偏偏,就在一家普通的西餐廳內,原本屬於兩人的燭光晚餐,眼下成了三人行。

    余安安一入座,就想要逃離,更是頻頻望向任翔:怎麼回事?為什麼尉總會在這裡?

    而且這個電燈是不是太惹眼了!

    「余秘書,隨意點,今天記我帳上。」相比起兩人的尷尬,尉容倒是十分平靜淡然。

    為了顯得自在一些,余安安也不再客氣。點了一桌子菜餚後,她談起了寶少爺,只因為她能想到的唯一原因,那便是尉總想要打聽孩子近況,「六一兒童馬上就要到了,寶少爺做了一個漂亮的燈籠。對了,聽說還有展覽,寶少爺的一幅畫被掛在展廳里……」

    余安安已經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尉容雖是沉默,卻也是凝眸一一聆聽。只是將近日裡有關於寶少爺的事情全都說了個遍,發現已經詞窮。  

    任翔也實在找不出話題,隨口問起,「王首席和蔓生吵架了?」

    剎那,尉容不經意間抬眸望去。

    「哪有……沒有的事……」余安安方才的信息不過是氣惱之下,為副總打抱不平提了一句。可是不想,任翔竟然當著尉總的面揭開。

    尉容終於出聲,「吵架?」

    余安安回道,「只是因為意見不合,所以才會有些小小的討論……」

    「那你這麼義憤填膺?還說林副總她很生氣……」任翔又是在旁補了一句,這下是余安安怒了,「我只是說有點生氣而已……」

    兩人的聲音凌亂而來,尉容坐在餐廳里,卻定格一句——她很生氣!

    所以,她很煩擾。

    這樣煩擾。

    ……

    王鏡樓這幾天並不安寧。

    原以為王燕回在得知當年一事後,會立刻前往華景園別庭尋找王父質問。

    然而他並沒有。

    可是這樣的情況,反倒是讓王鏡樓愈發忐忑。

    情況愈發是冰封境地,父子之間的關係,是真實破裂再難挽回!  

    而楚家這邊,楚映言卻依舊不曾歸來。

    王鏡樓望著落地窗外,那片熾熱陽光曝曬而下,盛夏不知不覺已經到來了。

    ……

    楚宅別墅——

    樓上的房間裡,楚映言正在通話。

    「沒有去哪家餐廳,就在王氏大廈里用了餐……」當楚冠廷如此告知的時候,楚映言當真是愕然,「你們在王氏?」

    楚冠廷也是詫異,「楚叔沒有告訴你?」

    楚映言完全是不知情,她急忙追問,「堂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卻也透過這通電話,楚映言才從楚冠廷口中得知了所有,也得知楚氏以及王氏之間的進展,而楚冠廷更是聯手林蔓生負責公司項目。

    聽聞一切後,楚映言驚覺大事不妙。

    她開始焦急等待楚父歸來。

    「大小姐,老爺回來了……」吳媽得知楚父返回宅邸,第一時間前來相告。

    楚映言便立刻前去尋找,就在偏廳里瞧見了楚父,未曾走近就開口道,「爸!楚氏和王氏聯盟了?冠廷堂哥還跟進了項目?」  

    楚父瞧向她,他淡然入座,「是冠廷告訴你的?」

    「爸爸!您為什麼要這樣決定?」楚映言來到父親面前,她心急如焚,「您明明知道,燕回和他父親的關係最近一直都不太好!您這樣做,不是在告訴所有人,您不幫著他嗎!」

    楚父冷聲道,「我不幫他又怎麼樣?他有把你當一回事?有把我這個岳父當一回事?」

    「他待您一向尊敬!」楚映言不禁反駁。

    楚父卻怒到極點,「你不要再談起他!你又知不知道,你回家住以後,他對我說了什麼?」

    王燕回私底下有見過父親?楚映言更是茫然,只見楚父臉色鐵青,對著她冷聲道,「他對我說,你一個人在也很空閒無聊,時常想念家人。既然想要回來住,那就多住一段日子!」

    「他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他難道不知道,你是為什麼搬出來?」楚父至今想起亦是惱火。

    楚映言卻僵住了,「……」

    所以,他不曾想過來接她?

    絲毫也不曾想過?

    「我就是待他太好了!你再敢為他說一句話,我立刻把你關起來,你一步也不用踏出家門!」楚父眯起眼眸怒斥。  

    楚映言動了動唇,她想要訴說,想要勸說,可是竟然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想要找一千一百理由,來為他證言,竟都不能夠!

    他的心。

    他的心裡,真的沒有她。

    ……

    終於迎來了六一兒童節,學校附近的展廳,是由師範小學配合一起舉辦展覽。

    蔓生在當日就前來參觀,她想要來瞧一瞧,寶少爺被展示的畫作。

    展覽會持續一周時間,而又因為是工作日的原因,所以家長們還未曾趕至。參觀的人為數不多,但是卻也零星有一些。

    蔓生入內後,並不急於找尋寶少爺的作品,而是參觀過學校其他孩子的作品。

    那些用心認真完成的畫作,傾注了每一個孩子對未來的憧憬。

    仿佛感受到迎面而來的青春氣息。

    蔓生安靜遊走在其中,她一一欣賞過,這樣的聚精會神。所以,她根本沒有發現,展覽廳一方角落裡,早有人已經到來。

    更甚至是,從她進入的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的存在。

    

    他不曾上前,只是默默望著她走在這安靜的大廳之中。

    終於,蔓生來到了署名是「尉司棠」的作品前方,大概是因為深得美術老師的喜愛,所以被放置在中央最顯眼的地方。周遭還有旁人亦是在欣賞,不住的稱讚聲依稀傳來,這讓她忍不住歡喜。

    她的兒子,她的小王子,正在受人讚美……

    蔓生不懂畫,但是瞧著眼前孩子的作品,寶少爺將整所學校春季運動會時的全景全都記錄素描。認真的勾勒,竟像是印刷製成的一般,這樣精細。她再仔細一瞧,還發現了畫裡有一個小人,那是小超人在跑接力賽。

    而這幅畫裡,卻還尋找到了疑似自己的身影,那天她穿著運動套裝,還有她身邊撐著傘的另外一人……

    那麼渺小的兩道身影,甚至連五官都不曾有,但是卻被刻畫其中。

    蔓生定在那裡,看著這幅畫,她不禁想到近日裡所得知的事情。

    林書翰早已經攜方以真回去宜城,可是透過尉孝禮了解到的內幕,卻讓她有一絲心寒。她早就知道,王父雖然是她的親生父親,可她從不求有多疼愛有多關心。哪怕只是友好相處,也總好過在背後預謀。

    他總是她的父親,可他難道不知道,林書翰是她的親弟弟。  

    他又有沒有想過,如果當年是他,而不是尉容,如今的自己又會怎樣?

    越是往下想,越是心煩意亂,思緒不知道飛向何處,靈魂也像是被抽離,她站在這裡不能移動。

    後方處,卻有人看了許久。

    她一直盯著那幅畫,她一動不動。

    她看了半晌,也沒有動過一下。

    他終於忍不住上前,想要去瞧一瞧,為何沉默駐足。她不曾發現他的靠近,許是因為太過專注而失神,許是因為周遭來來往往皆是人,她根本就不沒有在意。

    可他卻瞧見,她緊蹙的秀眉,眉宇之間全是煩擾。

    全是止不住散不去的煩擾!

    不只是煩擾……

    還有,還有傷心難過!

    這一切壓下,讓她慢慢低下了頭……

    他的心亦是一擰,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將她喚醒,想要讓這份煩擾驅散。可是手一碰觸向她,似不聽使喚一般,在回神之際已經輕觸向她的眉心。

    她的所有煩擾,就在他的指腹下。

    「……」蔓生驟然一怔,恍惚回眸,卻來不及反應,卻見一張臉龐慢慢猛地映入眼底,五官輪廓全都被描繪出來,剎那間又鮮明無比。  

    來人站在她面前——竟是尉容!

    偏不等她開口,又聽見他的聲音緩緩傳來,似叮嚀似呵護。

    是他那樣溫柔問,「什麼事情,讓你不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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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篇第386章:新仇舊怨撫她煩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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