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一聲姐夫掌心血書
海城一處壯觀的莊園外,一輛車子緩緩駛入。
莊園的大門由傭人開啟,車子這才被放行通過。
莊園的院子種植了無數的花草樹木,簡直猶如一座巨大的花園,車子靜靜穿越過院子,終於在一處別墅前方停下。
這邊,美麗的貴夫人從車上下來。這幾日白梅花開,所以每每歸來都會帶上鮮活的一束。
「大少奶奶。」管家瞧見歸來的夫人,他立刻呼喊。
女人輕輕頜首,步伐並沒有停下,直接朝別墅內進入,「家裡來人了?」
「是容少爺!」管家回道,「他陪著大少爺在藏書閣內閒聊。」
尉容來了尉家,還陪伴在側一起閒聊?這倒是十分稀奇的事情!
女人問道,「來了多久?」
「大約也有半個多小時了。」管家又是回道。
從別墅的旋轉樓梯而上,穿越過巨大的鏡面樓道,以及滿是雕塑石像的收藏室,巨大的廳堂盡頭是藏書閣。
藏書閣外邊,有人等待靜候著,那是宗泉。
只是未曾等到女人走近,藏書閣內有人已經走了出來,一道頎長英氣的身影,如墨頭髮在白色的大廳里格外醒目。
「大少奶奶。」同一時刻,宗泉也迎向來人問候。
女人朝他微微笑了笑,隨即視線望向剛從藏書閣內而出的男人,她開口道,「尉容,這麼快就要走了?」
尉容抬眸望向她,他出聲應道,「是,大嫂。」
「不留下來吃飯?」女人又是詢問。
「還有事情,改天吧。」尉容禮貌客氣回道。
「公司上下全都靠你管理,辛苦你了。」女人似是很賞識鼓舞,她笑著問道,「前些日子,我派人送了風乾的白梅給兄弟姐妹,你這邊有收到?」
「當然有,謝謝大嫂的心意。」尉容一一回應,面容淡然,淡到幾乎沒有多餘的神情。
「冬天氣候乾燥,白梅煮茶沁心雅致,我想你們幾個應該都會喜歡。」女人輕聲說著,她忽然提起道,「這個季節,鵬城那裡的白梅也應該開得正好,她一個人孤單單的,你有沒有去一趟陪陪她?」
「鵬城有止婧,空了時常就會去陪她,她不會孤單。」尉容則是一貫的沉穩音調。
女人輕輕捧著懷裡的白梅花,猶如雪一般的白淨,卻也透出一股子冷清,「有人一心想要去探望,可惜止婧也不同意。」
霍雲舒當年和王家訂婚,而訂婚之人正是大少奶奶的堂弟。只是當年霍雲舒遇難去世後,霍止婧就再也不允許王家任何人前往墓園祭拜探望,下葬那一天,更是將王家人全都轟了出去,拒絕往來。哪怕是多年以後,直至這一刻,霍止婧也依舊沒有同意。
尉容一雙眼眸溫漠,「大嫂,都這麼多年了,我想家裡人也都放下了,你不需要太介懷。」
「希望是這樣。」女人似是感嘆一句,她繼而笑問,「難得你回家,見到你大哥了?」
「見到了,還聊了一會兒。」
「你大哥他平時就愛偷懶,誰和他多說幾句,他都是懶洋洋的。今天倒是好心情,和你聊了些什麼?」像是閒聊一般,女人站在藏書閣外問起。
尉容卻將話題打住,不再繼續攀談,「大嫂,不如你進去問問大哥,比起和我閒聊,我想他更願意和你多聊幾句。」
語畢,他朝她點了下頭,打了聲招呼帶著宗泉離開,「那我就先走了。」
宗泉亦是朝她回禮,立刻跟隨尉容走出白色鏡面大廳。
女人還捧著白梅花站在門前,她臉上的笑容微微一隱,抬手敲了敲門,「咚咚!」
門內有人在,開了門瞧見她又是呼喊,「大少奶奶,您回來了。」
女人走入藏書閣,只是門關上的剎那,她不著痕跡的回頭,透過那道漸漸關上的縫隙,望了一眼後方處,大廳另一頭,那道身影已經消失。
她的耳畔,忽而響起助理近日來報的消息——
「大少奶奶,尉總最近隔三岔五就會去鵬城,每次總是夜裡去天亮前就回來。可是奇怪的是,鵬城那邊沒有動靜,惠能好像並不知道尉總前往。這幾天惠能的霍總去了臨城辦事,並不在鵬城……」
如今確准霍止婧不在鵬城,他又是為了誰,就一清二楚了!
女人的思緒沉浸其中,耳後卻傳來遠遠一聲男人的囈語,「一看到白梅,就想到了雲舒,你堂弟這幾天還好?」
「這麼多年了,他總會接受現實。」女人朝前方走過去,不遠處是一輛輪椅,男人背對著她坐在輪椅上。
女人微笑著朝他走了過去,「人死不能復生。」
死人無關緊要,活人才是禍害!
……
「容少爺,您慢走。」管家將車門關上,以目光致敬相送。
車子不疾不徐開出莊園,穿越過重重樹木,宗泉道,「霍小姐已經回鵬城了,她說今天下午她去看望雲舒小姐。」
……
今日的鵬城昌平墓園內,霍止婧前來看望霍雲舒。
就在白梅盛開的最好時節,她一身白衣,如同白梅一般的顏色,靜靜走向墓園。每到白梅花開,霍止婧總會前來,今年也沒有例外。
霍止婧每次來看望霍雲舒,總會忍不住掉眼淚,她不願意任何人看見自己的軟弱,所以哪怕是康叔,她都讓他離自己遠一些。
等到眼淚哭完,等到心裡的話都說完了,霍止婧這才擦乾眼淚下山。
離墓碑不遠的山階上,康叔一直在等候著。
霍止婧上前攙扶,「康叔,都跟你說了,我自己一個人上來就好,這麼多台階的!」
那一年直升飛機遇難,康叔也是九死一生,後來康復就許久,後來也落下了病根,身體常年都不好。
康叔道,「能看見二小姐和大小姐一起,我一定得在旁邊陪著。二小姐,您最近忙嗎,要多注意身體……」
霍止婧早就沒了親人,現在除了尉容之外,也唯有康叔一個了。康叔是霍家的老傭人,從前就跟隨在霍父身邊,也是將她從小看到大的長輩。
在康叔面前,霍止婧很聽話,「我知道了,康叔,我身體可好著呢。」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下山,等到了山腳下,恰好聊起公司現狀,提起公司,康叔也想起了一件事,「二小姐,前幾天公司有一位姓林的小姐來看望大小姐……」
霍止婧不敢置信,「林蔓生?」
她沒有想到林蔓生居然會來探望姐姐!
可是,她為什麼會來?
……
蔓生近期著手負責惠能和華都的百貨建設項目,前幾日忙著規劃,這幾日則是忙著來到建設場地視察。這一片是舊大樓,已經確定開發,也和市政方面取得溝通認可,許可進行建設。當規劃權審批落實後,眼下就要全面著重於舊樓拆除。
「副總,您小心一些!」工地上,余安安跟隨在林蔓生身後,她提了聲音呼喊,只因為周遭的聲音實在太吵鬧。
蔓生剛和工地的負責經理談完話,一回神聽見她在叮嚀,她回頭道,「放心,城建方是華都找的可靠施工隊。」
「這幾天就要全部爆破完了吧?」余安安又是問道。
蔓生頜首,「一邊已經爆破,還剩下另外一片,因為靠近外圍,所以過程有些棘手。」
「哎。」余安安嘆了聲氣,「真沒想到,我們居然來建設百貨大樓了!」錦悅可是以酒店業為主,不想來到惠能後,改成開始打造百貨業。
蔓生倒是覺得這是個好時機,「吸取經驗,有需求就會有收益,在惠能工作,既能領工資,又能學習新領域,不是一舉兩得?」
「我看了百貨大樓的建設圖,頂層也有酒店!」余安安立刻說道。
蔓生看著手中的工程圖紙,「多元化的百貨商城,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會一應俱全。走吧,我們往那邊去看看……」
「是,副總!」
余安安陪同在林蔓生身後,和她往前方走,然而剛走沒多久,就看見前方有人戴著安全帽罩著絲巾蒙面而來。
身著大衣套裝的女人,在另外幾人的簇擁下前來。
「我們過去吧,是霍總來了。」蔓生一瞧,後方的人里有任翔在!
余安安單純好奇,「這個項目不是交給副總您了?霍總怎麼會來?」
這還真是意外!
困惑之中,蔓生已經上前和霍止婧碰面。
周遭都是粉塵,以及隆隆的機器聲,兩人走近後打了照面,蔓生道,「霍總是來視察?」
「不可以?」霍止婧反問一聲,卻也道明她的確正有此意。
蔓生當然沒有意見,「今天工地上有些忙,也有些吵,我帶你附近走走吧,也順便介紹一下規劃。」
於是就由林蔓生帶領著,在工地里慢慢前行。鋼筋叢林裡,一行人觀望著周遭,蔓生一路上都在為霍止婧講說,「這是建設用地的圖紙,前期已經和華都商貿統籌過了,投資金額每一筆都有規劃清楚……」
惠能正在打造連鎖百貨以及大規模超市,前幾日霍止婧外出,就是為了洽談連鎖超市的合作。鵬城的百貨業,華都是老資格的企業了,這次能夠和華都合作,自然是錦上添花,霍止婧實則很放心。
不過讓她詫異的並不是林蔓生這次能夠拿下合作,而是她在工作方面的面面俱到,事無巨細她都十分清楚,對於一位總負責人而言,這的確是少見。現今多的是公司高層只管規劃,後期再分派,哪裡會這樣親力親為。
霍止婧想了想道,「你這次倒是不交學費就學了本事。」
蔓生當然明白她在說什麼,她也是乾脆的承認了,「所以,我很感謝惠能。」
霍止婧見過虛心求教的,也見過狂妄自大,可沒見過這兩者綜合的。她不知道林蔓生此刻究竟是站在誰這一邊,但是對於她有些私人舉動卻是不滿意。霍止婧想著,她朝下屬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站在原地不動。
兩人繼續往前方行走,霍止婧望著一片正在被挖掘廢棄鋼筋的大樓,「為了感謝惠能,就特意跑去墓園祭拜我的姐姐?」
「不管怎麼說,雲舒小姐也是霍家的大小姐,她是前任霍總,我人在鵬城,作為公司下屬去探望,也是應該。」蔓生回道。
霍止婧望向她,見她神色自然,像是真心實意,「你終於見到我姐姐了,怎麼樣,她長得好看麼?」
「很好看。」蔓生微笑說,「你們是親姐妹,長得還是很像的。」
「小時候所有人都這麼說,不過再長大,就不那麼像了。我像媽媽,她像爸爸多一些。」提起霍雲舒,霍止婧明顯很自豪,更是引以為榮,只不過下一秒,她睨著她道,「知道自己比不過我姐姐了?」
「是,比不過。」蔓生也應了。
她和霍雲舒之間,如果真有戰局,卻連開始都沒有,她就已經出局。
她認輸。
……
霍止婧滿意道,「你知道就好!不管尉容怎麼幫你,他是不是認了你當他的徒弟,你永遠也比不上我的姐姐在他心裡的地位!」
「霍總,我們是要在這裡繼續討論令姐?」蔓生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因為那會讓她感到有一絲髮悶,更因為她不想去和一個已經過世的人爭論高低。
霍止婧卻是道,「不管你是好意,還是好奇,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去墓園打擾我姐姐!她雖然愛熱鬧,但是陌生人,她是不喜歡親近的!更何況,還是有可能會去投靠王家的人!」
蔓生終於徹底明白,她這次找她私底下相談的用意,一是警告她不許再去拜祭霍雲舒,二來也是再次警醒她!
「林蔓生,我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和時間來和你玩遊戲,我更不喜歡明里一套背地一套,所以你最好快點選擇!我還是那句話,要走就快走!」霍止婧眯起眼眸,凝望著她說。
上一回蔓生也聽過她這麼說,這一次再次聆聽,卻沒有了往日的震驚和彷徨。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可以平靜面對,她說道,「我不會選王家。」
不選王家,那就是選尉容?雖然這個結果讓霍止婧依舊不滿意,可比起王家,她寧可她這個礙眼的人在尉容身邊,「你倒是好眼光,私底下一定分析過利弊了吧,知道保利是屬於尉氏的,王氏這次難翻身!哪邊得利多,就站在哪一邊!」
蔓生卻笑道,「誰說我選他?」
霍止婧嘴角揚起的弧度一止,她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耳邊隆隆聲作響,蔓生輕聲說道,「我能選的,只有錦悅,只有林家!」
好一個林家長女,話題兜轉半天,從頭至尾都是在戲弄她!真是狡詐!霍止婧瞥了她一眼道,「那你可要為了錦悅,在保利借調期間能夠交上一份完美答卷!」
「借你吉言。」蔓生收下了這份不算祝福的慰問,「霍總,請繼續往前方走吧……」
兩人的私人談話終止,繼續圍繞方才有關於項目建設的事宜,突然工地里傳來消息,「不好了!那邊拆除的時候舊樓倒塌了——!」
聽到發生事故,蔓生第一反應就是先要察看狀況,「什麼原因?有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然而霍止婧作為公司總經理,她直接命令,「現在就帶我過去!」
「霍總!」蔓生當下阻止,「工地里危險,請你回公司,這邊由我負責!」
「林副總!雖然你是項目的負責人,可是惠能的總負責人是我,是你聽我的吩咐,不要搞錯了!」霍止婧冷聲一句,已經由人帶領往事故發生點前往。
等到抵達那處倒塌的大樓後,眾人一瞧,雖然發生倒塌但是幸好沒有工友意外喪命,只是個別受了驚嚇。
「任專務,快點過去看看!」霍止婧派了任翔上前一查究竟。
前方處鬧哄哄一團,蔓生也在一旁駐足,輕聲命令,「余秘書,你去記錄一下受傷的工友有哪幾位。」
霍止婧在此時為了看個清楚,她走近一些,來到一旁另一幢大樓後問,「事先又沒有安排爆破,怎麼會突然倒了?」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大概是連鎖效應,之前的爆破讓樓已經松垮了……」工頭解釋著,蔓生則是問,「這裡會不會有危險?」
工頭道,「您放心,這幢樓不會,那邊是意外……」
有工頭作保,霍止婧回頭望向林蔓生,「你聽見了?」
「霍總,我看今天不如就到這裡,還是先回公司……」蔓生卻還是再次提議。
「工地上發生一些小意外,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霍止婧早先時候就出入過這種環境多次,所以心中有數,「沒什麼可擔心的,工頭有經驗,說的話很可信!」
「可是霍總,就因為你是公司的總負責人,才要更加注意安全!」蔓生卻是堅持,就在此時,她更是提起之前周公子事件,「這裡可不是會所,有人進去罰幾杯酒,就能平安了事!」
經她一提,霍止婧心裡邊簡直像是扎了一根刺,欠了她人情一樣,說不出的不適。她上前去,在她身旁壓低了聲音道,「你少拿那一次來說事,沒人讓你罰酒!」
「如果尉總同意你繼續留在這裡,那我不會再多說一個字。」蔓生此刻固執的就像是一塊頑石,她拿出手機,作勢就要打電話,「現在我就打?」
「簡直小題大做!」霍止婧沒了辦法,她不得不退離工地。
幾人也跟隨離開,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耳畔「轟隆——」一聲巨響!伴隨而來的是腳下開始搖晃,那些石塊都一一破碎,更讓人恐慌的是空蕩蕩的大樓上方,瓦礫也隨之全都落了下來!
緊接著,天花板一大塊砸在面前,「哐——」的巨聲,驚的人慌亂!
「快跑——!跑啊——!」工頭已經開始喊,他來不及反應,此刻人的本能就是逃命。
幾個男人跑的飛快,全都衝出大樓跑了出去,霍止婧驚恐的大喊,「救命——!救命啊!」
蔓生的身體都在搖晃,眼前全都被蒙蒙的石灰粉遮擋,她有些看不見陽光,因為天旋地轉,腳下也都是顛簸震盪!
「朝外邊跑——!」她伸手一拉,一把抓住霍止婧,踩著一地快要破碎的石塊,瘋了似的往外狂奔。
不知道怎麼回事,蔓生仿佛感覺自己置身於逃命遊戲,這實在太驚險,讓蔓生腦子一片空白,她只知道要往前沖,不顧一切的沖!
「轟隆,轟隆——!」大樓還在傾頹,外邊的人在呼喊她們,而她們卻被倒下來的石塊壓住去路!
「副總——!」余安安大喊,任翔也是奔跑而來,「林副總,霍總——!」
「救命啊——!」余安安急的不知道要怎麼辦,她大聲尖叫。
任翔在慌忙中,朝大樓里狂奔,他想要救出她們!
眼看著就要近了,任翔朝她們喊,「快!把手給我——!」
「任翔——!」
「啊——!」
前方處蔓生同樣在喊,後方處霍止婧被一塊大石頭砸落壓下,蔓生一驚,她扭頭去看,步伐也是停住。就在這個剎那,大樓上面一塊倒了下來,將兩人徹底壓在底下!
現場一片混亂,工頭大喊,「怎麼回事!快點救人,救人啊——!」
在最後的時刻之中,眾人只看見任翔差了一步的距離,沒有抓到林蔓生的手,霍止婧被石頭壓下,而林蔓生停了步,也被壓倒其中!
「副總!該怎麼辦!怎麼辦!救命啊——!」余安安大哭起來,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危險!
……
「咚咚!」海城保利集團大廈,高層的會議室內原本正在進行一場會晤,可是突然有人闖入,打破了肅穆的局面。
來人是宗泉,眾人一瞧他的神色,都可以感受出不對勁!
這是出了什麼事?
宗泉來到尉容身旁,他俯身道,「尉總,鵬城出事了!工地上發生大樓倒塌,霍總和林副總都被壓在底下了——!」
聞之,眾人只見一向從容不迫的尉總,他突然凝重了神色,而後猛地起身,一言不發就走!
在座幾人都是公司高層,還一臉的莫名困惑。
方以真來不及多詢問,她只能說,「各位,尉總臨時有事,今天的會議改天再繼續……」
車子從保利大廈出發立刻趕往鵬城,手機已經接通任翔,那邊依稀傳來的是余安安的哭聲,她還在哭喊,「救救副總,救救她們——!」
這聲音聽的讓人心驚,尉容幾乎是切齒問道,「我要她們活!聽見了沒有,要她們都活著!」
……
電話另一頭的任翔,他還握著手機回道,「是,我知道,尉總!一定讓她們活!」
任翔來不及再稟告太多,掛了線以後就加入到挖掘的隊伍中去。工頭十分有經驗,察看之後讓眾人注意周遭再繼續挖,一一將大石頭搬走之後,工頭眼目一明道,「看見人了!看見了!」
眾人都是大喜,遇到倒塌事件,最怕的就是被壓在最底下,連人都找不到,空氣都受阻後,那才是危險!
「哪裡?」余安安也奮不顧身來瞧,果然借著手電筒的光,她隱約看見了一個人的身影,被壓在底下,「是副總——!副總,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安安……」傳來的是林蔓生十分虛弱的女聲,可是她卻還清醒著。
「這邊是霍總——」另一邊也有人呼喊,另一隊伍從另外一側挖掘,他們也發現了霍止婧!
「活著!就是動不了!」立刻的,那一隊人開始報告。
這下眾人不只是驚喜,更是鬆了口氣,現在總算是沒有了生命危險,「繼續挖,小心挖開!」
眾人又開始動工,更為小心翼翼的挖掘。
然而來不及再高興,因為又遇到了新一重的困難!
「不好!她們被同一塊大石板壓到了!先打哪一邊?」工人們察看後又是喊。
眾人再次大驚!
霍總和林副總兩個人同時被壓倒在大樓的出口處,雖然受壓的方位有利於救人,可是卻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住,打左側一方,就有可能壓迫右側,反之如果先動右側,那麼左側一方就會有危險!
現在,左邊被壓下的是霍止婧,而右邊被壓下的則是林蔓生!
選左還是選右?
先救霍止婧,還是先救林蔓生?
「打右邊的石頭!當然是打右邊!」余安安哪裡還顧不得霍止婧,她只知道林蔓生在底下,私心也好,她大喊起來,「把副總救出來——!」
「不行!打左邊!」霍止婧的下屬自然也不同意,「先打左邊!霍總這邊壓的嚴重,要是先打右邊,霍總就可能沒命了!」
「不行!」余安安卻也大喊,「副總也被壓到了!她的腿被壓住了,她的腿會斷的,她也會沒命的!」
於是左右兩派的人,為了先打一側,發生了爭執,最後紛紛開始詢問任翔,「任專務,你說打哪邊!」
任翔又如何能做選擇,他哪邊都想敲打下去,哪一個都想救!
「任專務,你快點做決定,不要讓她們一直在底下邊!霍總的聲音都快沒了!」工頭又是喊。
當下,任翔慌了,他再次拿起手機——
……
「尉總!霍總和林副總現在都找到了,可是她們還被壓在底下!現在工頭說要快點做決定,打掉壓在她們身上的石塊!可是打任何一邊,就有可能會壓迫到另外一邊!霍總現在基本沒了聲音,壓的比較嚴重!可是林副總這邊也很危險,因為石塊壓到了她的腿,她的腿很有可能會斷的!」任翔慌張來報,又是喊道,「尉總,要快點做決定!尉總——!」
車子飛快的往前方奔馳,可是車速再快,卻也不能夠立刻飛奔到鵬城!
尉容握著手機看向前方處,眼前陽光一片,卻突然變得那樣空茫。
他如何能做決定,他又要怎麼做決定?
……
而在大樓底下,被壓住的蔓生,感覺喉嚨乾澀無比,她的胸口幾乎喘不過來。更痛苦的是,她的雙腿幾乎不能動彈,一塊大石頭完全壓住了她!
蔓生睜開眼睛看向前方,黑暗中有一絲光線,讓她看見霍止婧的身影,她朝她喊,「霍止婧?」
「好黑……」霍止婧氣若游離,她的女聲不似往常,沒有了朝氣沒有了活力,更沒有了任何一絲的力量,她像是陷入了夢境,黑暗的混沌之中,所以在意識游離的時候,不斷在囈語,「姐姐……這裡好黑……姐姐……我怕黑……」
「尉容……」她又喃喃囈語,蔓生聽見她的女聲,像是被遊絲一線牽引著,在這個時候,她聽見她喊了一聲,「姐夫……救救我……」
姐夫,姐夫。
這是蔓生初次聽見霍止婧這樣呼喊,讓她心中一陣空寂。
突然,耳畔又傳來爭吵聲——
「是斷腿的重要,還是人命重要!」
「不行不行!我說了不行!不准你們打左邊——!」
那是余安安的哭喊聲,她在拼命阻止,蔓生甚至是感受到余安安的手,正在握住自己露在外邊的手。
一時間這樣凌亂,卻又突然什麼想法也沒有,蔓生呼喊,「安安……」
但是她的聲音被淹沒在爭吵中,蔓生只能用盡力氣去握住余安安的手。
隔離石堆,余安安感受到林蔓生的力氣,「副總!」
就在余安安驚愕中,她看見副總的手,因為破皮所以指尖都滲了鮮血,她的手指在她的手心慢慢書寫。
而那幾個字讓余安安震驚失神,卻也在同時,任翔握著手機聽見那頭說,「先救霍止婧——!」
……
鵬城醫院——
宗泉一路駕車飛奔,終於匆匆趕到!
尉容立刻往急救室走。
「尉總!」任翔立刻來報,「霍小姐平安救出,現在已經轉到病房了!」
尉容稍稍放鬆,卻又是立刻問,「那她呢!」
前方處,卻見余安安哭的眼睛紅腫,她哽咽的說,「副總還沒有從急救室里出來——!」
尉容走近她,見她的手都在顫抖,手指卻輕輕彎曲,余安安這樣難過的喊,「尉總!霍小姐的命是命,副總難道就不重要嗎!她的腿要是斷了怎麼辦!可是她,最後還讓人先救霍小姐!你們都不心疼她,我一個人心疼——!」
尉容瞬間失神,他緩緩低頭,只看見余安安的手攤開在他面前,那樣顫抖著。
她掌心的字,歪歪扭扭,沾了泥土混合了鮮血,書寫下三個字。
是她血書——先救她!
可這三個字,卻觸目驚心,逼得他窒息!
誰說不心疼?
誰說只有一個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