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從不承認的人是你
他這一聲話語卻如同宣告,讓在場所有人都怔住!
叱吒海城保利集團的總經理,尉氏家族的容少,這樣高不可攀,居然開口承認他是她的師父!
金老闆又怎麼能想到,面前這位小姐居然和尉氏容少是這樣的關係?
可是此刻,蔓生卻是最驚愕的那一個人!
他隻身站定在前方,一動不動的翩然姿態,如此堅決的宣誓!
「啊——!饒命啊——!」耳畔一聲哀嚎突然又響起,是和高進起了近身衝突被反按住手的黑衣男人,因為難忍疼痛所以嚷了一聲。
也是這一聲驚天的呼喊,像是將在場所有人都帶回現實!
「容少……」金老闆著實慌了,「我不知道這位大小姐是您的徒弟!我實在是不知道!」他說著,又是望向林蔓生懇求著道,「林小姐,您怎麼也不說一聲,容少是您的師父,我們完全都不知情,您瞧,才鬧了這樣大的誤會!」
蔓生有些茫然,反而是尉容低聲問,「是這樣麼。」
眾人的視線集中就落在她身上,球場的草坪中央,蔓生定睛道,「本來是誤會,不過金老闆有自己的辦事規矩,所以我理解。」
金老闆又想到自己方才所謂的規矩,登時脊背一涼!
「什麼規矩?」尉容饒有興趣道,「我倒是也想聽一聽。」
「都是胡謅的,不當真的……」金老闆極力想要壓下,不想再探討,但是他的話還不曾說完,就被人一記冷冷的眸光輕掃。
那是宗泉,沉默冷硬的目光注視著他。
正主還未開口,金老闆就已經沒了聲音,「……」
對上尉容微笑的眼眸,等待著她的下文,蔓生這才回道,「金老闆說這裡的規矩是,到了跟前無論是非只要開口叨擾了,就要磕頭認錯!」
真是無知狂妄!
尉容笑著頜首,捕捉到話里的那幾個字,「難不成是指港城都按這個來的?什麼時候新定下的,怎麼沒有人來告訴我一聲。」
宗泉以及任翔十分不認同,更是鄙夷這位金老闆,竟然用這樣的手段來壓迫一個女人!
「任專務,你最近有聽說?」尉容問著自己人。
任翔應道,「容少,沒有聽說過。」
「宗助理,你呢?」尉容繼而又問宗泉。
宗泉同樣回答,「容少,從來沒有聽說過。」
「我們尉家離開港城有些年了,所以不大知道現在的行情。」尉容的眸光不急不緩移動,慢慢落向前方的金老闆,「要是金老闆定了新規,也該提前知會。」
尉氏家宅雖然全已經遷徙,離開港城定在海城,可是港城卻是尉氏最早的祖宅發源地,尉氏在港城的地位,那是不可動搖的厲害!
他又怎麼敢接下容少話語裡「知會」這兩個字!
金老闆更是大氣也不敢喘,急忙說道,「容少!這絕對不是港城新規!這只是我這邊,我私底下……」
「原來是自家的新規。」尉容漠漠應道,「說起來她也不是港城人,算是遠道而來的客人,金老闆用這樣的規矩來招待她,傳了出去豈不是會說港城地盤上的人只會欺負外人?」
眼看著越解釋就越糟糕,金老闆只能選擇道歉討饒,「是我糊塗,是我不該!」
「還是——」尉容站定不動,他居高臨下睨著對方,雙眸輕輕垂下問,「她拜了金老闆為師,成了金老闆要管教的對象了——!」
「轟——」一下,他一聲質問下,氣勢恢宏驚人。
冬日的風,呼嘯著吹拂過臉龐,吹動發梢,也吹迷雙眼,他的容顏卻醒目的,像是要刻進蔓生的心裡。
……
金老闆雙膝一軟,徹底沒了辦法,他就要下跪求饒!
但是宗泉眼明手快上前,一把擒住對方,直接將他拉起,用力道逼著他站直!
尉容道,「金老闆,今天天氣這麼好,風也不太冷,怎麼好好說著話,你就差點跌倒。」
「容少!林小姐!是我錯了!」金老闆被架住後動彈不得,他雙手抱拳不斷喊著,「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吃了雄心豹子膽的人是我!請饒過我這一次,饒過我吧!」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我都還不知情,金老闆你的話,我實在聽不懂。」尉容淡淡笑應,隨即道,「這麼好的天氣,都到了球場,不打一局太可惜了。小泉,拿球桿過來。」
「金老闆,請您站穩,要是再跌倒就不好了。」宗泉的聲音有一絲警告,說完他就從球童處取了球桿。
「今天這個天氣最適合打球!」金老闆只能站穩,忐忑不安的附和應聲,「我十分榮幸,願意陪您打一場!」
「都撤了吧,這麼多人瞧著,還怎麼打球?」尉容脫下外套接過球桿,逕自招呼了一句,金老闆趕緊讓自己的手下全都撤走,只留下心腹那一位留下。
於是這一片草坪上,唯獨剩下他們幾人在場。
少了那些黑衣男人後,果真壓抑的氣氛減緩許多,可是那份凝重窒悶卻不曾緩解,尉容擦拭著球桿說,「還沒教過你打高爾夫,今天湊巧來了,也教你怎麼上手。」
原本以為他要和金老闆開局,居然是要這裡教她打高爾夫?
這樣的情形下蔓生只能在方才配合回應他,可她並不願意和他一起打球!
「我今天的衣服不合適。」蔓生回道。
尉容卻道,「換一雙鞋就好了。」
說話間,任翔已經送來一雙女士高爾夫球鞋,「林小姐,您的鞋。」
他是什麼時候準備了鞋子?
其實他早就知道她來到港城,所以才到這裡來找她的?
他是特意來為她解圍,可他又為什麼這樣做?
一瞬間,太多的疑問相繼而來,讓蔓生怔住沒了反應,突然面前一道黑影罩下,她這才注意到他已經走到她面前!
尉容直接取過那雙球鞋,放在她的腳邊,她的腳踝被他輕輕碰觸,指尖有一種陌生的顫慄感覺,悄然襲上全身!
「扶著我。」因為他突然的動作蔓生的身體一晃,她的手下意識攀住他的肩頭。
當著眾人,他居然單膝而下俯身彎腰為她換鞋!
……
當她的皮鞋被換下,穿上球鞋後,蔓生幾乎是被硬推著站在草坪上開始打球。
接下來這片草坪處就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畫面,男人教導著女人打高爾夫,一旁的金老闆眼巴巴看著,著急的愁眉苦臉,卻苦於沒有辦法切入話題。
「手是這麼握的。」尉容說著,人已經來到蔓生身後,就像是從前他教導她打網球的時候一樣。
男聲入耳格外的清楚,蔓生望著前方綠意萌萌的草坪,她蹙眉道,「我對打高爾夫沒什麼興趣,你還是換人打這一場吧。」
蔓生看了看周遭,似乎誰也不合適,唯有一個金老闆握著球桿站在那裡,「金老闆,你來!」
金老闆方才一直都以為容少是找他開局,一邊慶幸一邊卻也憂慮,現在一瞧原來是容少要教自己的徒弟,他哪裡還敢再上前,「林小姐,您陪著容少打球吧,我在一旁看著就好了!」
前有他強勢介入,後又有金老闆推拒,蔓生經歷這一場後,終於也有些不耐,一下脫口而出,「讓你來,你就來!」
金老闆瞧了瞧容少,他倒是沒有阻止,反倒是微笑著說,「既然你今天不想打球,那就換人吧。」
立刻交換位置,蔓生下場,金老闆小心翼翼走上前,心裡邊卻想著:容少待這個徒弟真是十分縱容!
緊接著,尉容站定位置,一記漂亮的揚杆,將球打出很遠!
金老闆熱烈鼓掌叫好,一行人繼續往前方走,就在走向下一片草坪的時候,金老闆試圖想要談起這次的事情,「容少,其實這次的事情真的是誤會……」
基於之前被阻止打斷過,金老闆這次識趣了,「還是請林小姐來說吧!林小姐,您來向容少說說,完全是可以和平解決的!」
眾人的視線又落向她,蔓生一瞬凝眸道,「事情經過,程助理前前後後都有在場,他已經全都告訴了我,雖然可能有些片面。我想,金老闆也知道是非究竟是怎樣。都說衝突這兩個字,其實一個人是起不了頭的,但凡發生了爭執,都是兩個人都有錯。」
金老闆早就一反先前的跋扈,連連稱是。
蔓生又是道,「我願意代替我的弟弟為這一次的誤會向您致歉,也請您高抬貴手。」
「哪裡的話,是我們誤會才起了衝突,不用您道歉!」金老闆現在只盼著這一劫能快些過去,「要不,我現在就派人請林公子過來?」
「既然他已經在金老闆家中做客,也不急著現在。」蔓生已有了定奪,「今天晚上,希望金老闆將那位葉少也請出來一聚,到時候坐在一張桌子上,把經過原原本本說一遍!」
只要能息事寧人,現在怎樣都可以!金老闆一口答應,「我一定帶到!兩位請放心!既然這樣,今晚景福軒我做東,兩位還請賞臉!」
蔓生並沒有異議,卻也想著:這本來是她自己的事情,尉容會出現已經是意外,難道還要他繼續陪著出席?
「好,那就晚上景福軒見。」當下蔓生回道,她又是說,「金老闆,我這邊有點私事要談。」
「那我先走一步?」金老闆十分機靈的詢問,雖然一心想要退場離開,可是不等到容少應允,他實在是不敢走!
「不用走,我只需要五分鐘時間。」蔓生卻是道。
金老闆立刻退到一旁去,連帶著周遭眾人也很自覺繞到遠處停步。
球場草坪這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蔓生直接望著他道,「今天謝謝你,但是晚上的局,就不勞煩你了,我自己會赴宴。我想這次有了你容少出面,今晚也不過是走個過場。」
她十分冷靜的道謝,尉容則是相邀,「既然只是走個過場,一切都解決了,那就留下來陪我打完這一局。」
「我一向對這些運動沒有興趣,就不打擾你和金老闆繼續打球。」蔓生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而且,她的小腹突然好痛……
她要趕快離開這裡!
眾人瞧見林蔓生朝著他們直接走來,像是已經結束談話,但是都在詫異:怎麼會這麼快?好像根本就沒有聊幾句!
而且,這是要離開的意思?
「林小姐,您這就走了嗎?」金老闆剛開口呼喊,但是誰料就在這個時候,眾人看見了令人驚奇的一幕!
是容少!
他居然直接拉住那位林小姐的手,好像是不讓她走?
大庭廣眾之下被拉扯,蔓生有些煩悶,本來肚子就疼的厲害,她一回頭沒了一貫的好脾氣,「你又想怎麼樣!」
可是他兩道劍眉擰著,好似有些不好言說,悶了下低聲道,「你的褲子流血了。」
褲子怎麼會流血?
「……」蔓生前一刻還在發怔,可是轉念,卻又聽懂了他的意思!
因為身體在明顯變化著,告訴她此刻正在發生什麼!
「應該是你的親戚來訪。」他用很委婉的男聲又是說。
一瞬間真是懊惱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蔓生簡直欲哭無淚啼笑皆非,怪不得剛才小腹一陣的疼,她的月事一向不准,可為什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這個時候到來!
「你別動!」他叮嚀一聲,立刻的,抬眸朝宗泉喊,「小泉!把我的外套拿過來!」
宗泉上前去,尉容接過外套,卻是披在她的身上。
男人的西服外衣,對於女人而言十分寬大,他本就是模特一般的身形,這件衣服在蔓生身上,顯得空落落的。卻偏偏沒有那種女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玩的遊戲感,她本就白皙的臉龐有種羸弱的美感,照在她的身上,好似是男人的盔甲將她呵護。
屬於他特有的氣息頃刻間將蔓生包圍,他的衣服還殘留著他的溫度,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卻又不能直接扯下不要。
「我陪你去大廳的休息室。」尉容又是說。
「不用,我自己去!」蔓生卻拒絕。
儘管如此,可他還是直接牽過她的手往沿路跟隨的小車走。
眾人看著兩人上了車,竟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高進和程牧磊互看了一眼,自然選擇上車跟上。宗泉和任翔雖然沒有得到指示,但是容少已經上車,他們也同樣上車。
唯獨留下金老闆一人,帶著下屬在原地,他還在喊,「那我怎麼辦?」
「金老闆,您請便吧!」任翔回頭應了一句,金老闆卻留在原地僵住!
沒有得到容少的首肯,他實在是不敢走!
……
高爾夫會所的大樓里設有休息廳,以及貴賓休息室,容少一行到來,自然是留下貴賓室。蔓生這一路是被他強行拉進來的,更被他強行帶進休息室。
「副總!」程牧磊喊了一聲,眼下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眾人只見尉容直接帶著林蔓生進了休息室,門一甩上的瞬間,那道男聲傳來,「誰也不許進來!」
「他要對我們副總做什麼!」程牧磊不禁喊。
高進也是蹙眉,但是基於這位尉總曾經是尉董事,他拉住了程牧磊。
「容少說了不許人進去,誰都不能進!」宗泉硬邦邦站在休息室門口,已經當起了門神。
任翔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朝兩人道,「你們兩個也是一直跟在林小姐身邊的人了,這點都看不出來?他們有私事要談!」
「談就談,為什麼開個房間把我們副總帶進去!」程牧磊年少不知事,他又是喊。
開個房間……
這一下子三個男人都沉默了。
程牧磊即使再年少,對上他們的表情,再聯想到方才自己說的話語,都好似明白了其中關係。
「師父和徒弟在房間裡有事情要談,其實很正常。」任翔輕咳了一聲,只能這樣說。
不解釋還好,這下越描越黑!
……
貴賓休息室內,蔓生被尉容牽著帶了進去,等進到房間裡,她這才將他的手甩開。她回頭開始尋找,尉容指了個方向道,「洗手間在那裡!」
蔓生悶聲不響,直接朝那個方向推門走了進去。
會館裡的洗手間十分乾淨富麗,蔓生這才檢查自己的褲子,果真沾了一片的血跡!
可是接下來又尷尬了,她的包放在車裡沒有帶在身邊!
「咚咚!」他在外邊敲門,「你怎麼樣?」
蔓生只能將門打開,望著門外的他,十分難以啟齒道,「我的東西放在包里!」她現在簡直寸步難行,只怕一走動褲子上又會沾染更多。
「我去拿。」尉容應聲,直接出了休息室。
門外邊,四個男人站在那裡都在等候,突然看見容少出來,也是一愣。
尉容看向高進和程牧磊,朝他們索要,「車鑰匙給我。」
開車的人程牧磊,他下意識問,「要車鑰匙做什麼?」
「給我。」尉容已經懶於解釋。
「容少,您是需要車嗎?我這裡有車鑰匙。」宗泉傻傻拿出自己手上那一把。
「我只要他們那輛車的鑰匙!」尉容有些不耐,盯著程牧磊道,「快拿出來!」
「不行!您不說是做什麼,我不能給你!」程牧磊十分盡忠職守。
尉容走近他,有些切齒道,「你們副總讓我去幫她拿東西,我對一輛車沒興趣!」
眼見程牧磊還是不肯答應,尉容直接一把抓過他,「那你就陪我一起去!」
餘下三個男人好奇的不行,到底是去拿什麼?
……
過了沒多久,三人又看見容少和程牧磊兩人回來了。容少的手裡邊還提著一個女包,那應該是林小姐所有。
尉容走了一遭,重新又進去房間裡。
「小石頭,容少拿林副總的包做什麼?」任翔不解追問。
程牧磊顯然也是一無所知,依舊很氣憤,「誰知道他做什麼!」
……
休息室內蔓生終於整理好自己從洗手間內出來,尉容坐在外邊的沙發等著她。兩人一下對個正著,蔓生悶了下道,「謝謝你替我拿包。」
「我的衣服好像也沾到了。」尉容指向自己的外套。
蔓生扭頭一看,剛才披在她身上的西服,真絲內襯上果然也染了一片很淡的血印,「我賠你一件新的!」
「洗乾淨還給我就好。」他卻十分慷慨。
「已經髒了,還是賠你一件新的。」
「我就是喜歡這一件!」他像是和她犟上,堅持說道。
蔓生只能照辦,更不願多留,「好!洗乾淨我會還給你!這件衣服就再借我用一下,不然我也沒有辦法出門!謝謝尉總!」
「站住!」尉容卻還盯著她不放,更是冷凝一聲喝止,「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做什麼!」
「嗡——」一聲響,蔓生瞧見他一張俊彥冷酷。
「你一個女人,身邊只帶了兩個人,就來會別人?你以為你們能一個對十個?」尉容幾乎是在質問,更是在譴責,「今天要不是我正好到,你就要被人按在地上給人下跪!」
的確是她設想不周,也沒想到光天化日下對方會這樣惡霸,可就算是這樣,唯有一點她卻很清楚,「我沒有求著你來,也沒有讓你來幫我!」
「是啊。」他應了一聲,盯著她的臉龐,蒼白下愈發柔美,那份清冷中夾雜了無法言喻的媚態,楚楚可憐之中又透著一股子倔,看的人心中難耐,讓他不禁說,「一張臉慘白,化妝也遮掩不住,你是以為對人笑一笑,就能了事?」
他都在說什麼!在他眼裡,她都算什麼?
蔓生有些惱怒,「就算我今天給人下跪又或者賠笑,又關你什麼事!」
「你別忘了!」尉容冷聲道,「當年是誰認了我當師父!」
又提起當年——
宜城機場他要離開,她對著他說:反正是我請你出山的,你也答應了,那你就要教我,我要你當我的老師。
平城阿雋大師的作坊里,飛刀賽驚鴻一瞥,秀兒吵著鬧著要認他,是她當時說:因為他是我一個人的師父,不教別人的。
後來國賓酒店套房內,她對他起誓:從現在開始,我這輩子只認你一個人當我的師父,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你的決不食言,難道不過是隨口說說,根本就沒有當真!只是這樣而已?」突然,他盯著她追問,當年的誓言此刻聽來卻驚心無比!
蔓生突然笑了,不知道為什麼而笑,或許是在笑過去的自己,或許是笑他這番質問的話語多麼熟悉。
「尉容,從來不承認的人,是你!不是我!」蔓生直視著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