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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居然否認正如他意

    如果她就此承認,那麼之前的一切又算是什麼?明明,她這樣堅決拒絕成為尉容的徒弟,她並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

    如果她否定不認,那麼對於尉容而言,又意味著什麼?在保利背後,兩大家族的鬥爭牽扯了前任總經理和現任當家人,尉容和王燕回之間,早已經是兩軍對弈互不相容!

    蔓生只能選擇周旋,她輕聲笑說,「王首席,不是每一個師父認下的徒弟都會繼承他的衣缽。再好的畫師,可是自己的徒弟不喜好,也難以入門的,不是麼?」

    王燕回當然明白她在故意避而不答,「都說一個人跟著另外一個人久了,就算學不得十分要領,也總能夠有七八分精髓。再不濟,兩三分總歸還是有的。不然的話,林副總怎麼會一進來後,就盯著這幅屏風不放?」

    「這間茶間裡,多的是精貴擺設。就比方是門口懸空的九龍吊燈,是找了名家雕刻的燈具。又比方是面前的這盞琉璃花盞,也都是名家工藝,外邊可是很少見的。」王燕回微笑間,隨意列舉物品以作展示,更是追問,「為什麼又對這道屏風情有獨鍾?」

    蔓生當然也有注意到方才門口的懸空吊頂,更有看見近在咫尺的琉璃花盞,實際上這間茶間雖然古樸,卻處處都是精細,「整座至尊酒店都是讓人嘆為觀止,只是您也知道,好東西瞧多了,驚奇的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  

    「雖然我不懂畫,可是一進來後,看見這道屏風實在是很壯觀,格局又大,擺設在這裡,一進門就看的透亮。所以才會忍不住盯著去瞧,但真是談不上精髓,更不要說要領了。」蔓生亦是曲折回道。

    隨即,她揚眉一笑,開始轉移話題,「王首席這麼好興致來和我談論這道屏風,難道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喜歡,好當作見面禮送給我?」

    王燕回定睛著,她再次輕巧的避開關鍵,卻是自然而然,「你要是喜歡,當然可以送給你。」

    「可惜,我不是海城人,這麼一道屏風要是搬回宜城,太遠也太費事了。」蔓生委婉拒絕。

    「這倒不是問題,古有千里送荔枝,我也可以千里送屏風,為你送回宜城。」王燕回禮貌相待,大方的讓人瞠目。

    蔓生可不敢當,「我看屏風太精緻了,路途遙遠也太辛苦,要是不小心磕碰到,反而得不償失,不如就擺在這裡,我來了這裡看一眼就很滿足了。」

    「喜歡的東西,既然能到手還要拒絕,這不會太刻意?林副總是怕得了我的好處?」王燕回低聲微笑,眸底卻是迸發出精光。

    蔓生在他注視下緩緩道,「就是因為喜歡的東西,所以才會不捨得毀了,我寧願完整無缺,讓更多的人來欣賞,也不願意一個人獨藏。打造這道屏風的匠人,也不會希望它成為一個被鎖在房間裡只會堆積灰塵的擺設吧。」  

    王燕回忽而不言語,只是一雙眼睛在她的臉龐上落定,像是在探究,更像是在證實。良久,他才開口道,「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那就這樣吧,這道屏風歸你所有,以後哪一天想起來,想搬回去那就直接可以取走。」

    「多謝王首席!」蔓生也不拒絕了,她道謝應下。

    ……

    下一刻,王燕回呼喊茶間外邊等候的茶師,讓他們準備奉茶。在安靜的氛圍里,茶師展現了優美端莊的茶藝,為他們斟茶。

    蔓生靜坐著,看著對方一整套的程序下來之後,又瞧著王燕回拿起茶杯敬向自己,她也是舉起茶杯回敬。

    品了一杯清香撲鼻的香茶,王燕回又是道,「其實一早你到了海城,我就該過來和你見面。只是沒想到手上的事情太多,耽擱到今天才得空,讓你久等。」

    「之前呂主管已經告訴我您最近公事繁忙,所以請千萬不要抱歉。您安排周道,讓我們下榻在至尊酒店,能夠好好領略奢華五星的風采,這份等待實在是物超所值。就算是一個月後才來和我喝這杯茶,我也是情願的。」蔓生聞著茶香,覺得心神很安寧,所以也越來越順暢的回話。

    王燕回見過許多豪門世家的女人,她們有些驕傲成性,有些柔弱不堪,介於兩種之中的也有許多,能幹有為更是不少,而能說會道的當然也可以不假思索就直接報出幾位,可是這個女人,外表看似柔柔弱弱,一開口卻自帶了一股子清冷勁道,說是傲氣,也不全是,偏偏又是口才絕佳。  

    「林小姐能成為錦悅的副總,除了真材實料外,這副好口才也幫了你不少忙吧。」王燕回不禁道。

    蔓生笑道,「不瞞王首席,從小到大我都是家中最不會說話的那一個。不過到了今天,也是沒有辦法。人總是在成長中學會一些東西,哪怕是自己不想要的。其實王首席也該清楚,錦悅的背景,我們林家的背景。」

    這一回,換成蔓生單刀直入,她主動提起林家,「不然,又怎麼會剛剛好找上林總注資?」

    事實上有些關係再明白不過,王家以保利名義注資錦悅,透過的人是林逸凡,林逸凡和自己不睦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他們也是拿捏住這一點才會確信林逸凡會答應。

    其實王燕回的下馬威這次確實已經夠分量,但是他待客接物真是禮貌有加,一周時間雖然不短,但是也足夠長,足夠到讓蔓生適應海城,接受前來保利的結果,更是對他的敵對心減緩。

    「早知道林小姐這樣聰明,那我就該直接找你注資。」王燕回慢慢放下茶杯,他正襟端坐卻是半開玩笑道。

    「都是一樣的,不管透過林總,還是透過我,總歸都是注資錦悅。」蔓生剛好的收尾,不將這個話題再繼續衍生。

    可王燕回卻道,「先前只怕林小姐你不答應,我才找了林總。畢竟之前,保利的注資已經奉送到你的面前,你也沒有答應。我很好奇,當時你為什麼會拒絕?」  

    「畢竟,他也是你的師父。」他一句話結尾,男聲幽幽。

    結果,兜轉了一圈後,話題又被他兜回原點!

    ……

    看來這一次,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了!

    「都說無功不受祿,我沒有什麼功績,又怎麼敢?」蔓生輕聲道,「我想王首席能了解到保利起先就有意向投資,大概也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才在最後出手相助。畢竟,錦悅也不是了不得的公司,對於保利而言,不過是滄海一粟。」

    卻也正因為是尉容出手,所以王燕回才會盯上錦悅。否則,保利又哪裡會有這樣的好心思?

    「而且,保利初次的時候,為什麼會有意向,您比我更清楚!」冷不防的,蔓生的聲音一沉道。

    王燕回原本還不想那麼快殺入重圍,將一切都挑明,可現在竟然被一個女人帶著快進,他倒是有一絲愕然,卻也覺得有些爽快。然而,他卻是應道,「實際上,我並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說了一些。不過聽你的意思,你確認是真?」

    「沒錯,他之所以會幫我,留在我身邊,從頭到尾不過是一場騙局,他所求的,只是我手上那一千餘畝的地皮!」蔓生直接道,整個人坐在前方,一張清麗臉龐乾淨透徹,「試問,這樣一個人,回頭來注資你所在的公司,你會答應麼?」  

    對於她這一刻的如實相告,王燕回不再詫異,只是沉眸笑著不疾不徐道,「會,也不會,不過都是個人的選擇。」

    「的確是個人的選擇,而我已經選擇——不會!」蔓生回道,「人的自尊心和驕傲,有時候就是這麼意氣用事。」

    王燕回則是道,「也不算是全然的意氣用事,畢竟是想著還有後路有另外的選擇,不然錦悅和港城沈氏齊亞的合作又怎麼會達成?」

    「只不過還是遲了一步,合同簽約的當天,剛剛好保利的注資就到了錦悅。」蔓生語氣平平,更是打趣道,「早知道王首席會幫忙,那我也不用這麼擔心著急了。還沒有感謝王首席,謝謝你這次出手!」

    「我敬您!」蔓生再次將茶杯舉起敬向他。

    王燕回一瞧,他卻是聽懂了,這一聲謝謝里,不單單是因為保利的注資,還有齊亞這一環節里的局。

    「其實也不用這樣客氣。」王燕回接下這杯茶,在相談了許久後,他輕握住茶杯抬眸,「你是他的徒弟,我的妹妹嫁給了他的哥哥,算起來我們也算是一家人。」

    他用一種緩緩的男聲訴說著,只在最後一音落下的時候震人心扉,「除非,你不是!」

    果然是躲不過!  

    蔓生顯然已經有了這個認知,在沉默的對視中,發現僥倖想要逃脫已經是於事無補,突然,腦海里莫名跳出來那四個字——兵不厭詐!

    「的確。」突然,蔓生鎮定開口說,「我不是!」

    她居然否認了?

    這還真是最大的意外!

    只是王燕回不是沒有過預測,依照尋常,能被尉容認作徒弟,對方一定會求神拜佛去感謝。可她居然否認,是真的不是,還是故意?還是,她是在表明立場,想要告訴他,她和尉容並非一派,自己可以和他為伍。又或者,這只是障眼法。

    不管如何,王燕回此刻都不著急於理清關係,「他都對外宣稱了,可你又說不是,倒是讓我糊塗了。看來,還是要等他回來,讓他親口回答才作數。只是不管如何,林小姐都代表了錦悅,是錦悅的副總,這次來到保利,是為了兩家公司的利益!」

    「這是當然。」蔓生從不否認這一點。

    相談至此,茶間的門被人輕輕敲響,「咚咚!」

    「進來。」王燕回一聲令後,有人推開門而入,同一時刻,蔓生望過去,瞧見余安安站在外邊等候。

    瞧見林蔓生的時候,余安安明顯放心了。  

    那位下屬則是走到王燕回身邊道,「王首席,是林副總的秘書,她來找她。」

    「臨時請了林副總過來喝茶,忘記了還有一位秘書小姐,這下讓她著急了。」王燕回笑著說,更是散局客氣道,「今天本來還請林副總一起晚餐,但是又想著時間太趕,畢竟明天一大早你就要去保利總部,所以還是改天吧。」

    「一切聽從王首席安排。」蔓生依舊是客隨主便,只是卻也凝眸。

    終於,要前往保利總部了!

    隨後王燕回又吩咐下屬,「設宴款待林副總和秘書小姐。」

    「林副總,您請。」下屬立刻恭敬呼喊,蔓生微笑點頭,起身由對方領路出了茶間,而後帶著余安安一道離去。

    ……

    只是待人走遠,過了片刻後,王燕回依舊坐在原位沒有動過。他卻有些狐疑,見沒有人現身,這才起身往後方走。

    繞過那道山水圖屏風後,是一面巨大的牆,可是牆面中央卻有一處拱門,門連著另外一間茶間。

    而屏風後不遠處,美麗的貴夫人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剛才她說的你都聽見了?」王燕回走近她,似是來詢問,也似是判斷道,「或許,她只是一個幌子,你怎麼看?」  

    可是那個美麗的女人,卻像是失神良久,好像看見了一種讓自己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她漂亮的眼睛裡充滿了震驚!

    「怎麼了?」王燕回也發現了她的異樣,他不禁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

    這一輕拍,才讓女人回過神,「……」

    「你是覺得有什麼不對?」王燕回問道。

    女人收拾了方才的失常,又變成了平日裡端莊的模樣,紅唇漂亮的揚起,她輕聲說道,「她說了自己不是,可誰又知道?找個法子試試她!」

    王燕回正有此意,女人又是說,「一個女孩子接管一家公司不容易,也該有人幫她。」

    王燕回卻道,「你是不打算把人留在近處?」

    「如果不是最重要的人,留在近處又有什麼用?」女人微笑問道。

    王燕回倒是沒有意見,只是瞧向她道,「其實你又何必親自過來見上一面……」

    女人望著那道屏風,依稀之間還浮現起那張臉龐,心中卻依舊是不寧:怎麼會是她!竟然會是她!

    ……

    酒店的套房內,蔓生和余安安用完晚餐歸來,余安安心滿意足說,「酒店餐廳的味道真好!明天就可以去保利總部,總算不用再悶得發慌了!」  

    蔓生輕聲叮囑她,「今天早點睡,明天可不能遲到。」

    「我知道!」余安安領命,只是她狐疑道,「副總,剛才那位就是王首席?長得像男明星一樣!他和尉總要是站在一起,那簡直就像是一對天神!」

    蔓生不否認王燕回的確出眾,不過眼下重點不在於此,「明天周會上,就會有新任務指派,我們得準備好。」

    余安安也仿佛感受到緊張的氛圍,她又是追問,「副總,那明天我們會見到尉總嗎?」

    蔓生並不知道,或許會,或許不會。

    畢竟之前,他還在港城,也沒有聽到任何消息傳達他已經來到海城。

    她只知道,他擔心的人,唯有霍止婧一人!

    ……

    港城——

    夜裡的醫院病房,女助理正在收拾行李。差不多整理完畢後,直接拿下樓送上車。霍止婧換上了平日的衣服,她走出洗浴室,來到外間走向尉容道,「看,我的腳都好了!」

    「你小心點,別成天蹦蹦跳跳的,才剛剛好,還沒有好全!」尉容低頭看向她的腳,又是叮嚀說。

    霍止婧上前,勾住他的手臂道,「你放心,我一定小心!而且,我再也不想住醫院了!」  

    「下樓吧。」尉容說著,和她一起出了病房。

    出了住院大樓,霍止婧開心說道,「真好,我們能一起去機場。不過,你不能陪我回鵬城,你千萬不要忘記……」

    「大小姐,我的記性沒那麼差。」尉容笑著回道,霍止婧這才高興揚眉,「這還差不多!」

    兩人往前方走著,車子已經備好正在等候,卻因為突然,霍止婧瞧見了陌生人而困惑,「什麼人?」

    兩輛車子的前方,除了他們的下屬外,還有另外一個年輕男人。他是獨自而來,所以顯得格外突兀,也因為他的模樣在燈光下照耀著,是一張冷峻英俊的臉龐,讓人會一眼就注意到。

    尉容也抬頭望過去,他卻認出了來人。

    待到他們走近,霍止婧看見這個年輕男人上前道,「尉總,方便聊幾句嗎?」

    霍止婧不知道對方是誰,可是尉容朝自己道,「你先上車。」

    這是要單獨談話的意思了,只是霍止婧雖然理解,但也不免覺得面前這個突然殺出來的程咬金實在是有夠討厭!她不悅看了對方一眼後,逕自帶人離開,「我在前面的路口等你。」

    霍止婧帶人遠離醫院這一片,等車子在路口停下,她這才問向宗泉和任翔,「他是誰?」  

    「霍小姐,他是錦悅的總監林書翰。」宗泉回道。

    霍止婧這才知曉,原來剛才那一位就是林蔓生的親生弟弟!

    ……

    「尉總這是要去機場?」周遭的人都清空後,林書翰這才出聲,「我來的不湊巧。」

    「應該是很湊巧,不然就見不到面了。」尉容回道。

    林書翰卻望著他道,「我以為是尉總提醒了我,讓我今天晚上有空來會你。」

    說起來真是偶遇,林書翰自從接管了林蔓生手上的海城酒店項目後,就暫且留在港城。今日出門辦事,卻和尉容有過一面之緣。只是時間實在倉促,又不好多言。儘管尉容直接走向他,和他打了聲招呼,可還是來不及談話。

    況且周遭都是人,看著保利集團的尉總主動來和他說話,這讓林書翰一時間成為焦點!

    林書翰雖然年少氣盛,也會認同被大集團老總如此賞臉是值得自豪的事,可因為這位尉總和林蔓生之間牽扯不斷的關係而感到遲疑。

    上午匆匆見過面,林書翰在最後聽見他說:什麼時候空了,儘管來找我。不要又耽擱了,錯過才好。

    尉容微笑,「你和你的姐姐一樣,都很聰明。」  

    不過是一句簡單的話語,他卻還是聽懂了意思。

    提起林蔓生,林書翰實在是對他質疑,「尉總都要走了,還來找我一會,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本來是該去找你,但是太倉促,也不知道你有沒有空。」尉容回道,他深知海上酒店的項目已是當務之急,「上次見面也是太突然,沒想到這次還是一樣,看來下次得事先約個時間,才能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林書翰只是沉默聽著,撇開這個男人的背景身份不談,光是近距離接觸,都感覺到深藏不露,讓他無法鬆懈。

    「你想和我聊什麼?」林書翰又是問。

    尉容望著他,一雙眼眸目不轉睛,「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多的好奇,也有很多的困惑。你的姐姐,按照她的性子,也不會對你說太多。她現在已經去了海城,到了保利集團名下,我只想來告訴你,請你放心,不用記掛她。」

    林書翰著實一愣,他沒有想到堂堂尉總,想著辦法來和他碰面,竟然只是為了說這一句話!

    「你又憑什麼讓我放心,就憑你是我姐姐的師父?」林書翰並不領情,雖然自己不知道他和林蔓生之間的關係,可他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可是你又知不知道,她離開之前對我說了什麼?」  

    尉容深邃的眸子一凝,默然中靜待他的下文。

    隨即,聽見林書翰的聲音幽幽響起,此刻她不在面前,卻就像是她,在對自己說,「萬事靠自己!不要輕信別人,任何一個人!」

    冷不防的,尉容想到過往,是他曾經對她說:別太輕易相信陌生人,哪怕是最親近的,也同樣。

    後來,宜城冷夜的館子裡,是她開口訴說的時候,連聲音都在顫慄:我又怎麼能想到,你給我的忠告裡,不要輕易相信的名單內,原來也包括你!

    那個女孩子有著一張被人一眼就能看穿的臉,那個這樣容易相信別人的女孩子,這樣的不諳世事,就像是春暖花開時節里初露的暖陽。

    可如今,她笑容里哪裡還有暖意?

    林書翰注視著他,卻只瞧見面前的男人突然一笑。

    不知是慶幸,還是在懊惱。

    尉容低聲說著,「她終於學會了。」

    ……

    十二月下旬的這一天,蔓生終於要出發前往保利集團。

    一大早起來,恢復了正常的作息。

    穿上得體的衣服,再化上一個妝容,蔓生帶著余安安一起,雙雙前往。這是來到海城後正式的第一仗,莫要說余安安緊張,蔓生自己也是警備著。保利不比錦悅,一家跨國集團,必然是規章嚴苛而且制度重重。  

    王燕回這邊倒是很體貼,直接派了車從至尊酒店行駛出發前往保利。

    車子穿梭在海城,這是蔓生自從到來後,第一次踏出至尊酒店。

    沿路蔓生靜靜看著外邊,那些穿梭而過的建築,是這個城市繁華下的投影。終於,當耳畔響起余安安輕聲的叮嚀後,蔓生回過頭去,「副總,前面就是保利集團!」

    視野寬闊,可以很清楚的瞧見前方那座大廈。

    一早就查探過,所以知道保利集團的大廈是如何的顯耀。

    置立於海城最昂貴的地段,大廈通身都是鏡面,夜晚的時候LED絢爛,白天的時候陽光一照下來,更顯得輝煌,刺目的讓人忍不住眯起眼睛,簡直無法迎頭直視。蔓生不得眯起眼睛,這才看清大廈頂層的金漆招牌——保利集團!

    縱然是剛到海城,可卻也能夠感受到保利的資本榮耀,曾經立足於港城歷史如此久遠的保利集團,在來到海城後,更是以絕對的壓倒之勢,成為一方霸主!

    車子越行越近,余安安下車繞過車身為她開門,「副總,到了。」

    蔓生踩著高跟鞋穩健的下車,她沒有再抬眸一眼這座大廈,筆直的走了進去。  

    ……

    事先由於王燕回已經安排,所以當蔓生一行抵達的時候,就有接待的人在等候。

    蔓生一瞧,正是那位呂主管,對方直接帶路,過了保安關卡,領著她走過巨大的大廳。此刻正值早高峰,大廳里出入的都是保利內部職員,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疾步而且嚴肅。鮮少有年輕的女孩子,才會冒失的趕著路刷卡,卻也只恐自己行為有失公司形象,而立刻止住,更是朝周遭的人紛紛道歉。

    余安安一瞧,已經驚奇,更是覺得自己必須要加倍的學習。

    蔓生微笑著走過大廳,由呂主管帶領,直接從專屬電梯直達,一旁有職員瞧見,紛紛揣測起剛才進入電梯的她是誰。

    畢竟,保利內部有兩部專屬電梯,一部是尉總專用,另外這部也唯有王首席才可以使用!

    看來是王首席的貴客,亦或者是門人!

    ……

    呂主管將蔓生帶到了大廈一處高層,出了電梯後,又前往深處的辦公室,直到另外一位助理來接待,呂主管道,「林副總,您請暫時在這裡休息,稍後王首席會有通知。」

    蔓生朝他致謝,「謝謝呂主管。」  

    對方立刻離開了,蔓生則坐在休息室內等候。

    余安安剛才觀賞了一路,她輕聲說道,「副總,我本來以為至尊酒店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保利大廈也這樣闊氣。」

    錦悅自然是不能和保利沾邊,可就算溫氏嘉瑞的大樓,也遠不如保利大廈這樣莊嚴,好似走入的不是一家公司,而是一座不容人喧譁放肆的宮殿!

    「我感覺自己像是來朝聖的!」余安安不禁又說。

    蔓生笑了,其實從前的時候,當自己還誤以為他是男公關,卻得知他是獨立董事身份的時候,就有過這樣的感受。

    那一年宜城海天大廈,她抵達頂樓去找他,也像是前去朝拜的信徒。

    「那就安靜等著召見吧。」蔓生輕聲回道。

    這一坐,從九點坐到了十點,蔓生在抬頭看向壁上掛著的時鐘之時,終於有人來敲門,是那位助理小姐道,「林副總,您好,王首席請您過去。」

    蔓生起身,余安安也隨即而起,對方卻道,「林副總,王首席只請您一個人過去,秘書小姐請留步。」

    蔓生回頭看向余安安點了點頭,跟著對方前往。

    本就是在大廈高層,現在卻是又搭乘電梯往更高層而去。一路到了頂層,這個高度讓蔓生想起海天大廈,也是高聳入雲。  

    「叮——」一聲中,助理朝她道,「林副總,您請。」

    蔓生靜靜跟隨,隨後被帶到了一處緊閉的大門門口,眼看著就像是會議室。這讓蔓生凝眸,緊接著聽見那位助理和會議室門口佇立隨側的辦事員交待了一聲。而後對方望向她,微笑著開口,「林副總,王首席正在開會,請您進去!」

    蔓生剛一點頭,對方卻已經將會議室的大門輕輕敲響,而後有人從內將門推開了!

    一剎那,蔓生看見的人是——任翔!

    任翔既然在這裡,那就意味著他也在!

    蔓生走向會議室內,她看見的是一整張會議桌前後依次入席的公司高層,每個人的視線都望著自己,帶著十足的審視打量。而這些目光之中,自然有王燕回。裡面的光線太通透,落地窗一下灑進來,讓蔓生無法逐一看清。

    她只知道那個人端坐在最高的為首位置上,正瞧著她到來。

    可是此刻,不再是當年錦悅,他在她的身旁,是她的軍師是她的盟友,她身後最有利的靠山。而是成了甲方乙方,他垂眸高高在上目睹她到來。

    蔓生被助理領著入席,轉而到了會議桌的最後一席。

    那個位置,正好的對準了為首那一席,在適應了光線後,蔓生這才瞧清他,陽光將一切都擦拭乾淨。終於,她作為錦悅的副總在位,他是保利最至高無上的掌權者。  

    不知是否該高興,可蔓生居然會覺得,這一刻,她終於和他坐在一張桌子上,不帶虛偽的假面具,就這樣真實的面對面。

    真好。

    ……

    當蔓生入座後,就有人開口了,正是為首的尉容!

    蔓生瞧見他,就像是一個陌生人的姿態,公式化的開口說,「請王首席來介紹一下這位新人。」

    王燕回朝他微笑頜首,作為此番注資錦悅的決策人開口道,「這位是來自宜城錦悅公司的副總林蔓生女士,經過我方和錦悅方林總的接洽,所以決定由林副總調派至海城保利配合公司發展!」

    「林副總,和在座的各位打聲招呼吧。」王燕回輕呼一聲。

    蔓生隨即起身,對著眾人禮貌鞠躬道,「各位早上好,我是錦悅的副總林蔓生,很榮幸能夠有這次機會來到海城保利,希望今後多多關照。」

    其實新人報導的開場白大多相似,為了不太過張揚,這樣刻板陳舊的自我介紹是最佳方式。再加上,錦悅這次還是低了一等,就更要放低姿態。

    在座各位都是保利高層,自然都是歡迎這位新成員加入,雖然明知道只是作為合作方公司的質子,可依舊禮數有加。  

    「林副總,這位是保利集團的總經理尉總!認識一下吧!」王燕回又是招呼道。

    此刻場面上誰也不知道尉總和這位林副總私底下的關係,蔓生望向長方形會議桌的另一頭,是他一身西服,黑白兩色純正的不加修飾如此天然。眉宇之間,更是被絕佳的英氣所染。

    「尉總,您好,今後請多多指點。」蔓生再次彎腰,朝他深深鞠躬。

    王燕回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游移,直到聽見尉容說,「林副總不必客氣,請坐。」

    蔓生這才點頭,復又入席。

    緊接著,有高層開口詢問,「尉總,王首席,林副總初來乍到,是要安排到哪個部門?」

    王燕回不出聲,依照規矩自然是總經理先發話。

    尉容不疾不徐道,「錦悅方的合作是王首席談成的,有關於安排當然也是由他定奪。」

    眾人復又望向王燕回,蔓生也是靜待結果。當她前來保利後,第一個任務又會是什麼?

    可是下一秒,聽見王燕回道,「鵬城的惠能企業,也是保利有入股的公司之一。這次林副總剛上任,也不用著急指派太繁重的任務,不如就任命她前往鵬城,陪伴在上任不久的霍總身邊,處理好眼下所負責的項目。」  

    蔓生真是沒有想到,到來海城等了這麼多天以後,所指派的第一個任務,居然是被派到那位霍小姐身邊去!

    她不知道王燕回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可她唯一知道的是,絕對不是好意!

    但是他又會如何?

    蔓生看向前方,距離不太遠,卻偏偏好似隔了千山萬水。

    剎那間,周遭寂靜著,而後他薄唇輕啟,決斷已下,唯有兩個字,「——准批!」

    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沒有一點點更多的考量。

    忽然,蔓生的耳邊響起他所說的那句話:蔓生,以後和她好好相處。

    也想起醫院裡他的責問:你又是怎麼回事!都沒有護住她!

    更想起他前來她下榻的酒店命令她:當她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就要擔負起這個責任!你必須要辦到!因為你是我的徒弟!

    蔓生不想去假設猜想,卻又辦不到!

    難道說,他之所以承認是她的師父,只是為了將她派到霍止婧身邊去!而此刻不過是有人先行提出,正如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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