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篇第389章:法定計時別再說愛
回憶開始散開,蔓生猛地記起兒時,母親也曾那樣對自己說:蔓兒乖,爸爸一直工作很忙,是因為要給蔓兒買這個世界上最美最好的裙子。
更記起那年,分明就是在這裡,當她談起童年往事,他也說起父母戀情。
彼時尚在一起的時候,他一向不提上輩之事,那回也不過是屈指可數的一次。
而結果,父親並沒有為她買來那件裙子。
可他的父親,也沒有為他的母親買來。
當時的她,在初初聽聞的剎那,為那份得不到的父愛在傷感,亦是在為他的父母感到悲傷。
待旗袍館裡的老師傅為她量好身,他們一起離開,他不曾許諾,她也不曾央求……
多年後他去找阿雋大師做這樣一條裙子,不管是給容柔,還是給任何一位,誰都可以,總之不會是她。
從回憶里醒過來,蔓生輕聲道,「秀兒,就算他真有去找你師公做這件裙子,但也不是給我的。我想,你大概是誤會了。」
秀兒卻糊塗了,「三年前那天我記得可清楚了!」
平城那日,已經下了數日的雨。
陰雨天氣沒法出去玩耍了,所以他被悶了好幾天……
秀兒又是認真追問,「他就你一個徒弟,哪裡來的第二個姑娘?」
「他也有認識別的人。」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楚冠廷,在這個時候亦是出聲。
秀兒執著道,「可是,蔓生姐姐是他心愛的徒弟啊!不然他當年為什麼只認了她一個人?」
少年的心思極其簡單,幾乎是一根筋的認定著。他尚且不明白,「心愛」這兩個字的意思,其實有許多種。
可以是愛人,也可以是知己。
但是秀兒將其認定為師徒關係。
經他一提起,蔓生也記起更多往事,那曾有過的一生一師一徒誓言。然而秀兒不會知曉,他們之間的師徒關係早在三年前就不復存在。
一時間,蔓生竟無從解釋,卻又聽見秀兒道,「而且,你師父來找師公的時候,師公一聽尺寸,就說是做給你的裙子!」
「……」蔓生被反駁得無話可言。
阿雋大師是赫赫有名享譽國際的綢緞大師,製作過數以千計的華裳,只需要一眼,就能確定對方的尺寸,而且八九不離十,那樣的精準。
蔓生想要去解釋,卻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夠。
楚冠廷也是驚訝萬分,周遭另外兩位也是好奇不已,卻不清楚這其中究竟是怎樣的緣故……
寶少爺一直坐在母親身旁,聽著這番談話,少年出聲道,「有一位容柔阿姨,她的身高和我媽媽差不多!」
「所以,是給另外一個人的?」秀兒困惑詢問,不知真假了。
楚冠廷瞧向寶少爺,少年一張雖然稚氣卻英俊的臉龐,帶著幾分倔強。隱約間,他分明聽出了孩子的不滿。
好似是在為誰而討伐,忍不住開口申訴……
蔓生則是笑了笑,朝著眾人道,「好了,還是先挑布緞吧……」
……
身為話題女主角的她,沒有再去追究。
秀兒儘管不解,也不再追問了。
蔓生在庫房裡一一比對著師傅們送來的布緞,想要瞧一瞧哪一匹最合適。
「就這匹緞子好了……」寶少爺終於勉為其難選了一匹。
秀兒走近一瞧,思量著道,「小寶弟弟,你不覺得你媽媽穿那一匹更好看嗎?」
「為什麼?」寶少爺反問。
秀兒道,「你媽媽她生得那樣白,所以穿艷色好看!」
「那匹穿在身上像是唱戲的,不喜歡。」寶少爺煞有其事道。
「……」秀兒一下愣住了,腦海里再一描繪還真是有些像。
最後,在兩位少年的欽點下,終於選定了布緞。
楚冠廷上前叮囑,「老師傅,請一定做一件最美最好的裙子!所有的費用算我!」
他是要送給她一件裙子?
蔓生回眸望去,楚冠廷認真微笑道,「蔓生,請不要拒絕,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認識這麼久了,從來也沒有送過什麼禮物給你。」
「楚家家宴上,你穿上這件裙子,也讓我不至於煩惱。畢竟要是傳出去,我楚冠廷連一件禮服都不為你準備,實在是欠家教……」楚冠廷將家教也搬了出來,這讓蔓生還要怎樣拒絕。
原本是王燕回準備了一切,現在倒是成了楚冠廷一番好意。
旗袍師傅也還在等候著她的回答,蔓生也不好駁了面子,笑著接受,「那就謝謝了。」
不遠處,兩個少年站在一起。
許是由於兩人的性子有些相似,秀兒年幼時精靈古怪,寶少爺更是桀驁孤僻,他們倒是迅速結成同伴。
秀兒問道,「小寶弟弟,你的爸爸是誰?」
寶少爺起先不作聲。
秀兒一直看著少年的臉龐,越看越覺得像一個人,「難道你的爸爸就是蔓生姐姐的師父?」
寶少爺沒有否認,秀兒驚嘆道,「你和你的爸爸長得真像!」
「長得像,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寶少爺回說。
「那你爸爸怎麼不陪著你媽媽來選布緞?他去了哪裡?」秀兒追問一句。
寶少爺漠漠回道,「他工作很忙。」
秀兒信以為真,「那這次來海城,我還能見到他嗎?你爸爸他好厲害……」
「怎麼厲害?」這一回是寶少爺詢問了。
秀兒剛想要訴說,又聽見一道女聲呼喊他們,「小寶,秀兒,你們過來……」
前方處,蔓生也終於選定了布緞和旗袍款式。
他們一行即將離開,本想帶著秀兒直接前往紅葉公館,但是一同前來的師傅表示,今晚已有安排,等明天再來接秀兒。
蔓生應允,明日來接應。
分別的時候,秀兒不禁道,「這位叔叔做了裙子給蔓生姐姐,那你師父做的裙子怎麼辦?」
少年在綢坊里長大,對於每一匹緞子每一件衣服,都十分珍視。
秀兒惋惜道,「那件裙子沒人來取,好可憐……」
蔓生耳畔掠過一陣風。
一件裙子哪有可不可憐之說,又沒有生命。
但是這一刻,少年童年無忌的話語憐惜的是,那一個人被丟棄的心。
……
周五的夜晚,研究所沒有再加班。
距離不遠附近的公寓,容柔獨自在工作室里。可是卻無法集中注意力,她還在想著尉容,想著他被警署帶走,他現在身陷警署……
「咚咚!」敲門聲而起,容柔立刻回頭望去,只見是常添疾步而入。
她急忙追問,「常添,情況怎麼樣?」
常添一直在書房裡聯繫北城容家,他沉聲道,「容柔小姐,什麼也打聽不到!」
「怎麼會這樣?」容柔險些就打破了手中的試管。
常添皺眉道,「只聽說北城那邊,警方一直很保密。而且容家這邊,對這件事情也是不許提起。」
容家規矩森嚴,這種事情自然不會准許被大肆討論,而她又早就離開容家,更不可能打聽到其中關係……
「一定是出事了!」容柔擔憂道。
常添瞧見她這樣慌忙,不禁開口安撫,「容柔小姐,或許是因為容少爺是尉家的少爺,又是保利集團的掌權人,所以尉家早就打通過關係,對外暫時保密。畢竟要是傳了出去,影響不好……」
所以,即便張教師談起的時候,也不過是聽聞,那些大佬也不敢隨意揣測定奪。
容柔卻坐立不安,「我還是要找七叔問一問!常添,替我聯繫七叔的下屬!」
「容柔小姐……」常添呼喊一聲,可不敢打擾容七爺。
容柔執意如此,「還不聯繫!」
常添只得聽從照辦,立即拿出手機,聯繫上了容七爺的下屬。
容柔聽見常添在和對方交涉,但是意外的,這次卻十分順利,常添已將手機遞給她,「請您接聽……」
「容柔小姐,您好……」只是那頭並非是容家七爺,而是他的下屬。
不等她追問請求,對方直接道,「請您稍安勿躁,不要輕舉妄動。」
容柔握著手機,一下沒了回音,對方又是下達指示,「七爺讓我轉告您,您之前離開北城的時候,就對他親口許諾過,不會再回來!所以,請您遵守誓言,不要再回北城!否則,後果自負!」
「……」這一番話語,徹底打消了容柔的念頭。
常添見她恍然失神的模樣,不忍心道,「容柔小姐,您也別擔心了,容少爺是誰,他怎麼可能會讓自己有事?」
儘管容柔對自己說了無數次相同的話語,可她還是不能夠心安。
當夜,她一個人實在是睡不著,常添卻因為連番奔波睡下了。
拿了鑰匙,她下樓去散步,想要讓自己靜一靜。
公寓附近一向安靜,夜裡邊就更是寂靜。
容柔還在想著這一切,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後方傳來步伐聲……
像是緊隨其後,一路跟著她不斷行走!
容柔心中驟然一驚,她感到有些害怕,卻也不知道是否真的背後有人。她加快步伐,可那步伐聲也似乎加快了!
等過了轉角,容柔拿出了隨身攜帶的防狼噴霧,準備伏擊,瞧一瞧後方到底是誰!
一道身影被路燈拉長閃現,容柔還拿著噴霧對準了前方,卻瞧見那人閃了出來……
「是誰——!」容柔當下喊,卻是熟悉的男聲回應,「容柔小姐,是我!」
這個聲音……
「小泉?」容柔詫異抬眸,果真見到宗泉就在前方。
可是,怎麼會是他?
驚嚇過後,容柔還未回神,宗泉解釋道,「正好經過這裡,就想來看看容柔小姐,不過挺晚了,沒想到看到您了……」
容柔不再提心弔膽,可也覺得奇怪。
如果是這樣晚,宗泉在來之前一定會事先致電,怎麼會在剛才一直跟著自己?
「容柔小姐,您怎麼一個人在外面散步?」宗泉關心詢問。
容柔輕聲反問,「小泉,你告訴我,他在北城一切都還好嗎?」
只見宗泉朝她頜首,「容柔小姐,趙律師已經過去了,請您放心。」
容柔亦是點了點頭,不再讓自己過多揣測。隨即,宗泉送她回公寓,抵達大樓入口處,她問了一聲,「小泉,剛才只有你跟在我後面嗎?」
宗泉眼眸一沉道,「當然。」
……
北城六月——
氣溫卻一路往上飆,夜裡邊也帶著暑熱。
警署廳內,審訊房裡幾位警官正在夜審嫌疑人。
另一間偵查室之中,另外幾位警員在負責本次案件的袁秋葉警官陪同下,正在暗中觀察。
自從前幾日將這位尉氏容少從北城緝捕返回,但是一連數日下來,卻都沒有進展。
這也讓袁秋葉感到離奇,從前時候,雖然這位大少寡言少語,但是也算合作。可是這一回,他卻這樣不配合調查。
結果暫時拿他也沒有辦法。
經過了前幾次的對峙,在警署里的相處,袁秋葉深知這人不可小覷。
可是,她卻也不免質疑,他為什麼一言不發?
視頻鏡頭畫面里,是警官在審訊警告,「尉先生!請你配合警方調查!」
那人坐在對面的椅子裡,一盞燈打在他的臉上,那是照明燈,格外的明亮,也十分刺目。他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燈光下五官從容雍容。當真是貴公子,所以在何處都是神色如常。似乎從被緝捕至今,都不曾為之變色過。
此刻,他端坐其中,靜默過後終於開了金口,「警方偵查階段羈押一般為兩個月,審查起訴一般為一個半月,審判階段三個月左右。我至少還有四個月時間,會配合警方。」
「……」
袁秋葉站在偵查室,聽見他清算這一切法定程序所需時間,卻開始暗自揣測。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明明,沒有絲毫配合的意願!
「袁警官,他這是在挑釁?」一旁的警員不解詢問。
袁秋葉瞧著畫面里,再一次沉默不語的這位尉氏容少,囈語應聲,「不像……」
他不是在挑釁!
卻像是在等待,所以才會計算時間……
可是,他到底在等什麼?
這個人,真是一個謎!
「袁警官,您看接下來怎麼辦?」警員又是追問。
袁秋葉沉思片刻道,「我聽說,那兩位女士都在海城,我該親自去一趟!」
……
這個周末,蔓生準時去接應秀兒。
楚冠廷當司機陪同外出遊玩。
因為朋友遠道而來,所以蔓生向武術館的老師致歉,提出將周六的武術課更換至周日。
秀兒初次前來海城,倒也是新奇熱衷。
「小寶和秀兒倒是挺合得來……」楚冠廷低聲道,「只不過,小寶倒是像指揮官!」
一向不愛理人的寶少爺,在遇上秀兒後,倒也十分自在。儘管,秀兒越來越像聽從寶少爺的指揮……
蔓生笑道,「這孩子這麼能指揮人,真不知道像誰。」
她不過是隨意笑言一句,可楚冠廷卻聽了進去,他望著前方在打鬧嬉戲的寶少爺,這樣一張神似尉容的臉龐,還能夠像誰?
當天遊玩過後,楚冠廷送蔓生一行回了紅葉公館。
秀兒瞧見了西洋棋,只覺得新鮮,就讓寶少爺教他。寶少爺又當了一回老師,可是這一次,他忍不住道,「你比我媽媽學起來慢多了!」
這一句話激怒了秀兒爭強好勝的心理,於是兩個少年廝殺了一晚上,直到昏昏欲睡方才結束。
次日迎來了周日。
蔓生一早就為他們準備了糕點,是十分豐盛的早餐。
楚冠廷則是準時前來,又準備當一天的司機。瞧著兩個孩子用完早餐,就朝他們喊,「出發!」
今日蔓生帶著秀兒去參觀天文館,那是秀兒主動提出的要求。
蔓生倒也沒有去過,於是帶著寶少爺領略了一回。
離開天文館後,便趕去武術館,讓兩個孩子可以先午休。
結果誰想,這兩人躺下去後,居然開始談天說地。
「難得一回,就讓他們聊吧……」楚冠廷寵著孩子道。
蔓生瞧著他們,寶少爺的臉上是難得的愉快,這讓她收了聲,沒有再制止。
隨即,兩個少年談話的內容就傳了過來——
「小寶弟弟,你知道我是怎麼認識你媽媽和你爸爸的嗎?」秀兒提起過往初遇情景,「那是好久以前,你媽媽帶著人來綢坊里,要來找我師公……」
「為什麼要找你師公?」寶少爺問道。
秀兒道,「因為她想要請我師公幫忙,不過一開始見到你媽媽的時候,我可沒有立刻就告訴她,哪一位是我師公。」
「原來你這樣小氣。」寶少爺不悅回聲。
秀兒也是理直氣壯道,「可我那個時候還不認識她,誰知道她是不是好人?經常都有人來找師公,求著師公做這個做那個……」
蔓生也記了起來,那個時候在李家綢坊里初見的少年,當真是倔強個性。
秀兒還在訴說,說著她是如何等待阿雋大師,也說著後來她是如何將阿雋大師認了出來……
「就因為我喊了師公一聲大大……」秀兒那樣清楚講述,簡直就像是一出遙遠故事。
故事已經開始,經過還在繼續,秀兒又道,「後來,她就問師公借一件衣服,不過那件衣服是不外借的……」
「後來,她就說比飛刀!」秀兒笑道,「一定是看見我在玩飛刀!」
楚冠廷驚愕了,她看上去清麗文弱,哪裡像是玩這種刀器的人?
寶少爺卻肯定道,「一定贏了!」
「……」秀兒非常不想承認,可結果的確是,他解釋道,「她派了別人來比!」
楚冠廷在想,到底是誰在當時被派出?
蔓生卻清楚記得是——
「一開始是一位個子很高更大的叔叔!」秀兒如實道,「後來,就是她的師父!」
……
楚冠廷通過少年的描述,已經可以確認前者是誰,那一定是尉容身邊的宗泉。
而那位師父,正是尉容本人。
「那位高大的叔叔,和我家二師兄比了十刀,結果每個人都把蘋果給射中了,一發也沒有落下!又來了一局,是大師兄出馬,結果他不小心失誤了,所以就輸了一發……」秀兒此刻想來,還十分懊惱。
寶少爺則是道,「那這樣一來,我媽媽已經贏了,為什麼我爸爸還要繼續比賽?」
秀兒支吾了回道,「我還沒有出場比賽!」
寶少爺卻十分機敏揭穿他,「明明是你耍賴。」
秀兒也不否認了,他又是道,「我怎麼會知道,你爸爸他坐在那裡,長得這樣好看,結果這樣厲害!」
「他射飛刀的姿勢真是好漂亮,而且出手的速度好快,誰也沒有注意的時候,那把刀就已經飛了出去……」秀兒繪聲繪色說著,幾乎是奉為奇蹟。
蔓生的眼前,猛然浮現起那一幕,是那把飛刀直接飛向院子竹林,而卻將一截東西飛落而下……
「那麼遠的地方,他竟然將銅鈴打了下來!真是好神奇……」儘管時隔多年,秀兒想起來還是熱血澎湃。
寶少爺都聽得入神,就連楚冠廷也忍不住稱奇。
他下意識望向林蔓生,發現她平靜的臉龐,卻也有一絲失神,好似她正陷入於回憶中。
他無法否認,這樣的過往實在太難以忘懷。
兩個少年不住說話,等到午休結束,還是精神奕奕。
武術教場外,蔓生和楚冠廷並肩而站。
教場內,在老師的指導下,進行友誼賽。
秀兒喊了起來,寶少爺卻道,「誰讓你耍賴。」
「好啊!你這是在報仇!」秀兒又是從地上而起。
……
周日晚上,卻來不及再用過晚餐,綢坊師傅就來接秀兒,因為他們還要趕飛機回平城。秀兒明日還要念書,這次也是周末外出。
在武術館內告別之際,秀兒朝她招手。
蔓生低下頭,就聽見秀兒問,「蔓生姐姐,你和這位楚叔叔在一起,是不要你的師父了嗎?」
「你不要師父,那也別不要那件裙子,你師父知道了,他多難過……」少年還在說著天真話語,蔓生唯有微笑,卻沒了言語。
送別秀兒歸去的路上,寶少爺已經疲倦的睡了過去。
楚冠廷開著車,他不時望向後車鏡,發現她的臉龐比之方才似乎更加悠遠……
待回到紅葉公館後,發現有客人來訪。
蔓生生疑,楚冠廷也在打量,「趙媽,送小寶上樓去……」
瞧著寶少爺被送上樓,余安安這才介紹道,「副總,這兩位是北城來的警官,因為尉總的案子,來請您明天配合警方調查——!」
……
蔓生和北城警官相約的時間是周一午後,兩點整在海城警署相見。
結果,當她抵達後,被警員帶向那間審訊室,卻才發現原來今日被警方傳喚的人並非只有她!
還有——容柔!
她正坐在審訊室內,沉默的臉龐,雖然美麗卻也不安。
只是容柔在瞧見林蔓生出現,也是感到詫異,方才明白,她們兩人是被一起請來這裡。
「林女士,你好,我是北城警署的警官袁秋葉……」那位女警官自我介紹後,微笑應道,「你請坐……」
蔓生回了個微笑,就在另一張椅子裡坐下。
當下審訊室內的格局十分微妙,居中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雖然間隔了一些距離,但是沒有任何屏障物。
而那位袁警官帶著另外兩位警員在此,就坐在她們前方,一人記錄一人聆聽,負責盤問之人則是面前的女警官。
袁秋葉接著道,「今天請兩位過來,是想要詢問一下有關於尉容先生的事情。當然,請不要緊張,因為案件和兩位並沒有直接關係。不過,也因為兩位和他過去或者現今都有著密切來往,所以警方才慣例問一些事情……」
容柔凝眸以對,她在困惑:警方到底要問她什麼?
蔓生溫聲道,「我一定會配合。」
「很感謝兩位。」袁秋葉又是應聲,繼而說道,「事情還要回顧到那一年,當時尉容先生正打算和林女士訂婚……」
審訊一下子追溯時光而去,讓她們一同面對當年的悔婚事件……
「那個時候,尉容先生和林女士的訂婚日期已經定下,不過在當時,他事先沒有說明一句就離開了……」袁秋葉提起往日情景,一切都好似歷歷在目,「請問林女士,是不是這樣?」
蔓生輕聲道,「是。」
「事後,他就出現在了北城……」袁秋葉又是往下詢問,「湊巧的是,當時容小姐因為一些私事,被警方拘留了。請問容小姐,是不是這樣?」
「是……」容柔亦是應聲。
「基於以上情況看來,尉容先生是因為容小姐的關係,所以才前往北城?」下一秒,袁秋葉點名這一點。她一雙眼眸緊盯著她們兩人,對於林蔓生,原本就該請她配合調查,可因為三年之前根本就找尋不到她的下落,所以只能作罷。
如此就連容柔,袁秋葉也一直選擇按兵不動,直到今時今日,像是萬事齊全只欠東風。
袁秋葉倒是要看一看,她們兩個對於那起殺人案究竟知不知情,是否有維護偏袒!
如果她們在為他作偽證,那麼就展開心理戰。兩個女人對上一個男人,愛是一把利刃,足夠鋒利!
誰說,她們不會嫉妒憎惡對方?
只要扯開一個缺口,或許就是實證!
容柔沉默著,而一旁的她率先開口回聲,「當時他在訂婚宴上離開,我確實不知道原因,也不清楚他是去做什麼。所以,我不能妄加斷論。」
女聲竟然如此平靜,袁秋葉也不是沒有審訊過女嫌疑人,這位倒是夠冷靜!
「容小姐,也請回答。」袁秋葉提醒道。
容柔竟覺得兩難,她既想要幫尉容,可是她又無法在此時說明,尉容是為了她而來北城,因為林蔓生就在此處,她不想讓她誤會……
一剎那間天神交加,容柔的遲疑,讓袁秋葉再次道,「當時我就問過尉先生同樣問題,他是不是為了最愛的女人,才悔婚來到北城。」
那呼之欲出的答案,還未曾響起,袁秋葉注視著她們兩人,卻又發現左側的容柔輕蹙眉宇,好似十分難過的樣子。
而右側的林蔓生,依舊不為所動似的,溫和涼淡。
如果真愛是左側女子,她何必還要難過?
如果真愛是右側女子,她竟然會這樣無動於衷?
袁秋葉原本想要的心理戰,不知是否還能奏效,她緩緩道,「當然,我想或許兩位心中早就有答案了!」
……
那位袁警官最後也沒有道出,有關於尉容當時的回答,而她們也沒有人追問。
後續在這間審訊室內又進行了二十餘分鐘的談話,卻都是一些生活瑣事,根本和案件沒有關係。
直到結束這次的審訊,袁秋葉再次致謝,「感謝兩位今天的配合,也請兩位回去後再想一想,如果有新的情況請隨時聯繫,我們警方也會在海城再停留幾天。」
容柔從椅子裡慢慢起來,就要告別離去。
蔓生也同樣起身,告辭一句走出了審訊室。
袁秋葉看著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身影,一雙麗眸緊凝。接下來的數日裡,會不會出現異樣發展?
……
兩人走出海城警署,蔓生朝她道,「容小姐,那我先走了。」
容柔瞧著她微笑轉身,就要撐傘遠離,卻在這個時候忍不住呼喊,「林小姐……」
蔓生停步,聽見容柔道,「剛才那位警官說的,不是真的!」
什麼不是真的?
蔓生站在原地,陽光照耀下來,即便撐了傘整個人依舊感受到那份熾熱。
容柔不知要如何去解釋,整個人是這樣凌亂,「他最愛的人,你知道那個人是誰!」
蔓生朝她笑道,「我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
容柔愕然,再次喊道,「林小姐!你有沒有仔細看過之前我交還給你的那本書?」
「那本書里,最後一組數字組成的字,翻遍整本書只有這一處是這個字!」像是為了證明,容柔本想等到她自己發現,可終究還是忍不住道明,「如果不是用了心,又為什麼要這樣仔仔細細認真去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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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生望著她,容柔凝聲道,「或許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不認可,可如果這都不算愛,那怎樣才算?」
陽光刺目,傘下是她靜靜而站,一剎那她的容顏竟帶著幾分冷漠肅殺。
容柔心底一凜,聽見她道,「容小姐,你又憑什麼三番兩次來對我說這些?事不過三,下回你要是再提,那就別怪我!」
這是容柔自從認識她起,從未見過的一面,此刻的林蔓生,這樣冷厲狠猛。
她用一雙冰冷眼睛,警告明示拒絕——別再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