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五年前,我真的不是故意拿掉孩子的
「孩子……」
提到這兩個字,她心頭還是陣陣的鈍痛碾壓而過,人是趨利避害的生物,她這些年連墨時謙都很少去想,何況是那個孩子,突然提起,喉間都仿佛是窒息的。
池歡咬著唇,好一會兒才平復了呼吸,「孩子的事情是我的錯,我沒能保住他……」
男人從齒間蹦出兩個字,「保住?」
「我那時候真的不知道自己懷孕了……也真的沒有想過拿掉他,」她語速很慢,仿佛每個字都說的很艱難,「那時候勞倫斯逼我跟你分手……讓我騙你說我懷孕了,再讓你以為我把孩子打掉了……我不想這麼做,之後檢查出懷孕的事情……我也一直以為是他動的手腳,所以才會一直跟你說,我沒有懷孕。」
她低著腦袋,在暖而顯得昏暗的光線下,她緩慢斟酌著的聲音下,這畫面里的女人像是隨時都要滴出大滴大滴的眼淚,落在她攥著他衣服的手背上。
事實上墨時謙低頭看著她時,也一直以為會有眼淚掉下來。
那樣應該更加應景。
但始終都沒有。
沒有砸下來的水珠,她的聲音也不曾哽咽。
墨時謙道,「五年前,你也是這麼跟我說的。」
【沒有……我沒有想拿掉孩子,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們有孩子了……對不起。】
「莫夫人讓傭人在早餐里下了墮胎的藥,腹痛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真的懷孕了,錢是勞倫斯事後打給我的……我沒有要過,事前也不知情。」
外面是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止的海浪聲。
室內是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了的死寂。
池歡鬆了手,說了最後一句話,「我沒法讓你相信,信和不信都是你的選擇。」
「池歡,你應該知道,沒人能證明你說的話。」
勞倫斯已經死了。
莫夫人……告訴墨時謙當初藥流了他的孩子是什麼後果這顯然意見,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至於其他人……比如莫西故,既沒有參與,還有感情的傾向和因素,所以並沒有決定性的說服力——如果非要什麼鐵一般的人證和物證的話。
何況,已經時隔五年。
「是,我大概沒辦法證明。」
其實如果真的非讓她證明的話,也不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比如沐溪……
雖然視頻她早已經刪掉了,勞倫斯那邊也不會留,但沐溪自己經歷過的事情,她自己多半是清楚的,可這樣的對峙沒什麼意義。
「為什麼開始的時候不說,我要走了你也沒有要說的意思。」
她扯了扯唇,「你已經結婚了,說這些沒意思。」
「現在有意思了?」
池歡沉默了一會兒,道,「棠棠讓我爭取。」
墨時謙深眸暗得能滴出墨,他下頜的線條繃得很緊,呼吸很沉,整個客廳的氣壓都被他帶得沉了下去。
門鈴聲恰時的響起,打斷了這死寂的僵持。
墨時謙看了眼她暴露在空氣中的肩膀和胸前大片肌膚,所說不能露的地方都沒露,但鎖骨下的起伏隱隱約約的顯了出來。
伸手撿起她落在沙發上的披肩隨手給她搭了回去,然後一言不發的抬腳去開門。
門外是酒店的服務生,「墨先生,您新點的晚餐。」
男人淡漠的道,「嗯,把餐桌上的換了。」
服務生推著餐車進來,手腳麻利而熟練的把冷掉的飯菜都換了下去,換上了一桌剛剛做出來的,一模一樣的豐盛晚餐。
「兩位請慢用。」
等服務生出門後,墨時謙隔著一張茶几站在那裡,手抄入西褲的褲兜,「去吃飯。」
池歡抬頭看著他,「你不準備說點什麼嗎?」
「說什麼?」
她蹙著眉,「隨便什麼。」
他淡淡的道,「不是你自己說,還有時間嗎?」
池歡看了他一會兒,抬手攏了攏肩膀上的披肩,還是起了身朝餐廳里走去。
剛剛落座,才發現男人跟著在她的對面坐下了。
她拿起刀叉,切了一塊牛排餵到自己口中,慢慢咀嚼的時才發現他在燈光下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這猝不及防的發現讓她差點嗆住了,咳了一會兒才緩過來。
墨時謙只是皺眉看著她。
池歡端起紅酒淺淺抿了一口,覺得這氣氛著著實有些詭異,又問了一遍之前已經問過但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你吃過了嗎?」
「沒有。」
「……」
她於是道,「你一起吃吧。」
他語氣尋常,「只點了一人份的。」
池歡,「……」
她不太懂他的腦迴路,既然沒吃剛才為什麼不多點一份而是叫了一份一模一樣的?
「那你讓人再送一份過來吧。」
「我不吃。」
池歡,「……」
既然不吃為什麼要跟著她一起來餐廳,還要盯著她吃?
換了平常還沒什麼,經過剛才的事情他不覺得這樣的相處很尷尬嗎?
池歡實在不懂他的用意,也摸不清他的心思,低頭看了眼桌上的食物,還是放下了自己手裡的刀叉,挑了一份他平常還算愛吃的挪到他的面前,「那你跟我一起吃吧,我吃不了這麼多,而且現在很晚了,吃太多對腸胃不好。」
墨時謙看了眼被她挑出來的鵝肝,嗯了一聲,算是接受了她的提議。
說是說一人份,其實一個人根本吃不完,餐具也有備用的。
整個用餐的過程池歡基本都沒有抬頭,低著腦袋安靜的吃著東西,吃的很慢,吃的也不多,全程無交流。
平常都是男人吃的快,但這次不知道是誰比平常快,還是誰特意的放慢了速度,池歡結束用餐後,男人還在優雅而慢斯條理的吃著。
「我回房間睡覺了。」
墨時謙沒有抬頭,淡聲道,「剛吃完就睡容易積食,對身體不好。」
「那我去陽台吹吹風站會兒。」
「嗯。」
池歡站了起來,她腳上穿的是酒店的拖鞋,很輕,離開餐桌椅時也幾乎沒發出什麼動靜。
等她的腳步聲消失後,餐廳里男人進餐的動作也就頓住了,幾秒後,他放下了手裡的刀叉,抬手倒了一杯紅酒,舉著高腳的玻璃杯送到唇邊。
他閉上眼,香醇的酒流過喉嚨,腦海中一下就浮現出方才她在沙發上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