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無法言喻的痛
金老闆又來了。∑ ?~
但這次不是穿金戴銀了,一身十分樸實的商務裝,脖子上沒了金鍊子,一伸手也沒了金表和金戒指,所以說他周圍的光線也不那麼強烈了。
素葉雙臂交叉環抱於胸,沒接過金老闆遞上來的大束玫瑰花,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後十分好心地問了句,你是被打劫了嗎?
沒了金飾傍身的金老闆多少還有點親和力了,只是在穿著上實在不敢恭維,素葉知道像他這個歲數的男人不大會搭配衣服,由此也能理解了。商務裝一看就是好料子,應該價格不菲,但穿在他身上總像是偷來的衣服似的不合身,重要的是他在顏色搭配上,商務裝是成套的,一身深米色,腳上卻配了個橙色運動鞋。
沒錯,當下很多時尚年輕人都會運動鞋配商務褲的,但他這個年齡……
金老闆笑了,他這麼一笑更令素葉驚訝,他的一口金牙全都沒了,相反是雪白雪白的牙齒,堪比韓劇男主角還要整齊潔白,她吃驚地指著他的牙,「你……的牙。」
「這可都是全球最好最薄的貼面兒,你不是說不喜歡招搖的人嗎?怎麼樣,我今天的形象可以吧?」
素葉懊惱,真是後悔沒在樓上多跟方倍蕾討論一下有關催眠的課題。周遭人全都投來好奇的目光,典型的看熱鬧。她實在忍無可忍了,壓低了嗓音道,「咱們不可能,我就是不喜歡你這個人,明白嗎?」
「感情都是慢慢培養出來的,時間一長你就會愛上我了,素醫生,只要你跟了我,我旗下的產業股份都會分你一半兒,我的就是你的,你想怎麼揮霍都行。」
素葉聽著腦瓜仁兒疼,又懶得對他大呼小叫,直截了當道,「對不起啊,我沒法兒答應你,我都結婚了。」
「啊?」金老闆一愣,馬上搖頭,「我不信,你沒戴戒指。」
「誰規定結婚就一定要戴戒指?」素葉反問。
「總之一句話,你我無怨無份,別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她說完這話轉身就走。
金老闆一下子竄到她面前攔住了她,「別騙我了,我都打聽過了,你是單身。」
「我隱婚不行嗎?」
「那好,你老公是誰?」
素葉皺緊眉頭。
「答不上來就是在撒謊。」
「他是年……」剛倒出一個字她就倏然止口,有些話不能亂講,只怕日後會有麻煩。
金老闆見她半天吭哧不出名字來便笑道,「年什麼?說不上來了吧?還說不是在敷衍我?」
「他就是天天喜歡黏在她身邊的我嘍。」身後突然冷不丁竄出個聲音,還未等素葉反應過來,男人的手臂就橫伸了過來,十分有力地箍住了她的肩膀。
她一扭頭,對上紀東岩笑米米的眼。
老天,他怎麼來了?
金老闆眯著眼,「你是?」看著有點眼熟。
紀東岩朝著他一伸手,「金大中先生是吧?幸會幸會,你叫我紀東岩就行了。」
素葉牙疼,這廝還挺客氣。
金老闆聽了他的名字後愕然,一拍頭猛地響起,「是紀氏?」
「慚愧慚愧。」
「哎呦呦,您就是紀先生啊。」金老闆馬上雙手伸過來與他相握。
紀東岩原本也沒打算跟他續什麼舊,就是在車子裡實在看著素葉半天甩不掉那個老男人鬧心才上前幫忙,當然在幫忙之前他順便查了一下這個人,倒是要看看有多少家底的人才敢這麼不顧及形象追求一個比自己看上去小出二十多歲的女人。
一查還真被他查到了,金大中,旗下倒是有兩三家像樣的公司。
「不好意思啊,不介意把素醫生還給我吧?」紀東岩笑得十分和善。
金老闆征楞了一下,好半天才遲疑道,「你們兩個……」
「沒錯。」紀東岩摟緊了素葉,衝著金老闆擺擺手,「再見了哈。」
金老闆雖說不甘心但也沒敢追上前,紀氏是大企業,他可得罪不起,再加上這個紀東岩一上來就直接叫出他的名字,看樣子是有備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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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東岩,你說我手機是不是壞了?」餐桌上,素葉手拿叉子,眼睛卻始終盯著一旁的手機,語氣幽怨。
紀東岩看了她一眼後,掏出自己的手機,按了一串數字,很快,素葉面前的手機就響了,紀東岩的名字在屏幕上閃爍盡歡。素葉便伸手按斷,嘆了口氣。
「事實證明是你在度日如年。」紀東岩沒心沒肺,「才幾天沒聯繫而已,至於嘛。」
「不是在冷戰嗎?」
「又不是分手。」
「跟分手有什麼區別?」素葉使勁戳了兩下手機,乾脆將其拿起扔進挎包里。
「有區別啊。」紀東岩笑得很是燦爛,「分手了他孤家寡人,你前景一片光明。」
「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是說,你倆要真是斷了,還有我接著你呢,怕什麼。」紀東岩倒了點紅酒,慢悠悠道。
素葉瞪了他一眼,撐著腦袋沒說話。紀東岩見她情緒真心是低落,也不開玩笑了,收斂了笑容認真道,「雖說我不喜歡年柏彥那個人吧,但還是得公平說上那麼幾句。」
她抬眼,懶洋洋看著他。
「他吧,那個人怎麼講呢?就是有點……」紀東岩努力想著找來合適的詞兒來形容年柏彥,「有點太較真兒,我是指在工作上啊,你呢在這件事上說實在的,的確觸犯了他的原則,我相信你也明白這個道理,他就那樣兒,向來嚴肅慣了,你看他跟誰開過玩笑?」
一路上素葉都木漲漲的,直到紀東岩將她拉上了車她才反應過來,問他怎麼來了,紀東岩說就是想過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約上她吃頓飯,素葉也就不知聲了。他看出素葉的不開心,又問她是怎麼了,素葉這幾天也憋得心裡難受,便一股腦兒將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紀東岩,之後,素葉就變成了話嘮,先是數落年柏彥的強勢和不近人情,再說自己有多麼多麼委屈,最後又連帶的將紀東岩也卷了進去,說男人都不懂得體諒女人。
聞言紀東岩的話後素葉抿了抿唇,沒滋沒味地吃了塊牛肉後嘆道,「他哪是嚴肅,是不近人情。」
「聽你那麼描述,我看他是真生氣了。」紀東岩慢悠悠道,「年柏彥這個人我比誰都了解,他要是不在乎你才懶得跟你發脾氣。」
「我也是啊。」
「所以說有什麼過不去的啊,乾脆你給他打個電話。」紀東岩乾脆利落。
「我才不呢。」素葉又開始了死要面子。
紀東岩壞壞一笑,「要不你給他發個短訊,就告訴他你跟我正在一起吃飯,我敢保證,他十分鐘之內就能趕到你面前,信不信?」
「紀東岩,你是喜歡我的嗎?」
「當然。」
「那我怎麼覺著你是把我往坑裡帶?」素葉揚著手裡刀叉,恨不得化作刀槍棍棒戳瞎他的眼,「憑什麼我要先低頭?」
紀東岩馬上舉手投降,「你先聽我說完。」
素葉瞪著他。
「首先你必須得承認年柏彥很忙吧?」
她點頭。
「其次你也知道他從不上什麼微博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
紀東岩笑得更加不懷好意,「你不想主動給他打電話,又不想發短訊,那麼就曬咱倆的照片吧,他貌似上微信,上次我看到你給他傳照片了。」
素葉眨巴了兩下眼睛。
「你曬一張咱倆吃飯的照片,哦不,甚至你都不用把我拍上,只拍兩隻紅酒杯就可以,他肯定二話不說就能趕過來。」
素葉想了半天,又搖頭,「太明顯了。」
紀東岩嘆了口氣,「你還真難伺候。」
「你這句話跟年柏彥罵我是瘋子異曲同工。」素葉盯著他,幽幽道。
「這句話他都能說出來?看來真是氣瘋了。」紀東岩笑。
「我也生氣。」素葉嘴上雖然說著,心裡卻空蕩地發慌。
紀東岩聳聳肩膀,笑看著她。夜色撩人,她的一張小臉兒卻蒼白得嚇人,他看著不心疼是假的,她為其他男人憔悴是真的。
「說說看你是怎麼把他給惹毛了?」
素葉低著頭盯著盤子裡的美食,拿著叉子輕輕地戳了好幾下才抬眼,「我把他給撓了。」
紀東岩微怔,「嚴重嗎?」
她搖頭,「不知道,我看到襯衫領口染上血了。」
「哦,是脖子啊。」他以為是臉,「他就為這事兒怒了?」
「不是。」素葉抱著杯子,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紀東岩,「是我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提到了一個不該提的人。」
紀東岩察覺出她眉梢的悔意,也覺的事情可能不那麼簡單,這兩人不可能說是為了一丁點的小事兒就鬧成這樣,一定是有導火線的。
素葉攥了攥手指,緩緩道,「我提到了文佳……」她知道這個名字一旦說出來,紀東岩也會明白一切,她是查了他們兩個人,也知道這個名字對他們兩人來說都是忌諱,但之所以能在紀東岩面前提及這件事,就是沒打算再繼續隱瞞了。
果不其然,紀東岩也變了臉色,原本含笑的唇角漸漸攀上寒霜。
「對不起啊,我知道我不應該在你們兩人面前提到這個名字。」素葉由衷道,「但我真是一心沒打算說的,你們不主動提我也不會主動說,只是那天晚上我……的確說了不該說的。」
紀東岩斂下眼眸,睫毛遮住了眸底神情,良久後輕抿了一口紅酒,淡淡道,「你跟年柏彥說了什麼?」
「我跟他說不要以為自己做什麼都對,要是都對的話文佳就不會死,也不會葬送與你的友誼。」素葉重重地嘆了口。
紀東岩輕輕點頭,突然苦笑,「年柏彥當時沒一巴掌打過去已經算是你幸運了。像他那麼驕傲的人,你拿這種話來攻擊他,相當於擊中了他的要害。」
素葉沒由來地打了個寒顫。
「換做是我,我可能也會很生氣。」紀東岩的語氣悠緩,又有點無奈,「所以說小葉,以後真的不要再說了,文佳這個名字對年柏彥或是對我來說都是無法言喻的痛。」
「對不起……」這句話,她像是說給紀東岩聽,又像是說給年柏彥似的。
見她情緒又低落了,紀東岩反倒很快恢復平時神情,一改剛剛嚴肅沉重的話題,話鋒一轉,「既然你覺得年柏彥那麼可惡,乾脆考慮一下我吧。」
素葉翻了一下白眼,又來了。
「你先別忙著否定,反正你們誰都不搭理誰,乾脆做我幾天女朋友得了唄。」紀東岩很「厚顏無恥」地提出建議。
「你這算是趁虛而入嗎?」她想起之前年柏彥的警告。
「趁虛而入?」紀東岩怪叫,「我可不喜歡這個詞,我說的多正大光明,這是你自己想出的詞兒還是有人教壞你了?」
素葉聽出他暗指年柏彥,故意沉吟,「其實呢,你的建議也還不錯,我考慮一下吧。」
「考慮多久?」
「一年?兩年?或者到我七八十歲的時候。」素葉十分認真回答。
紀東岩揚眉,「這輩子我都得跟年柏彥結仇了,他不僅搶了我的鑽石,還搶了我的女人!」
「我什麼是你女人過?」
「我不是比他先認識的你嗎?」
素葉伸手,晃了晃,「我先跟他同床共枕的。」
「你說話真傷人。」
「所以他才罵我是瘋子。」素葉說著,又眉梢染上悲傷了。
紀東岩一見她這般馬上道,「他才是瘋子呢,別搭理他。」
奈何素葉還是很憂傷,眼眶又有點紅了。
「別鬱悶了,人總要吃飯睡覺吧,你看看你自己現在,臉上都沒肉了。」紀東岩見狀有點慌了神,忙將切好的小牛肉全都放到她盤裡,「什麼都別想,今晚我請客,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你說的是真的?」素葉聲音哽咽。
「是啊,你自己照照鏡子,都瘦了一圈了。」
「不是……我是指你請客的事兒是真的?」她努力壓下淚意,問道。
紀東岩忙點頭,「我能騙你嗎?放心,我請。」
「那再來兩份芝士、五份鵝肝吧,還有他家的黑松露煎竹筍也挺好吃的,再來一份。」
紀東岩吃驚地看著她,不是很悲傷嗎?怎麼還能吃這麼多東西?
半晌後無奈嘆氣,「我是上輩子欠了年柏彥的,這輩子花錢替他哄女人。」
「你說什麼?」她沒聽清。
「沒事沒事。」紀東岩趕忙叫來了經理。